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当年我是赌气填的这个志愿，大学四年几乎没怎么来上过课，根本没机会认识你！”冯远也顺带着解释了下读书时的情况。
当年毕业时冯远还因为挂科太多，导致没拿到毕业证，后来曲仲去了基层，只听说冯远被家里送出了国。
之后更是连消息都没有了。
两人的聊天就开了个头，剩下一个赵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了过来。
“曲仲，好久不见啊！”
比起冯远真诚的笑意，赵良身上带来的气息就让曲仲极度不喜，他周身几乎被褐色雾气包围，期间还有粉色夹杂飘过。
这些雾气里各种贪婪欲望，急功近利，甚至还有桃色缠身。
就冲这雾气越来越浓厚的趋势，手上应该还间接沾上了人命。
曲仲抬头，浅笑着冲他点头：“你好，赵秘书。”
这话说得疏离感十足，语气明显已经不想再深谈下去。
人精赵良当然也听出了其中意思，看脸色行事也是他的本事之一……但那只限于面对各类领导。
这几年的政治生涯已经让他习惯了被吹捧的感觉，完全没想到竟然一来就碰了个钉子。
深觉自己面子受损的赵良刚想沉下脸说两句狠话，包间的门突然被敲响。
咚咚两声后，门被推开。
一排穿着餐厅工作服的服务员手上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带头的中年人双手交握在腹前径直朝曲仲而来。
“曲先生。”
说着，直接绕过阴沉着脸的赵良走到曲仲面前点了点头：“今天将由我全程为您服务，您有什么吩咐就叫我。”
“谁让你们上菜了？”
更觉得下不来台的赵良总算是找到发火的目标，大声呵斥住了服务员后更是不依不饶：“去把你们餐厅的经理叫来。”
中年人抬头，一脸波澜不惊地指了指自己：“我就是餐厅的经理！”
他的话一出，包间里所有人都震惊地安静了下来，孙振亮回想起刚才经理跟曲仲说话时的态度，更是惊恐地张大了嘴。
“你……”
赵良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后只吐了个字出来，又重复了遍刚才的问题：“谁让你们上菜的。”
“订餐的孙先生当时说过十六人来齐后就上菜……”餐厅经理解释，说完还恭敬地抬手示意了下孙振亮。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放下手后又继续说道：“我们现在上的不是孙先生预定的菜，而是我们老板送给曲先生的酒。”
服务员手上的托盘里摆放着的赫然是很多瓶各种类的酒。
经理解释完，直接略过赵良问曲仲：“曲先生您看你想要喝哪种酒？没有喜欢的我再给您换。”
孙振亮脸上的肥肉一抖，狂跳的心脏差点没从嘴里跳出来。
眼看赵良越来越下不来台，他壮起胆子忙上前：“来来来，赵良来坐我旁边，好久没看到你了。”
不知内情的国外同学们都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
他们没有孙振亮清楚[花源记]的后台是谁，纷纷还出声为了他打抱不平起来。
吴昊表现得更是明显，主动起来让出自己位置后，陪着笑坐到了赵良身边：“这个餐厅的服务态度有问题。”
赵良不语，带着怒气的脸上还有丝意外的神色闪过。
吴昊却没看到，还再继续拍着马屁：“就凭你的身份，要收拾这家餐厅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还好包间里此时到处都是议论纷纷的声音，他的声音只有周围几人听到。
让人意外的是赵良并没有搭腔，只是扯起唇角笑了笑算是回应。
“这个曲仲也是，有了几个钱就不认老同学了，说话真难听！”吴昊继续说，这句话甚至还带上了义愤填膺。
“都是同学，没必要的！”孙振亮突然插话，话里完全充当起了和事佬：“曲仲和赵良怕是有什么误会，一会说开了就好。”
“误会？”
赵良往上推了腿眼镜，打量的目光直勾勾看向了曲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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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二更
当然不会有什么误会。
一个读书时是班里的尖子生家世背景学习样样好, 一个不过是热衷于实地操作的小透明，能有什么机会产生误会。
