宦养美人——一个胖梨
时间:2021-10-14 09:18:08

  他想离她近一些,更近一些。
  “你怎会看不见我?我会日日守着你,让你睁眼就能看见我,闭眼前一刻也能看见我。”宋命趴在她耳边呢喃,“你说好不好,皎皎?”
  床上的人没有回音,宋命心中远比皎皎上次生病还烦乱。
  那双凄怆又坚定的杏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总感觉,若她刚刚没有晕倒,一定会说出“我想离开这”。
  想着,他开始后怕。
  “皎皎,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宋命轻轻抚过她耳边微乱的鬓发,缓缓笑笑,“一定不会的。”
  常院判刚从公主府出来就被督主府唤去,一天奔波竟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他专心致志地给皎皎把脉,纷乱的脉象让他不禁皱起眉毛。常院判不动声色地打量两眼一旁阎罗王般浑身透着冷冽阴森的宋命,见他眼中猩红一片吓得心头一抖。
  他也算是常和宋命打交道的,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
  常院判收起脉枕,小心措词道:“姑娘身子虚,旧病未愈又添新疾,要好生将养。”
  “为何又患新疾?”宋命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捏着,青筋血管凸起,关节虎口都泛着惨白。
  “心病,根儿上在哪还得这位姑娘自己开口说出来。”常院判语调平缓,“下官先为姑娘针灸,再去开上两副药。”
  “劳烦院判。”宋命让至一边,看着常院判为她施针。
  细长尖锐的银针刺破皮肉,深深地旋进去。他的手微微颤抖。
  手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四周的黑暗缓慢地渗透入丝丝光线。
  皎皎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立在床边的宋命。
  周围的摆设有些许熟悉,是在他房内。
  “姑娘醒了、姑娘醒了!”却儿欣喜地落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皎皎收回目光,将头转向里侧。
  常院判见人已经醒了便收针,下去给她开药。
  屋内人都退了下去,却儿本想留下,可看见常院判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只得也退出去。
  宋命就静静站在那,不说话也不靠近。皎皎也是一言不发,屋内静悄悄,气氛一片死寂。
  她抿着唇,忽然掀被子坐起身来要下床。眼前黑影闪过,下一刻就被人按在床上动弹不得:“你哪都不能去。”
  “我只是想回濯月轩。”皎皎偏头不想看他,她不知道他是怎样对她的,也不知这里她有没有躺过,她只觉得自己每在这多待一刻都是如坐针毡。
  “就在这。”宋命半哄半威胁。
  “你……”皎皎咬着唇,终是把话咽了回去。反正都是要走,多说少说也没什么必要。
  “皎皎乖。”宋命摸着她的头发,唇边缓缓露出一丝笑容来。
  *
  一连几日,宋命都陪在她身边。两人话都不多,屋子静的仿佛没有人似的。
  关于那位姑娘的事,皎皎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一个字。
  皎皎靠在榻上,手里的是宋命怕她无聊让人带回来的戏文话本。她只是发呆,有时半天也没能翻一页。
  这阵子,她再也没见过那位姑娘,也没见他出去。
  宋命想法如何,她向来琢磨不透。或许只是单纯因为相处久了,有那么一丝丝感情吧?如养猫一般,时日长了就丢不开手了。
  可即便他对她还有一丝感情,又怎么能比得上十余年的牵挂?
  皎皎轻笑,微微摇了摇头。她心中打定了主意,缓缓开口:“大人。”
  宋命手中的笔一颤,眸底欣喜一闪而过。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主动与他说话。
  “怎么了?”
  “我想吃北顺楼的奶油樱桃糕了。”皎皎朝他轻轻一笑,“想要大人亲自买的。”
  宋命眸子渐渐变沉,但却什么都没说。只起身走过去,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发丝:“我去给你买。”
  他走出去,回头望了望屋内:你最好还在。
  皎皎等了半晌,估摸着他已经走远,放下书起身往那道当初想放樱桃离开的小门走去。
  她转头张望了许久,心中有些舍不得,可这里有它真正的主人了,她不能再留。
  皎皎推门,噙着泪咬牙迈了出去。还没走出多远,就迎面撞上了那个男人。
  他扯起嘴角笑得阴森,提着两个油纸包朝她晃了晃:
  “点心买回来了,皎皎这是要去哪里?”
 
 
第30章 那是我们的家
  皎皎像是见鬼了一般, 下意识地往后退。
  宋命看着她眸子里的慌张害怕,步步紧逼,提起抹笑声音轻轻:“皎皎说过, 不怕我的不是吗?”
