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西蹲着撸了会儿狗,又奇怪了起来,怎么原书里许莺莺去京城要带着阿黄,与自己一起时就没有带?
秦西思来想去,觉得她带上阿黄可能是因为只有阿黄能让她放心依靠,那现在不带阿黄,是因为她笃定自己会好好保护她?
想着想着,秦西额头有点想冒黑线,自己是成了阿黄的替代品?
正主阿黄伏在地上让他撸了一会儿,忽地警惕地竖起了上半身,秦西顺着它朝院门看去,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喊道:“秦西!在哪呢?”
阿黄一下从秦西手底下蹿了出去,朝着来人扑去,李栖楠被它扑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身后的小丫鬟扶住了,推着阿黄嚷嚷道:“去!别舔我!快走开!”
好不容易从阿黄爪下脱身,他也看到了秦西,兴高采烈道:“秦西,你可算是醒了,那迷药真是太好用了!必须得让谢莺莺分我一点!”
迷药受害者秦西沉默了一下,“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防身啊!”李栖楠拉着秦西回了厅内,十分自然地吩咐丫鬟上茶水,道,“以前我不是求着你帮我也做一个谢莺莺那样的暗器吗?你别说!先前要不是你这暗器,我姐姐和我小外甥说不定就得遭了毒手了。”
他说完起身,一撩衣摆意欲跪地叩谢,被秦西一把抓住了胳膊,没能跪下去。
秦西手上用力,由不得他反抗将他抬了起来道:“你这是不把我当朋友?”
“怎么会!”他不在乎这些虚礼,李栖楠也没坚持,重新坐下后气愤道,“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荀盛岚腿就废了,之后就疯了,动不了我姐夫就派人刺杀我姐姐与我小外甥,还好他手下的人对妇孺没什么警惕心,不知道我姐姐手上还有这种机关暗器在,才没能得手。”
李栖楠嘲讽一笑道:“本来我姐夫还对荀盛岚下不了狠手的,这下好了,妻儿都差点被他杀了,这谁能忍?”
他又笑得十分得意,精神看着也很好,意气风发的,看来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他人现在在哪?”秦西问道。
李栖楠似乎是渴了,低头看了眼茶水,眉头一皱,朝着门外喊道:“人呢?怎么又是这什么花茶?给我换个过来!”
外面的丫鬟闻声进来,也不问他要换成什么,提起桌上的茶水问秦西:“公子可有什么想喝的茶?”
秦西看了看茶盏中浮着的还散发着清香的雪白花瓣,道:“这个就可以。”
丫鬟又把茶水放下了,对李栖楠道:“李公子稍等。”
李栖楠挥手让人下去,对秦西道:“你说荀盛岚?我姐夫登基后就以养病的名义把他打发出京城了,不过算着时间快到先帝忌日了,他怕是要回来了。不然我哪用得着求着谢莺莺分我点迷药,就是怕他一回来又要作妖。”
秦西明了,难怪近一年来都没听到他有任何动静。
李栖楠话多,又道:“你们也真是的,当初走得突然,也不跟我说要去哪,你是不知道,去年我听人说谢元帅的独女也叫莺莺时还觉得巧了,我这不就认识两个莺莺了吗?结果一看这竟然是同一个人,还以为当初是你们联合起来耍我的。”
他从自己乍见许莺莺的惊诧,说到不见秦西的疑惑,说得口干舌燥时又朝厅外喊道:“我要的茶呢?你们府上真是越来越怠慢我了!”
“来了来了。”丫鬟急匆匆提着茶水过来了,解释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小姐这儿没有您要的双井白芽,还得去前院取,这才慢了点。”
李栖楠哼了声,没有再为难丫鬟。
而秦西心里则越来越不是滋味,李栖楠出现在眼前时秦西就发现了,阿黄对他很熟悉,会直接扑到他身上与他玩闹。
他领着自己回厅堂内,熟悉得仿佛是在自己家一样。
还有丫鬟,他指使起丫鬟十分自然,丫鬟也熟知他的喜好,显然是府中常客,一点儿都不需要客气。
秦西又想起别人口中的他二人,门当户对,对半会成为一对儿。
他眼中黯然了一下,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花茶凉了一些,微微的苦涩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
秦西不喜欢乱猜,咽了茶水后就问道:“你与周并莲成亲了吗?”
李栖楠脸唰地红了,急忙阻止秦西道:“你别胡说啊……”
他朝门外看了看,低声道:“她早就跟她兄长回去了……我若是求娶她,怎么都感觉好像是在挟恩图报一样……”
秦西心里有事,没管他纠结的少男心思,直接问出自己想问的事情:“那你想娶莺莺?”
