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路不像是大城市的公路还有个限速标志，张伟把个破面包车开出了赛车的感觉，曲仲一只手紧紧抓着安全带，头发都被吹成了鸡窝。
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只用了十来分钟就开到了山脚，这里车没法再上，要不曲仲相信他肯定还能体验一回越野车的感觉。
水潭还没走到，曲仲倒是发现一路上时不时冒出的果树。
这些果树都是他两个月前才撒下的种子，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结果，其中一些更是已经熟透掉落了不少。
再次……对药泉的威力有了新认识。
张伟望着掉落了一地的果子，很是可惜地随手捡了一个外形像是梨的果子问道：“这能吃吗？”
“能，我小时候经常吃。”
曲仲点头，自己也弯腰捡起一个果子在衣裳上随便一擦，咔嚓咬了一口。
“嗯！”
先发出感叹的是张伟，他不相信似地再咬下一口，脑中飞快转过各种想法，他仔细看了看这果子的外形，确认自己没见过。
“这是什么果子啊，味道比冬枣都甜。”
“张叔你真厉害啊，这果子就名叫枣梨。”
这种枣梨来自一个平行世界，是那个世界专家用杂交技术培育出来的水果，既有梨的多汁，又有枣子的纯甜，外形看上去比普通鸭梨小上了两圈，外皮如枣皮一样光滑。
更重要的是这种枣梨能补充人体所需要的很多元素，比较适合孩子和老人长期食用。
曲仲略略介绍了下名字，接着又做了个解释：“这是几年前有个外国朋友送我的种子，我就随便这么一种，没想到结了这么多的果子。”
“外国的果子啊。”
张伟沉思，边走又边咔嚓咬下一大口果肉，等把核甩在地上时他心里立马有了新的主意：“曲仲，你这这么多野果子，交给张叔帮你卖怎么样？”
“卖？”
这倒是没考虑过，曲仲眨了眨眼睛，只思考了几秒钟当即同意，与其全部烂在山里，还不如卖掉。
“这果子得张叔你自己找人来摘。”曲仲耸肩提出要求：“我们家除了我就两个老人。”
“没问题。”张伟爽快答应，笑着的唇角就没放下来过, 曲仲爽快答应他这些果子每斤就一块钱的价格自己来摘，他刚才还看到不少黄橙橙的杏子，酸甜的气味这么远都能闻到，想必很甜。
张伟本以为已经不会再一惊一乍，直到……他看到那一百多平的深水潭，嘴又张大了没闭上。
“你这水潭是天然形成的？”
“嗯，都不知道多少年了。”曲仲随意回答，弯腰捡起石头上摆放着的网兜。
他就算想说这水潭是找人挖的都不行，经过龙雀鱼这些天的地盘扩充，这个水潭已经和瀑布下的浅潭融为一体，潭边都被青石围绕，根本没有人工的痕迹。
“你这山可真是风水宝地。”
张伟好奇地看着曲仲把网兜往水潭里就这么一挖，再提起时已经满满一兜子鱼，他就眨个眼的功夫，一个白色框子就装满了小半。
张伟：“……”
就是养殖鱼塘也没有这么抓鱼的啊！
“张叔，你用这个网兜来抓，我用那个……”
看张伟焦急地不停换着姿势，曲仲连忙把网兜递给他，自己蹲下身捡起装樱桃用的小篮子。
只几分钟，两人就装满了两个框子，等跑了两趟把鱼终于运进面包车时，他们才不过花了半个小时不到，张伟开车前还特意看了眼框子里满满的鱼，好似还有些不相信。
这速度……比去菜市场买鱼还方便了不少。
再次回到老爹餐馆时，才刚刚四点，张伟用店里的称过了重量后，当即就想付钱给曲仲。
这鱼着实占称，两筐子鱼总共一百三十二斤，需要付款九百二十四块，张伟一边感叹着大鱼多，一边直接从收银台里拿出九百三递给曲仲。
“你这鱼塘里的鱼够大，一条估计得够一大家子人吃。”
曲仲笑着接过厚厚一沓钱，心里总有种奇异的感觉，他是多久没摸到过纸币了，从异世回来才几个月，这就已经开始依靠金手指赚钱。
感觉……还不赖！
张伟的担忧完全成了多余，下午曲仲带着段卫国离开才没多久，中午最早来吃鱼的那对年轻人又带着一群人进了餐馆。
一来女孩子就咋咋呼呼冲到鱼缸前，整张脸都贴到了鱼缸边。
男孩子无奈一笑连忙抢先点菜：“老板，来两条大的鱼，我们八个人，挑最大的抓。”
中午两人吃得意犹未尽，晚上干脆约了邮局里的其他同事再来吃一回，怕像中午那样没有鱼，几人还特地下了班就来。
女孩子这回意外地没有出声反对，一双眼睛就盯着厨师抓鱼，等抓上来她翻看了下尾巴，确定跟中午吃得差不多，立刻喜笑颜开地跟张伟套起了话。
“老板，你这鱼在哪里买的啊,我想买点回去孝敬孝敬我爸妈。”