在赵良看来，曲仲不过是嫉妒自己现在步步高升身居高位罢了。
而他之所以没当场发火, 就是因为这个经理的出现。
[花源记]，别看名字取得跟个家常菜馆一样，可餐厅的幕后之人可是付氏集团的董事长。
一个公司董事长倒不至于让他忌惮, 真正让赵良忍让的还是与付研学来往甚秘的某些领导。
付氏集团最近推出的一款新药有望成为世界医药行业内的黑马, 一旦上市, 华国医药制造水平将一跃成为世界前茅。
北城市的领导班子当然很希望这种药留在北城。
要知道现在华国有多少省市开出优渥条件，就想引付氏集团进驻。
为了这事, 市委领导班子正在极力拉拢付研学, 这家餐厅赵良跟着市委也来了不止一次。
刚才经理说到的人是他们老板，那人不正是付研学。
曲仲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付研学却不是, 这几年的从政生涯别的没教会他, 能屈能伸倒是学得透彻。
余光里的曲仲笑着摆手拒绝了经理的推荐, 只笑着说自己不喝酒。
服务员又相继退出了包间, 经理走之前还特意来问可不可以上菜了。
这无异于又把刚才他被无视的事复习了一遍。
赵良扯唇笑着，重重点了下头。
至于心里的恼意, 都被他完全隐藏在了那张一直笑得灿烂的脸下。
“老狐狸！”
冯远嗤笑了声，收回不屑的目光，手指在自己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敲了两下：“你以后可要小心点这人！”
曲仲笑笑，把话题岔开，提到了冯怡父女。
赵良再小人, 不调查清楚他的背景之前绝对不会轻易动手，而调查好了他的背景后就更不敢动手了。
被曲仲提到的冯宏昌现在还在云山村，每天拍照摘菜做饭, 玩得不亦乐乎，昨天他和钟舒乙几人还帮着张朝红腌制咸菜。
提到这事，冯远露出个无奈的笑容：“因为大伯去云山村没叫我爸，他现在还生闷气呢！”
“有时间带伯父来家里玩。”
“既然你都发话了，那我可就要厚着脸皮去了！”冯远笑。
罗峰也顺势插话进来，几人商议着去拜访的事，完全忽略了另外一桌上咬牙切齿的几人。
菜上来之后，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说是同学会，各自都带着自己的目的寒暄着，不少人围着赵良，话里话外都是询问国内这几年的人才计划。
也有人来找冯远搭话，问的大多是冯氏集团最近新推楼盘有没有什么值得投资的。
当然，经过刚才那一幕，也有少数几人对曲仲热情了几分。
觥筹交错间，包间里倒真有了几分热闹景象。
曲仲端着酒杯浅浅抿了几口，余光里的甑杉低垂着的头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刚才介绍时，甑杉只说自己在一家农业公司当技术研究员，刚回国没几个月。
其他的一概没提，坐下后更是没和其他人说话，夹了几筷子菜吃下后，就这样愣愣地坐着。
曲仲看到张衡好几次先开口抛出话题，甑杉僵硬地回答后，立刻把话题终结。
碰了几次壁，张衡也起了脾气，不愿意主动搭话了。
后来健谈的冯远插进话题，和罗峰以及张衡聊得投缘，更是连甑杉的动静都没关注了。
意外的……
被人冷落的甑杉反而松了口气，双手食指放在膝盖上快速地画着圈，身体也不由得往另一边方向倾了倾，好似想尽量离张衡远些。
看得仔细的曲仲挑了挑眉，颇有些意外。
看来甑杉知道自己身上有霉运的事，他偏离的方向正好让周身环绕的黑气错开了张衡的胳膊。
“哈哈哈哈！”
突然狂笑的张衡身体往后一仰，后背结结实实地靠上了甑杉的肩膀，他脸色一变，慌乱之中只顾着躲开，整个人一歪翻下了椅子。
好在包间里本就人声鼎沸，他的摔倒除了张衡几人，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对不起啊，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了。”
张衡还以为是自己闯的祸，忙收了笑意转身去拉人，伸出的手还没碰到甑杉，对方已经惊恐地往旁边躲闪着：“你别碰我！”
这让张衡的手一时间也僵在了半空中。
“我自己会处理！”
甑杉冷着脸爬起来，边拍着膝盖边往包间外走，步履匆忙得如同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
“我出去透透气……”
曲仲放下酒杯说道，不知是不是冯远同样看出了端倪，也笑着说自己要去卫生间。
俩人起身，罗峰和张衡又不愿和其他人虚情假意，交换眼神后相继离开了包间。
