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辰:“……”
寝室上床下桌。阿泽和阿平床位相邻,他此时躺在床上三心二意地看书,闻言粗鲁地拍了拍旁边的床铺,质量平平的床架把底下的阿平震麻了。
阿平:“靠!”
阿泽正义凛然:“死鬼,你怎么能戳人家伤口呢。”
“死鬼!你叫谁死鬼呢!”阿平尖声回击。
两人以骚话对战,有来有回,阿立见状,掏出他的相机录影,光明正大把室友作为他的vlog素材。
就在这时,收到指令的岳辰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请大家安静一下。”
室友们望过来,不明所以,只见他把手机免提一开,一道慵懒清淡的女声悠悠响起。
“岳辰的室友们,你们好。”
三人呆滞,岳辰趁机去关掉了阿立相机的录影。
阿泽:“这啥?”
阿平:“岳辰勾搭妹子?”
方幸珝笑道:“不是妹子,是姐姐。也是岳辰的女朋友。”
阿立反应过来,忙说:“姐姐好!刚才我们瞎说胡闹呢,其实我们平时非常纯洁,一心向学,尤其是岳辰!”
阿泽和阿平惊醒,连声附和。
方幸珝很给面子:“那当然啦,岳辰跟我说过,室友们都很照顾他。所以我想,等你们忙完期中,抽时间出来,我请大家吃一顿饭。顺便,澄清一下,岳辰没有失恋哦。”
几个年轻小伙子受宠若惊、你唱我和、连番客套、自我反省,不过推辞是不可能推辞的,蹭饭绝对是要蹭的。
双方交涉完毕,岳辰关了免提,与方幸珝垂眸低语几句。未免小室友们不自在,他们结束了通话。岳辰心底有一丁点儿的不情愿,但是抬头接收到三道酸妒的目光,他忽然觉得,跟当初打了省冠军一样爽。
小孩在校埋头苦学,方幸珝也没比他闲。
西·东的后续效应出来了,许多新鲜的客户向FL发出了合作邀请,而且项目质量比起以前堪称飞跃。加上上次那个青年创业者纪录片在某站推出,播放量喜人,类似或者相关的新项目也向方幸珝递来邀约。一时可谓遍地开花,公司唯一的商务叫苦不迭,罗吉吉飞速给她请了个小助理。
最先达成的是FL与某势头正盛的国产彩妆品牌合作圣诞限量联名款,方幸珝受邀去到该品牌研发中心参观,双方面对面沟通,高效地就设计概念达成共识,回程之前,首稿已经上交审核。
这趟出差比她预计的多了一天,回到夏城当天,正是和岳辰宿舍约定的吃饭时间。
从机场回到市区,离晚饭还有些时间,方幸珝回店铺办公室整理了文件。
饭店就定在附近,岳辰说好待会儿来接她一起去。
一周多没见。方幸珝抽空化了个妆。
正在洗手间对镜用哑光唇釉描绘唇形细节,便听到有脚步声来到二楼,听起来不是岳辰。方幸珝速度画完出去,没想到见到了久未联系的路钧尧。
“喝茶还是水?”方幸珝微笑问。
“不必麻烦,说完就走。”对方西装笔挺,面容冷峻,一身生人勿近的气息强大到,即使手里提着一个被撑得满当方正的牛津布袋,那点违和感也能忽略不计。
挺大一个袋子,当路钧尧将其摆上桌面,方幸珝能更直观感受到里面的充实。方幸珝扫了眼敞开袋口,竟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嗯?”她保持冷静,发出疑问。
路钧尧随便拿出其中两个盒子,打开给她展示。一盒里头是硕大的粉钻,另一盒卡槽里嵌着数颗10分足反小钻,方幸珝从业以来第一回 碰上能用D VVS做配钻的机会。
“戒指不属我管,其他的,项链、耳环还是什么,材料你从这里选。”
男人眼中暗含阴霾,方幸珝却轻拍胸口,感觉空气中都弥漫着人民币的味道。
她笑得情真意切:“没问题,汀汀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
“新娘”二字被她及时打住。
“不介意我在这抽支烟?”交代完事,路钧尧也没如方才所言说完就走,而是坐在方幸珝办公室的沙发上。
方幸珝表示自己没意见。
她拿出袋里的所有宝石,摆上桌面一一检查,眼睛被闪到麻木。不说价钱,里面的好些宝石是需要心力去搜寻的。
她不禁瞥向那个阴沉沉地吞云吐雾的英俊男人,心想,你本可以连戒指一并管了的。他们兄妹二人如今相处远不复从前,方幸珝作为局外人都感到有些可惜。唏嘘之余,她庆幸自己能及时拨云见日,不至于错失太多。
方设计师小心翼翼将宝石们悉数端详一遍,她看看时间,按捺着心中的一丝丝留恋,利落地把盒子合上,收进保险箱里。
她不能因为这些漂亮的宝石耽误了和她的宝贝的约定。
路钧尧抽完烟,沉默地来到她身旁。他垂着冷淡的眸子凝视她,思绪沉沉。
第六十七章 喜欢才是对的
岳辰赶室友们先去饭店, 自己在他们鄙夷的嘘笑声中小跑过来接方幸珝。
店员看到少年幸福洋溢地出现,满脸期待,不禁微顿, 心想,看来这小帅哥又是老板丰满情感经历中的一块砖头, 指不定哪时就要成炮灰了。
岳辰礼貌地跟她们打招呼, 却感觉她们的笑容莫名充满怜惜。
摸不着头脑。他上楼的脚步行云流水, 却在看到眼前的场景时蓦地停滞。有一秒钟, 他脑子里闪出来一个念头:他是不是应该调头离开?
