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我马上要经历人生中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明知道我也很需要你,为什么你毫不犹豫舍弃了我。
每一次,是每一次。
你离婚的时候,你要远嫁美国的时候,你明明信誓旦旦说过我永远是你最重要的人。
你说话不算话。
为了迎接匡秀敏,她比较多家航空公司的座位和环境才定下机票,好尽量减轻妈妈长途旅行的疲劳;从来出门只当甩手掌柜的她破天荒地勤快,一有空就做花市的攻略,想在拍戏空档带妈妈好好玩、好好吃。
雨天该去哪里,晴天该去哪里,她拍戏的时候又该怎样安排母亲的时间。
planB、PlanC……
她算好了一切,唯独漏算了匡秀敏并不领情。
匡秀敏还在解释着什么,她什么都不想听:“别说了!”
“小尔……”
“你不用来了。”她看着玻璃中倒映的自己,眼神凶恶,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狼,“以后也不用来了,你永远都不用来了!”
她跟匡秀敏较着劲,竭力证明自己并非没有人要:“我只要有许听廊就够了,他会赔我一个妈妈,他妈妈很喜欢我,比你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许听廊:我已经是第五个在50章定律失效的男主了,这作者到底想干嘛?
江开:你们延迟的章节,大概都为了还到我身上吧
第51章
钟尔怒火攻心,将匡秀敏的微信和手机号码通通拉黑。
完事还不解气,又把手机设置成只允许通讯录来电,杜绝了匡秀敏借别人手机联系她的途径。
说来也是讽刺,即便是小方身为这两三年来和她接触最密切的的人,对她的日常生活几乎了如指掌,都没有和匡秀敏交换过联系方式。
一旦她封闭联系的途径,匡秀敏真的很难找到她。
虽然她心里清楚,匡秀敏大概率并不会大费周章联系她,打不通就打不通了。
她只是想给自己留点尊严,假装没有接到电话只是因为妈妈打不进来。
反正按照以往的惯例,她最多气上三天,事情就会不了了之。
这一次是不一样的,她对自己说。
她不会再那么轻易给予原谅,甚至赌气地想,再也不要原谅了。
她苦苦倒贴20年,也是时候硬气一回。
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离了谁都能过。
就着尚未消散的春寒,钟尔洗了个冷水脸,她还要去见许听廊的妈妈,没空在这怨天尤人,收拾好面部表情,她毫无异样地上了车。
小方随口问:“阿姨对我们的行程安排还满意吗?”
钟尔那点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又发作了,她不愿意别人知道匡秀敏放她鸽子的事,这会显得她这些天的用心像场天大的笑话。
尽管她清楚,小方不会笑话她,只会真心实意心疼她、关心她。
但她此时此刻真的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她只想维持仅有的体面。
所以她若无其事地说:“我做的攻略,她怎么会不满意?”
“也是哈。”小方不能更同意,“而且她过来也不是为了玩,是想好好陪陪你。”
他说这话本意是想挑些钟尔喜欢听的东西哄她开心,钟尔虽然从不跟他提及自己对亲情的渴望,不过他用脚指头也能猜到,一个女孩子一年到头见不了母亲两面,怎么可能不想念。
殊不知现在说这话,完全是往钟尔心口插刀子。
钟尔笑嘻嘻地胡乱点两下头,塞上耳机开始听歌,阻挡小方的聒噪。
车子启步,载钟尔回酒店,她身上这套也能见人,不过她对此次见面很重视,想回酒店好好捯饬一番,誓要给许妈妈留下满分的第一印象。
车到半路,盛悉风给她发来微信,一条微博链接。
并哭诉:「狼狼果然选择了隐瞒【哭】他真的不能成全我最爱看的打脸戏码吗?」
钟尔随手点进那条微博。
热搜起源来自于许听廊今天参加的线下活动,是一个慈善组织关爱留守儿童的宣传活动,他和另一位新人女歌手是宣传大使。
热搜视频中,许听廊被媒体的□□短炮包围,几乎所有的话筒都对向他,并围绕狼耳夫妇进行,新人女歌手更是被挤在角落,被彻底无视,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许听廊起先的态度是一贯的拒不回答,他的工作人员和主持人三番四次提醒各位专注公益本身,却收效甚微,记者都不傻,知道狼耳是爆点,即便许听廊不回答,光是捕捉他被提问的画面,也够大做一番文章。
“听廊也是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这次的宣传活动,那么很多观众也都万分期待,可以请你透露一下《白首相离》的拍摄进度吗?”