  皎皎死死地抓着裙子,心中憋满的委屈终于冲破她的防线, 几乎是瞬间就哭出声来:“我不怕你,我从来没有怕过你!”
  “可是你的身子在抖。”宋命鬼魅似的掠到她面前,轻柔地用指尖碰了碰她面上滑润的泪珠,“你终究像其他人一样把我丢下了。”
  “是你……”丢下我了。
  “嘘……”
  唇上传来潮湿冰冷的触感, 男人指尖压着她的唇不许她说话。
  “皎皎, 你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说。”宋命倾身,嗅着她的甜香覆在她耳边。
  “你若是什么都不说, 我还能告诉自己你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皎皎周身冰冷,她清楚地看见, 他方才的眼底,凝着杀意。
  小巧圆润的耳垂儿泛着珍珠莹润的白光, 他喉结动了动, 鬼使神差地咬了上去,白皙的耳垂顷刻间红了个彻底。
  她颤抖着想往后退, 却被男人陡然抓在手中。
  “我说过, 我既然把你捡了回来, 你就不能后悔要走。”宋命揉着她的耳垂, 直起腰看她, “皎皎,你后悔跟我回来了吗?”
  皎皎方才被吓得连眼泪都停了下来,听见他问自己后不后悔,眼泪又活了过来蜿蜒落下:“我……”
  她刚要说话, 宋命就抬手捂上她的嘴。那双无时无刻不风轻云淡的狭长眼眸布满血丝,流露出病态的癫狂暴躁:“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没有后悔,没有后悔。”
  皎皎不知道他怎么了,本能地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她微微抬起手臂,却复又落了回去。
  这一切,本应该由她来做才对。他找她找了那么久,她来安慰,他才会真正开心吧。
  宋命擦擦她脸上的泪:“皎皎乖,跟我回家吃点心。”
  “那还是我的家吗?”皎皎哽咽着,任凭他牵动着也强硬地往后坠着身子不想跟他走。
  “怎么不是?”宋命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那是我们的家,永远都是。”
  皎皎骤然失了支点,剧烈地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的时候被他拦腰抱起往府内走去。
  她全身僵硬,远没有以前被他触碰时的欣喜。可是,他身上的清冽味道让她痴迷,让她沉溺,让她不由自主地放下所有不快和戒备。
  “也是她的家对吗。”皎皎轻声,控制不住心中翻腾着的委屈低声哭泣,
  宋命脚步顿了顿,低头凝视着揪着自己衣襟哭的姑娘:“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
  “她只是暂住,过两天等鹤苑修好了她还回那去。”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很轻,平日里冷静威严的语气,说“好不好”时竟隐隐透着一丝卑微的祈求。
  皎皎心里软了下来,一塌糊涂。但她却没有开口回应。
  那张画像、那个人,就像是横在她心头的一根刺。无关于她在督主府还是在鹤苑。
  她一路被抱进了书房院落——那个府内铜墙铁壁的存在。
  他没有径直进书房,越过房屋继续往前走。四周植物逐渐茂密起来,皎皎看着那座隐在树中的小屋,这才发现,这座院子远比她想象中的大。
  “这里没人能来。”宋命抬脚踢门进去,哄婴孩似的与她说话。
  皎皎打量着四周,东西摆设都是半旧不新的样子。督主府的库房她是看到过的,大把大把的珍稀宝贝,他若是想换便是刷金漆都使得。
  可见,这里才是他常待的地方。
  宋命把她放在榻上,自己单膝蹲跪在她身前。少女娇娇小小的,他即便是蹲下身子也是与她齐平甚至还要高上许多。
  皎皎垂下眼,直直地盯着他跪在地上的膝盖。
  “皎皎吃点心。”宋命将油纸包打开,屋内瞬时散开了一股香甜的奶香味。
  她收回目光,看着他递到自己唇边的糕点,眸光一转,视线落在宋命的那双眼睛上。
  皎皎抿着唇,觉得自己像个小偷。明知这一切都不属于她,她却仍然贪恋这份温暖。
  她垂着眸,扭头看向一旁。
  “不想吃就不吃了。”宋命把东西放在一边的桌上,起身绞了方湿帕子为她擦脸。
  皎皎木偶般,一动不动地任他动作。脸上清爽了许多,面前的男人俯下身子看着她笑道:“在这,谁也不能打扰你。”
  “你也不要想着逃。”宋命卸了皎皎的钗环、松了她的发髻。黑亮的头发落入手中臂上缓缓滑下,蹭的他有些痒。
  他抱着她放在床上,单手扯着衣裳下摆“刺啦”一声撕下条布条。拿起一端系在她的手上。
  皎皎惊得坐起,不明所以地看着宋命将另一段拴在他自己手腕上。