张伟眼珠一转就知道这小姑娘是打算自己买了回家去做，脸上笑意不退，指着鱼缸回道：“你直接到我店里来买就行，我给你算批发价。”
“真的？”
没想到姑娘眼睛一亮，笑呵呵转身又贴回了鱼缸：“那我要这条金色尾巴的还有这条和这条。”
张伟脸一僵，才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
好几双眼睛盯着瞧的情况下他只得硬着头皮上捞了两条后，压低声音向女孩子求饶：“我今天抓的鱼少，只能卖两条给你。”
“这样啊！”
女生遗憾地点了点头，伸出的食指摇了摇：“我听到你和卖鱼老板开的价，你买成七块，我就十块买吧，不能让老板你白辛苦一趟不是。”
女孩子名叫刘娟，家里就是镇上的人，在她看来自己出到十块钱的价格已经比市场里的鱼还贵上一大截，哪知此时的张伟简直是哑巴吃黄连，只能苦笑着把鱼称给了她。
中午看过曲仲的鱼塘后，他完全相信这些鱼是百分百的野生，周围不仅没有一点喂过鱼食的状况，水面也清澈得连根水草都没有。
当下他就后悔自己没有当时签合同，更后悔答应每天只买百来斤。
可后来也不好意思再提，心里只能暗戳戳地想着要请张建兵出面多走动走动，争取看在两家老人的交情上能找到机会张这个口。
几人还在为买鱼的事调侃着张伟，食客陆陆续续地都进了门。
“老板，今天有鱼吗？”
“老板，来两条烤鱼带走。”
“老板……”
刚到饭点，老爹餐馆立刻热闹起来，好些中午没吃到的人晚上都早早来点餐，甚至有些还直接点了带走，刘娟横了一眼明显又把鱼点少的男友曹夏：“你还不快去加鱼。”
曹夏嘴边还挂着红油就连忙起身，跟着他们一起来同事也跟着起身：“我也赶快买点这个鱼拿回家去。”
开始几人还有点担心鱼太大是否肉质会柴，没想到其细嫩的程度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味道浓郁的香辣调料也掩盖不住那种鲜美的味道。
草鱼中的土腥味一点都没有，而且经过油炸的鱼肉焦香中还透出一丝甜，鱼肉轻轻在嘴巴里转上一圈，满嘴都是鲜甜和辣味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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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自闭症
两人去了很快回来，曹夏一脸郁闷地摇了摇头：“没鱼了。”旁边的男同事更是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早知道我当时就跟着刘娟你一起买。”
说完，还抬头希冀地看着刘娟：“要不……”
“你别打那两条鱼的主意，那是给我侄子吃的。”
她话一出，其他人都没再吭声，大家都知道她家的状况，匆匆吃完饭后，就把她送回了自己家。
刘娟家就住在镇中学后的家属区，他哥哥和嫂子都是学校里的老师，而她就在镇上的邮局工作，爸妈都退休在家，按理来说家里的条件应该不错。
可他们一家人到现在都还挤在那一套几十年的老房子里，连装修都是十几年前的风格。
“爸妈，我回来了。”
推开门，刘娟下意识地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自己的家，墙皮因为老旧，上面布满斑驳的水渍，刚一进屋就能闻到一股子霉味。
刘爸爸穿着件破旧的衬衣从厨房探了个头出来：“回家了，洗手准备吃饭吧。”
“我吃过了。”塑料袋里的鱼就在这时蹦跶了两下，刘娟递上袋子：“这是野生的鱼，给小亭炖鱼汤喝。”
忽然一声尖叫从卫生间里传出，刘娟的侄子刘俞亭光着身子怪叫着从屋子里冲出，身上满是泡沫，嘴里还发出着些听不懂的音节。
刘娟连忙转身一把抱住孩子，沐浴露的泡沫立刻站满了她的制服。
家里之所以会这么困难，全是因为侄子刘俞亭自两岁起就被确诊为自闭症儿童，这六年来家里人带他辗转于各个大城市求医，早就掏空了家底，今年已经八岁的他还是不会说话，就连跟人交流都困难。
刘家的晚饭总要专门有一个人来伺候刘俞亭吃饭，而今晚的任务就落到了已经吃过的刘娟身上。
“啊！张嘴。”
“嗷呜！”刘俞亭一嘴咬住勺子不松口，不仅没有放开的打算，连咀嚼的动作都没有，刘娟无奈，转而用另一把小勺子舀了点鱼汤递过来。
啪嗒——
嘴里的勺子落地，勺子上带着口水的饭菜掉下，一直眼神缥缈的刘俞亭竟然主动看向了鱼汤，甚至还用手指指了指：“鱼……鱼……”