好不容易听到一个比较正常的问题,许听廊这才愿意开口,礼貌回答:“已经过半了。”
谁知下一秒,对方就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那这是不是代表别的进度也已经过半?”
被耍了一道,许听廊的脸色直接沉下来,已经连最基本的客套都无法维系,对方是个中年男人,已经在成年人的世界摸爬滚打多年,早已不在乎脸面,这会还笑嘻嘻地看着他,似乎在挑衅“你能拿我怎么办,你难不成敢当众打我吗?”
对峙两秒,许听廊冷笑一声,接过话筒,清晰发表否认三连:“只是合作关系,不熟,专注作品。”
钟尔把这条视频来回看了两遍。
许听廊是娱乐圈里极少数没有开通任何公开社交账号的艺人,除了宣传需要,他几乎从不上综艺,真人秀更是从不考虑,由此可见他真的很讨厌贩卖私生活,不希望被人关注作品以外的一切。
这些她早就知道,也亲眼见证过餐厅服务员偷拍合照后他的怒火。
而且他们的关系尚未进入稳定阶段,充满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即便公开也不该是现在,没有一对情侣会傻到在这种情况下宣布恋情。
道理她全都懂。
他这么说,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她相信,他从未把她当做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随她使唤,带她见了远道而来的陶创,也欣然应允带她见老师和妈妈。
但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他公开向公众否认,这种感受却不是一句“道理”可以说服。
它是一根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是冲破她承受能力的最后一波攻击。
它成了她的心魔,狞笑着告诉她,你没有人要,你不配得到毫无缘由的偏爱,你注定眼看着你想要的人事物都弃你而去。
她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委屈到几乎要流泪。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为谁哭过,泪腺仿佛已经干涸,每每演戏拍到哭戏都是她最头痛的环节,眼药水必不可少,即便好不容易挤出两滴眼泪,整个情绪也撑不起来。
她的哭戏一直以尬著称,这也成了作品完成度还算合格的她总被人诟病演技差的罪魁祸首。
抬手去擦,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眼泪可流。
这一刻的钟尔极度缺爱,以至于她只能把自己对外的善意收回,匀给自己,自私和恶意被陆续激发。
她不想当委屈求全的人。
她不想勉强自己做任何不那么开心的事。
她不想为任何人改变,就像也没有人为了她而改变。
与其人负她,不如她负人。
*
许听廊的航班延误了半个小时,飞机一落地,他第一时间给钟尔打电话,想问问她到哪了。
她不接,料想她该是忙着化妆和选衣服,于是他打给小方。
“她在干嘛,要不要我来接她?”
“不用吧。”小方说,“她回来好一会了,应该也快好了吧。你机场过来不是挺远的吗?”
“那行,那我就不过来了。”许听廊叮嘱,“你让她不用太隆重,她先到的话让她在门口等等我。”
“没问题。”
跟小方通完电话,许听廊又给许母打电话。
许母已经到包厢了,正在翻菜单:“你们不用着急,慢慢来。”
“哦,那你先点。”许听廊停顿一会,不太放心地说,“老妈,答应我你一定要喜欢她。”
许母简直耳朵起茧:“我知道了,你说了八百遍了。再说我不喜欢了。”
“我知道我说了很多遍,但她……”许听廊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给许母打个预防针,“有时候稍微有点小奇怪,但是她没有恶意的,你了解她就会知道她很可爱,别因为她哪里不太和你心意就戴有色眼镜看她。”
许母安慰他:“这你就放心吧。你这么奇怪,我也没讨厌你啊。”
“……”许听廊无语,“我跟你说真的。”
他再奇怪,好歹是她生的,她当然有无限的耐心,而钟尔跟她没有半毛钱血缘关系,纵使她在网上磕了几个月的cp,但粉转黑的事情他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何况他并不奇怪。
钟尔这人随心所欲,情商又低,不说话还能装个样子,话一多就容易露馅,有时候把别人气得半死她自己根本不知情,难保全程顺顺当当不惹岔子。
“好了我知道了。”许母烦死了,“我答应你,就算我对她有哪里不满,我也不会表现出来的,更不会棒打鸳鸯,一定让你们自由恋爱,也一定让她倍感温暖,仿佛见到失散多年的亲妈。行了吗?”