也只是一秒钟。低微的担忧形成惯性, 下意识忧心自己会被放弃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方幸珝说过,以后她都在。
一分钟前。
“家人对我的婚事催得紧, 或许你再陪我搭一回戏?”路钧尧这样提议道。
方幸珝挑眉:“你就不怕我真看上你?”
路钧尧不语,方幸珝瞧他神态, 有所察觉:“如果真这样, 你不会是, 顺便想借我再试探汀汀一次吧?”
“很卑鄙,是吗?”他没有否认。
“……”方幸珝无奈道, “你从前就不愿直面自己内心,现在又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她也希望你幸福啊。”
最后这句话击碎了男人眉眼的僵硬, 方幸珝从未见到他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他抓紧她的手臂,压抑而痛苦:“你真的认为我有资格吗?你是你母亲亲生, 你在岳家的处境尚且如此。路家不会允许任何人使家族蒙羞。”
“世事无绝对,可如今木已成舟。”方幸珝拍拍他收紧的手, 路钧尧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皱着眉收回了手,低声抱歉。
方幸珝并未在意, 只说:“人心也会变。从前我行事放纵,但凭心意。现在不同了,我虽然还是不畏人言,但有了牵挂的人,就不愿意让他伤心了。”
她语声浅淡,望向楼梯的方向,一抹温柔的笑意挂在唇角。
“这次知道看完全程了?”路钧尧告辞后,方幸珝有些好笑道。
岳辰点点头,却还是唇角向下 :“你们离得好近。”
方幸珝掐他的脸:“不要吹毛求疵。”
坚守行为准则可不等同于与异性保持绝对疏远距离。她可不想以后演变成草木皆兵。无论是她还是岳辰,都不应该因为这份感情而影响正常的社交。
小孩脸被捏得鼓鼓,眼尾微垂,委屈巴巴的:“你以前有没有一点点想过,要跟钧尧哥发展?”
方幸珝下手更大力:“怎么可能,事关路汀汀,我不会有任何一丁点越界。”
事关路汀汀……
如果,与路汀汀无关呢?
岳辰不禁起了另一个念头,一个之前不愿细想的念头,以至于开口的时候声线都有点不稳。
“那闻旭廷呢,你动摇过吗?”
方幸珝闻言松了手,掌心仍停在他脸颊轻抚,她不骗他:“有那么几秒钟。”
岳辰现在切身体会到,为什么网上都说恋人之间不应该翻旧账了。她肯定的答案,比他自己偷摸猜测,杀伤力大得多。
“我们走吧,室友们都到了。”他脱口而出,失落地想逃跑。
怎么当她不再逃跑的时候,逃跑的人反倒变成他呢?
方幸珝一把将他抓回来。
“想什么呢,给我说清楚。”
岳辰嘴角压紧,用力吸吸气:“我知道过去的事情不能纠结,我会自己调整情绪的。”
“你在意的点是?”她没让他就此揭过。小孩实在敏感,有什么事情要是不掰扯清楚,他指不定又要暗戳戳委屈到什么时候。
岳辰抿嘴。
方幸珝眯眼觑他:“这么不坦诚?”
“我不想听到你对他还有感情。是不是太小心眼了?”他终于说出口,声音闷到不行。
脑袋耷拉,乌黑的头发长了些,弯出柔软的弧度,在他额头投下淡淡的暗影。方幸珝不忍他漂亮的眉眼变得黯淡,摸上他的脸,让他抬起头。
“不是小心眼,这是你应有的权利。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同时应该全心信任我。对吗?”