“……”
沉默吃饭的几人都是一惊，刘娟没忍住用右手捂住了半边脸，她八年来还是第一次听到侄子说这么完整的一句话，颤抖着左手喂下鱼汤，刘俞亭忽地笑着拍了拍手：“还吃，还吃！”
“妈喂你，你喜欢就多吃点。”
刘大嫂激动地放下自己饭碗，连忙从刘娟手里把勺子接过去一勺接着一勺地认真喂起了鱼汤。
这顿饭是刘家这几年来吃得最开心的一顿饭，刘俞亭吃了一整碗的鱼汤泡饭，吃完后还破天荒地举了举大拇指，直把刘大哥和刘父两个大男人也惹得眼泪汪汪。
刘父吃完饭就把剩下的一条鱼养在了水槽里，一夜起来了几回，就怕鱼突然翻了肚皮。
就是他的起夜，才能立刻就发现了孙子的异状，睡在小床上的刘俞亭满身大汗地抽搐着，整个人像是被泡在了水里，连身下的草席都潮湿了一大半。
情急之下，他连忙喊醒了全家人，打算把孩子送到急诊去。
刘娟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拦住了几人，转而把孩子又抱回了卧室的大床上，比大哥大嫂慢一步的她最先发现了让人震惊的事。
“大哥，你看……”
在家人埋怨的目光里，刘娟浑身鸡皮疙瘩地指着刘俞亭的小床，众人顺着她的手指转头去看，立刻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刚才众人着急得都没注意，刘俞亭睡的草席上满是黑色汗水留下的印记，刘大嫂连忙翻转孩子的身体，果然后背已经黑乎乎一片，就连她的手也沾染了不少。
凑近一闻，还能闻到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小亭这是怎么了啊。”刘大嫂脸色惨白，完全顾不上手里的臭味。
“大嫂，你看，这黑色的汗水还在冒。”
几人里最镇定的刘娟很快又有了新发现，刘俞亭脸上也开始冒出黑色的汗水，那黑水很快就在他脸上敷成一层，看上去就像是柏油。
刘娟随手抓了旁边的一件T恤擦干净了刘俞亭的脸，黑水没一会又往外冒，她就不停擦。
“爸妈你看，孩子不抽搐了。”等了大概十分钟，也在给孩子擦身体的刘大嫂立刻发现了不同，刘俞亭呼吸渐渐平缓，脸上溢出的黑水也终于消停。
刘大哥这时才稍微打消要把孩子送医院的打算，自己也跟着跪到了床前，四个大人就这样轮番地从卫生间里换着热毛巾给孩子擦着身体，擦拭的毛巾用过一次就再洗不干净，用到后来，毛巾用完，他们只能开始用床单和被套。
等把孩子都擦洗干净，太阳已经都已经升起。
刘娟脱力似地跌坐在地板上，眼睛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刘俞亭的睡颜，脑子里一直有个答案蹦出来，她眨了眨眼说道：“昨晚的鱼……”
“你是说小亭昨天的事是因为那条鱼？”刘大哥问。
昨晚看孩子喜欢，几个大人都没动筷子，一条一斤多的鱼全部都被刘俞亭一人吃完，至于是不是鱼引起的，他们都不敢妄下定论。
“我怎么觉得小亭像是变了些。”刘母突然开口。
众人齐刷刷转头去看，熟睡的刘俞亭眉目舒展，脸色红润的像是刚剥皮的鸡蛋，感觉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又好像是哪里都不同了一样。
“难道真是这鱼……”
这下子，整个刘家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厨房里那条还活着的鱼，事实证明孩子的变化果然来自那条鱼，第二天中午吃完鱼的刘俞亭又开始抽搐和出汗。
可这回的时间只持续了几分钟，等孩子午觉醒来后，真正让他们震惊的事跟着发生。
刘俞亭竟然懵懵懂懂地叫了声“爷爷”，没有胡言乱语，也没有吱哇乱叫，他看着刘父清清楚楚地叫了人，还指着电视里的演员喊了声：“坏人。”
激动……
除了激动，整个刘家的大人们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被诊断为重型自闭症的刘俞亭竟然开口叫人了，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瞧着哪里还有一点点生病的样子。
刘娟详细地说了说自己无意间发现这间烤鱼店和买鱼的经过，一家子顿时又陷入了混乱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