李栖楠眼皮一动,端起茶水吹了吹,茶水的热气氤氲出一片白雾,他把茶水移开稍许,伸手在眼前扇了扇,才无所谓道:“也不是不行。”
秦西眼眸一沉,面色冷了几分。
他还没嫌弃李栖楠一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配不上莺莺呢,他竟然敢用这勉强的语气说出这种话。
绝对不行,他对莺莺来说并非良人,绝不能让莺莺嫁给他。
“就是她年纪大了点……不过也没关系,谁让我俩门当户对呢,先前谢元帅的洗尘宴上我姐姐还想给我俩赐婚呢,哈哈哈……”
秦西不知道这事有什么好笑的,只觉得他姐姐多事,也厌烦这种上位者随意支配别人婚姻的做法,皱着眉心问道:“然后呢?”
“那当然是没成,我还没说不愿意呢,许莺莺先不答应了,哎呦,直接哭了起来,好像我多肮脏不堪、配不上她一样。”李栖楠摇头晃脑。
秦西听他这戏谑的语气,心里恼火,他果然是一点都不在意莺莺,那还说什么“也不是不行”。
两人各有所爱,勉强凑在一起也只会互相怨恨,还不如坚定地拒绝。
他这嘻嘻哈哈的态度让秦西怒火中烧,脸色也越发冷峻。
李栖楠心向来比较大,还在笑,越笑越欢,道:“说起来我还陪她去乡下祭拜了收养她的那对老夫妇呢,听她在坟墓前啰嗦了一大堆,算不算是见过了她阿翁阿婆?”
“再说我爹跟谢元帅虽然一个是文官一个是武将,但是同为朝臣,还是时常见面的,两家人都认识,真要定下这门亲事,他们倒都乐见其成,嘿嘿。”
他边说边笑,眉飞色舞,像是把自己说服了一般,右手握拳在左手掌上一锤道:“这么一想,我俩还真是挺般配的!”
秦西已经不知道心中怒火与酸气哪个更盛了,当初进京前莺莺都不让自己跟在一旁听她与许猎户夫妇说悄悄话,怎么现在李栖楠却能全程旁听?
冷眼看着一旁不住拍手笑得合不上嘴的李栖楠,秦西心想肯定是他死皮赖脸不知道避让的。
虽然莺莺对他无意,但是为了避免李栖楠真起了要娶莺莺的心思,他决定先让李栖楠死了这条心。
“你……”
他才开口,门外出现了许莺莺的身影,她步伐匆忙地迈了进来,开口道:“李栖楠,你不要跟秦大哥胡说!”
李栖楠还咧着嘴笑,被许莺莺推了一下,后者道:“你快回去吧,明天我就让赵无异把东西送去给你。”
“行!”李栖楠答应得爽快,仍是笑嘻嘻道,“那我走了啊秦西!”
秦西脑中充斥着方才许莺莺在李栖楠胳膊上推了一下的画面,莺莺不喜欢与旁人接触,那么亲近的举动,她以前只对自己做过。
他想与李栖楠说的话不能让许莺莺听到,便硬是忍住了心中奔腾的情绪,勉强冲他点了下头。
怕被莺莺看出异常,他借着饮茶的动作低头整理自己的心思,也就没看到李栖楠迈出门槛时,与许莺莺交换的那个邀功的眼神。
第80章 选择 在她指尖印了一个吻。
李栖楠走后, 秦西怕许莺莺又说些让他无法应对的话,先发制人问道:“怎么穿的这么朴素?你爹娘给你准备的衣服首饰呢?”