  “不是怕黑?我陪你睡。”宋命随意坐在地上,屈起一条腿靠着床,系了布条的那只胳膊搭在床沿,时不时地会回头看她有没有睡。
  皎皎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的背,缓缓道:“灯很亮,我不怕黑了,您去……”
  话音未落,屋内的灯瞬间灭了个干干净净。
  她吓得一颤,脚踝上的铃铛声清脆却慌乱。
  黑暗中,皎皎落入一个味道清冽的怀抱,那人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手掌冰冷的温度让她止不住地发颤。
  “现在没有灯了,皎皎不怕,我陪着你。”
  宋命把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唇边勾起一个轻浅弧度。
  *
  月朗星稀,许是才下过雨,夜里还有些凉。督主府的某个角落响起阵阵水声。
  “冷不冷。”宋命站在门外,十分耐心地等她。
  “不冷。”皎皎缩在浴桶里,水已经有些凉了。她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系着的布条,心情复杂。
  一连几日,她除了宋命再没见过任何人。日常起居,都是他亲自照料从不假手于他人。若不是她极力抗拒,便是连洗澡都会……
  皎皎有些冷了,打了个寒噤从浴桶里迈了出来。激起阵阵水花声音。
  立在门外的宋命恍惚觉得有些热,如玉面庞浮起抹红。
  皎皎擦干身上水珠伸手去拿衣裳,却猛然发现自己忘了拿肚兜。
  她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看向门外。门上映着他的背影,皎皎红着脸,不受控制地抬手伸出指尖,隔空描摹着他的轮廓。
  “阿嚏……”她冷的打了个颤,却不成想那门被人推开,猝不及防看见那双担忧凤眼。
  皎皎瞪圆了眼睛,反应好一会儿才仓惶逃窜躲在衣架后,仅凭挂着的几件单薄衣裳蔽体。
  那衣架只能堪堪把她挡住,宋命能看见她光洁的肩膀、流畅的锁骨、腰窝及……
  可他眼中,只能看见她冷的轻颤。他不由得往前走了一步:“是不是冷了?”
  “别……别过来。”皎皎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拦,她有些激动,动作幅度大了些许竟不小心将挂着的几件衣裳挥落在地。
  她脑子嗡嗡作响,忙慌张蹲下身子,抱着胳膊护住胸口。
  “阿嚏……”皎皎控制不住地又打了个喷嚏。
  忽然,她只看见拴着她的布条的另一段掉在地上,紧接着就感觉一片黑影笼罩下来。皎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觉得身上一暖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
  她抬头,面前的人只剩下雪白里衣。她身上的,是他的外袍。
  宋命把皎皎放在床上,回去拿衣服。他瞥了一眼木桶,伸手试了试水温,眉头皱得更紧。
  “水凉了为何不开口?”他见皎皎仍在发抖,转身走了出去。
  皎皎裹着他的袍子,缩成了一团:他终于厌烦我了吗?
  她低着眉眼,正准备去拿个肚兜,宋命突然又回来了。
  端着个炭火盆,放在她床边。沉下去的心又缓缓回升。
  夏日里,即使再冷,哪里就能用得到火盆了?傻……
  “你穿罢。”宋命转过身去不看她。
  皎皎踌躇着,迟迟未动。
  宋命久久没听见声音,还以为她是怕自己会趁人之危:“我必不会偷看,只是怕你会像上次一样丢下我。”
  “不是……”皎皎红着脸,声如蚊蝇,“是我忘了拿肚兜……”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后面两个字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宋命怕她冷着又病了,抬步去拿。小小的一件,纤细长绳微微垂落晃晃悠悠地跟着他的步子摇动。
  他把那件烫手的东西放在她身旁,依旧是背过身去。
  皎皎脸色通红,拉下床帐飞速穿上衣服。
  听着身后忙乱的铃声,宋命眸中带了丝笑意。
  等她穿好后,宋命照例为她系上布条,面前的男人额上汗珠细密,敞开领口的皮肤熏得发红。
  “我不冷了,把炭火盆熄了吧。”皎皎开口,面朝里侧躺下。
  宋命熄了碳火与灯,屋内一片黑暗。
  暗中,男人睁着一双眼毫无睡意,脑中尽是她的白皙如玉。
  *
  第二日晌午,托明珂的福,皎皎得以不用再被圈在那小屋中,可以带她逛逛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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