“不行。”许听廊还是不满意,强调,“你得真心实意喜欢她,打心眼里接受她,别演。”
许母:“……有毛病啊!我心里想什么都要被你牵着鼻子走?你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小畜生。”
受钟尔影响,许听廊的脸皮也与日俱增:“对对对,小畜生谢过母亲大人有大量。”
许母白眼差点翻进天灵盖。
许听廊抵达餐厅门口,先进去跟许母打了声招呼,钟尔还没来,他打电话过去催促。
电话响了三声,被钟尔摁断。
“挂了,应该是快到了。”许听廊起身,“我出去接她。”
外头下着濛濛细雨,雨丝细密如织,城市被润透,霓虹泛着湿红流碧的光,温柔地倾覆于积水的倒影中。
他在门口等了约莫五分钟,没有等到钟尔前来,再给她打电话,仍是挂断。
他心下奇怪,再拨过去。
钟尔终于接了,听声音却是瞌睡懵懂,仿佛睡得正香被他叫了起来。
“你还在睡?”许听廊蹙眉。
“啊?”钟尔迷迷糊糊的,“嗯。”
许听廊眉头锁得更紧:“今天晚上跟我妈吃饭,你忘了?”
“忘了。”钟尔打着哈欠。
那漫不经心的语气,许听廊心下升起不详的预感,追问:“我之前给小方打过电话,他没来催你吗?”
钟尔拖长了尾调,懒洋洋地说:“催了。”
“……”许听廊让她一副不肯好好交流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之余,不免有些恼火,停顿半晌,他强压下怒火,继续好声好气,“那你怎么还在睡?”
钟尔又打了个哈欠,态度更无所谓:“不想来呀。”
作者有话要说:风雨之后才能见彩虹!
冒死说完,顶锅盖跑!
第52章
许听廊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钟尔就在他沉默的功夫里,一点点由最初的理直气壮变成了心虚和惶恐,就像嗨疯了的小孩子看到父母的棍棒终于意识到闯祸。
半晌,许听廊开了口,并不是责备,相反很温和:“钟尔,你是不是什么地方不开心?”
千言万语堵在钟尔的心头。
她当然不开心,她怎么开心得起来,被妈妈放鸽子,被喜欢的人当着公众的面全盘否定。不,不止是当着公众的面,即便是私底下,她也没能得到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她不想倾述,也不想争论。
她只是觉得很累,筋疲力竭的累,连点了肯德基都没有力气吃。
房间窗帘紧闭,光线黯淡,她缓缓坐起来,敛目低垂,面前的一切都昏暗不清。她闭上眼睛,听到自己麻木而冰冷的声音:“我真的不想来,我不喜欢和对方家长扯上关系。”
见许妈妈本就非她本意,即便是她心情好的时候,应付这样的场合尚需要克服极大的不适,更别提是自顾不暇的现在,即便她勉强动身前往,也只会把场子搞砸。
许听廊音调也稍冷下来:“那你完全可以早点说,省得我妈白期待一场。”
在人情世故方面,钟尔一直很欠缺。
母亲在她六岁那年就改嫁了,父亲也在一年后再娶,除了寒暑假,大部分时候她都待在父亲家里,父亲工作忙,一年起码有300天在出差,他不在家的时候,家里便只剩下她和继母。
继母和继父一样,都不是苛待她,但也不是善待她的人,俩人在家井水不犯河水地处着,维持表面的和平。
如果父亲出长差,她就会被打包送到爷爷或者外婆那里,老人家可怜她小小年纪父母离婚,对她百依百顺,而因为优越的长相和热烈的性格,她在学校里也人缘爆棚,很受欢迎。
她的人生拥有截然相反的两面,一面花团锦簇,众星捧月,一面孤独寂寥,无人共鸣。
她的情感世界亦如是,一面肆意糟蹋,一面求而不得。
她夹杂在其中,找不到平衡点。
没有人教她礼仪规矩、是非对错,由她随着性子慢慢长大。
她一路长成的三观,全靠自己摸索。
如果不是许听廊提起,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此举辜负了许妈妈的心意。
她对外竖起的尖刺渐渐收起,转而鞭笞起她的良知,半晌,她说:“我微博找她吧,跟她道歉。”
“不用了,既然你不想跟她有所接触,那就没有破例的必要。”许听廊并不领她的情,“反正就算没有你,她今天还是要过来看我的,你也没耽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