这意味着,在她面前,他是敏感脆弱的,也是可以被郑重而妥帖地对待的。
就如同他对她那样。
岳辰忽觉眼圈微热,用力点点头。
方幸珝轻声解释着:“不是还有感情。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莫名的焦虑之中,就是感觉走到了瓶颈,需要尝试着找到一个对的出口,一条对的路,才能走下去。对于闻旭廷,因为他是走过的路,我会下意识偷懒地想,会不会走得容易些,也会有……更多人认同。但我很快想明白,绝对不是。”
“我感到瓶颈、感到焦虑,是因为我没有真正认同自己的生活状态。我再怎么装作不在意,也还是受到了、”她话声停了停,似陷入沉思,一双眼睛愈发笃定,“受到了家人的影响。而当我慢慢剪除了这些与我价值观相左的东西,我发现我根本不需要找谁作为我的路。”
岳辰受到她情绪的感染,双目亦更亮。当她向他全然敞开,让他进入属于自我意识的精神领地,他生命中那些遗憾的沟壑,好像也正在被她安抚。
他忽然就觉得,之前那些纠结都不重要了。
他抱住她,在她颈间亲昵地磨蹭,故意跟她抠字眼:“那我也只是你的一个尝试吗?”
现在又换小孩来逗她了。方幸珝失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要尝试也不会找一个毫无经验的高中生……啧,轻点!”
他咬了她一口,不服地打断:“我现在不好?”
方幸珝不甘示弱,也低头咬了他一口,口红在他颈上印出一个鲜艳的唇形。他低笑,要抓她来亲,她捂住他的嘴,认真说完刚才被他打断的话,
“我跟你在一起,完全是因为,我喜欢你。”
小孩的眼圈瞬间又红了,但眼睛是笑着的,他拿开她的手,在上面轻吻,嘴唇如同绽开的粉色花瓣,那般灿烂,神采飞扬。
“我告诉你,方幸珝,喜欢才是对的。”他说,“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对的!”
两人赴约还是迟了点,因为方幸珝的口红糊了两人半张脸,他们不得不大笑着帮对方好一番收拾。
经过一楼时,店内无客,方幸珝牵着岳辰的手,一本正经对自家员工说:“Bonnie、Tracy,不要再用讨伐的眼神看着我,这是我唯一的正牌男友,OK?”
Bonnie和Tracy小嘴紧闭,眼睛睁得老大,互看一眼,疯狂对老板点头。
还好老板看起来没有跟她们计较,踩着漂亮的高跟鞋和小帅哥一起奔了出去。红彤彤的夕阳下,两人十指紧扣,笑容纯粹而明亮。她飘起的薄风衣下摆,好似飞扬的蝶翼。
第六十八章 雪浓汤
“鱼鱼早上好。”
天光明晃晃, 从窗帘缝隙漏进屋内,一如少年清朗的声音。
女人懒懒地应了声:“早上好。”
昨夜承受了男大学生的太多热情,方幸珝尚感疲乏, 迷迷糊糊应了声,又待睡去。但某人可安不下心睡回笼觉。
他们叠勺子一样相拥而眠, 肌肤相亲使人沉浸在恰到好处的绵软与晕眩中, 却有某些触感在愈渐鲜明。
方幸珝被蹭得清醒了, 清醒地感知到后方的皮肤有点湿了, 这显然不是她自己的原因。他慢吞吞地动, 越发滑腻。方幸珝被蹭得心痒痒,手掌向后一翻,用了点力拍了拍, 弹性很好。
她含笑评价道:“不错的臀部。”
他笑得爽快,跟她贴得更紧, 附在她耳边, 故作神秘用气声说:“还有不错的鸡——”
方幸珝转过来:“我看看有多不错。”
没多会儿, 岳辰就笑不出来了。快乐的气泡滋滋滋滋地冒出来,每一个细胞疯狂舞蹈。神态却是放松的, 半眯的眼睛和半张的嘴唇,都泄露了沉沦的失神。
“见过刚出生的雏鸟吗?”亲吻的间歇, 她问。声音沙哑而妩媚。
“嗯?”他肌肉偾张,稍微一仰头, 汗水就落在她胸口。
他舔舐那里。她便如柔韧的枝蔓舒展。
“是这样吗?”他反问。
年幼的雏鸟,毛发疏软, 只知道张开嘴巴嗷嗷待哺。眼未睁开,但已有了捕食的本能,绝不犹豫, 绝不松口。
两人在床上度过了这个周末。
周一分别前,岳辰把自己细心标注过的最新课程表发给了方幸珝,而方幸珝也告知对方自己之后需要外出的事务较多,信息和电话可能没空及时回复。
在一起的时候尽情缠绵,分开的时候,他们互相约定要更加专注于自己。
说来也奇怪,他们俩从小没得到过多少熨帖与关爱,如今对彼此的给予却也毫不吝啬。大约是在彼此身上习得了爱的能力,恋人的意义大于恋人,是归属、也是动力,因此更对这段关系珍而重之。
十一月初,两校合办的电竞联赛在夏省大学的场地举办。
岳辰所在的队伍和袁俊海的队伍一路厮杀,顺利会师总决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