她穿着简朴的灰蒙蒙的衣裳,长发梳成辫子垂着, 也是好看的,但这样子有些像他们初相识那会儿,仿佛她还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农家女。
秦西还是觉得她穿着精美的衣裳,簪金戴银的模样更好看一些, 况且她自己也爱美, 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
许莺莺收起了嘴角的笑,目光从他脸上缓缓移下至地面, 轻声道:“因为我想让你看到我就想起最初遇到你的那段日子, 我想让你舍不得我。”
秦西走后,许莺莺哭了许久,然后带着人四处寻找他, 每每刚查到一丝线索就又断了。
她不明白秦西为什么躲着自己,即便所有人都说他是喜欢自己的, 是因为自责才离开的,可她还是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让他离开。
收到江奉雪的口信去见秦西之前,她特意装扮成这样, 哪怕有一丝可能,能唤起秦西对那段日子的眷恋也好。
秦西听后默然。
后面几天他多次想找李栖楠与他把事情说清楚, 想说服他不要再打莺莺的主意了,可每次都被许莺莺阻拦了。
元帅府的侍卫看得紧, 但秦西也不是不能出门,只是出门时都是有许莺莺陪着的。
他也不觉得被人看着的日子多难过,毕竟以前集中训练的日子比这严得多,所以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当然如果许莺莺不再时不时逼迫他一下就更好了。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 谢必诚把秦西留在了书房,他显然比以前更不待见秦西了,许莺莺在时还能挤出个笑,许莺莺一转身,他立马垮下了脸。
许莺莺哪能不知道他不喜欢秦西,哭丧着脸也要留下,被谢夫人在耳边说了句“丑媳妇也是得见公婆的”,才给哄走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谢夫人这句话声音不算大,却恰好让屋子里几个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谢必诚脸色更难看了,秦西则是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是求生欲让他不敢出声反驳。
书房门被关上,谢必诚大马金刀地坐在桌案后,却没搭理秦西,而是自顾自地翻看这桌上的信件,时不时拿笔勾勾画画。
屋内很安静,秦西却起了鸡皮疙瘩,毕竟代入一下谢必诚的角色,秦西觉得他没把自己乱打打出去,已经是十分和蔼可亲了。
他以前有个教官也喜欢这样,有人犯了错就喊到办公室来,也不吱声,就让你站在正中间,一站就是大半天。办公室里人来人往,偶尔有人被挡了路会多看被罚站的人几眼,但大多数都是无视他们的。
秦西当然也被罚过,与一同被罚的几人站得笔直,面色庄严肃穆,个个正气凛然,正经得与其说是罚站不如说是在受嘉奖。
都是前辈们总结得好,只要你脸皮足够厚,哪里都是领奖台。
他这时下意识地站了军姿,心里默念着前辈们总结的经验,却还是止不住地心慌。
毕竟眼前这人不是他们教官,是莺莺的父亲。
谢必诚晾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冷哼了一声,摔了手中的信件,破口大骂道:“小王八犊子还想娶我闺女!下辈子都不可能!”
秦西屏息静气,外表看着没有任何反应,心里却想反驳,现在怎么看都是莺莺在逼迫我吧?为什么要骂我?
但是这话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直到谢必诚挥毫写起了东西,秦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骂自己,是在骂写信的人,心中又升起怪异的感觉,那写信的想要求娶莺莺?哪个小王八犊子?
秦西看不到谢必诚写了什么,只能看到他手上动作那叫一个龙飞凤舞,想来那字应该也不是一般人能看得懂的。
谢必诚骂骂咧咧地写了好几页,写完后连笔都摔了,墨水挥洒到了秦西不远处的帘帐上。
“我问你!”他这时才是真的对秦西说话,语气中充满硝烟味,“你到底娶不娶莺莺?”
他问得太直接了,秦西有点懵,“我……”
“吞吞吐吐,不像个男人!”
这就让秦西觉得无语了,他问完连两秒钟的思考时间都没给自己留,自己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他骂。——越来越有教官那味了。
“你要是真的不想娶,那快刀斩乱麻,直接跟她说了你死都不会娶她,然后我给你备马,让你走,怎么样?”
谢必诚声如雷霆,“你也不用担心她再去找你,我会把她关在家里,关个一年半载忘不了你,那三五年总是行的。”
秦西心生不快,眯起眼眸道:“你不能这么对她。”
“那你是什么意思?”谢必诚常年上战场,发起怒来满身戾气,阴沉道,“我不关着她再让她跟着你到处跑?再让她餐风饮露,遇上土匪歹人?”
秦西想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应该好好跟她说,不能对她这么蛮横。”
“你跟她好好说了,她听你的了吗?”谢必诚反问,语气嘲讽道,“你倒是对她好,勾着她的心又不愿意娶她,她现在都十八了,嫁人都不好嫁了,你满意了?”
可是十八在秦西眼中还小,高中才毕业的年纪,太小了,怎么能成婚呢?
他想说这年纪太小了,刚说了一句又被谢必诚堵了回来,谢必诚简直要气死了,怒道道:“你他娘还真是山沟沟里出来的没见过女人是不是?你去大街上问问,谁家十八还没找到婆家还能嫁得出去吗?谁家十八不是孩子都出生了?”
秦西想起江奉雪,她确实是十六岁嫁人的。
可是十八真的太小了,他还是觉得不忍心,她自己还是孩子呢,怎么嫁人生孩子?
他也无法跟谢必诚解释这个,索性谢必诚也不想听他解释,道:“你已经耽误了她好几年,趁着现在她才十八赶紧断了,想搭上我们家的人多的是,就算她现在年纪大了点,那京城俊杰想娶她的也不少,回头我给她挑一个直接押进洞房,保证不出两年就不记得你是哪根葱了!”
秦西越听越不舒服,莺莺长这么大,不管是在山脚下过着贫苦生活,还是跟自己在一起时,虽然也受了很多苦,但从未被这么不尊重过。
他觉得谢必诚不应该会这么对待莺莺,可是他一口一个嫁不出去,听着真的很在意许莺莺的婚嫁问题,让秦西觉得他是那种老顽固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