刚出包间门，张衡就掏出盒烟冲罗峰示意了下。
他们都知道曲仲不抽烟，连问都没问他，再问过冯远得到否定回答后，两人正找地方吹上会风。
“咳咳--”
离他们不远处的甑杉突然弯腰捂着胸口猛烈咳嗽起来。
罗峰看看自己还没点燃的香烟，差点以为是烟雾呛到了人家。
眼看甑杉越咳越厉害，张衡把烟盒往兜里一揣，快跑几步上前扶住了好像有些窒息的人。
“咳--咳咳--你快放开--咳咳我--”
饶是脸都咳得通红，甑杉依旧坚持不让人碰他，这副扭扭捏捏的模样彻底激怒了张衡。
“你他妈有病吧，一天脑子里想啥呢？”
被气得说脏话的张衡一把拍掉他还想往回抽的胳膊，强硬地拽着人往餐厅的露台上走。
“甑杉怎么感觉怪怪的？”
落后一步的罗峰看向曲仲，被张衡半拽着的甑杉因为衬衣紧绷露出瘦弱的身形，后背的肩胛骨瘦得高高翘起，看着着实有些可怖。
“身体不好吧！”冯远说。
曲仲只是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一直等候在走廊上的经理看到曲仲出了包厢，忙小跑着上来。
“麻烦经理给我找一盆炒熟的大米。”没想到这回曲仲还真有事拜托他。
这个要求着实有些奇怪，经理愣了愣，详细地问清楚是吃的那个大米后又小跑着下了楼。
曲仲只让他炒好后趁热送到前面的露台，并没有说用途。
等经理一离开，罗峰倒是先问出了声：“大米……那不是驱邪……不对，驱邪不是用糯米吗？”
“算是驱邪吧……”
罗峰：“……”
“嘿嘿嘿！”罗峰的无语与曲仲身旁冯远发出的笑声完全是两个极端，曲仲抬眸看去，发现他正兴奋地搓着手。
不用问，肯定在冯怡那听了不少八卦。
冯远也没藏，对上曲仲的目光后十分激动地表示：“能亲眼看到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我很期待。”说着还重重点头表示郑重。
“你们在说什么啊……”罗峰更是一头雾水。
这种迷糊的状况没持续多久，曲仲走上露台，先朝四面看了看，发现一个监控后冲冯远示意了下。
对方比了个OK的手势，东转西转地饶了一圈，最后找了块桌布，踩在桌子上盖住了监控头。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没少干这事。
曲仲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后，直接让张衡把甑杉拉了过来。
张衡还以为曲仲是要劝解甑杉，一边拖着人过来一边还在苦口婆心：“都是朋友，你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会帮你的……”
“咳咳--不用，咳咳--”甑杉还在继续犟着。
还没唠叨完呢，曲仲直接跨前一步，大拇指一伸按到了甑杉脖子上。
拇指微微用力，顺着下方推下，直直推到了锁骨中间。
咳嗽声立时消停，曲仲刚收手，甑杉就不相信似地双手捂住了的脖子。
“怎么你一点就好了？”
“你这是咽喉炎，抽烟抽多了！”曲仲回。
“咽喉炎，不是惩罚？”
话都说出口，甑杉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瞪圆的双眼紧张地朝四处瞟着，神情里满是害怕。
看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曲仲干脆直接问道：“你是被人下了咒？”
这下子，甑杉不止是害怕，看向曲仲的眼神只能用惊恐来形容。
“你也别看我了，你要说，我就帮你，如果你不说，我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
对方眼里的恐惧从骨子里发出，如果不主动自救，就算曲仲帮他解开符咒，还是会再次遭遇不幸。
要想人救之，必先自救。
说完，曲仲回头走向户外椅径自坐下，算是给了对方一个考虑的时间。
罗峰一头雾水地跟着走来坐下，身后跟着个微信和冯怡现场直播的冯远。
虽然没听懂曲仲说的话，可意思张衡听得明白，他还是留在原地继续苦口婆心地劝着。
甑杉的天人交战，明显体现在他的神情里。
脸上轮番转换希望和绝望，双手握成拳互相碰撞着，时不时还抽空瞟一眼低头玩手机的曲仲。
最后，他一个深呼吸往前垮了一步。
“我说”两个字和经理端着不锈钢盆到处找曲仲的身影同时出现。
曲仲只说了一盆，并没有说多大一盆，餐厅经理找了个最大号的盆端了满满一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