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后我又当上了皇后——未妆
时间:2021-11-09 00:44:06

  北湛道:“不能。”
  “哦,”她有些失望,闷闷地应了一声,又道:“那我能摸摸你吗?”
  这次北湛没回答,下一刻,有一只手伸过来,带着暖意,包裹住了她的手背,往上送去,赵曳雪摸到了他的脸,线条流畅漂亮,鼻梁高挺,眉骨微微突起,显得眼窝深而冷峻,典型的北地人的长相。
  她在黑暗中,轻轻触摸着他的眉眼,喃喃道:“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真好看,特别是这双眼睛……”
  那时北湛刚刚挨了打,颧骨和嘴角都破了皮,渗着血,姿态却不见一丝狼狈,让人想起受伤了的狼,虽然趴卧于地上,仍然威风凛凛。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瞳,竟然是略深的烟灰色,在日光下折射出如寒星一般的光,如一头凶兽,仿佛在下一刻就就要暴起伤人。
  北湛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喜欢我的眼睛?”
  “喜欢。”
  北湛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手腕处的皮肤,声音微哑道:“喜欢就送给你。”
  说出这一句话时,他自己都像是愣了一下,赵曳雪却笑起来:“不要,因为它是你的,所以才好看。”
  北湛握着她的手猛然收紧,赵曳雪可怜巴巴地叫疼,他又立即松开来,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再次重复:“睡觉,再不睡,就回你自己那去。”
  这话果然有效,赵曳雪忙乖乖躺好,把手放在被子里,没一会,睡意便席卷而来,令她晕乎乎的头脑愈发不清醒,没等北湛松一口气,便听她小声嘟哝道:“师父,你肩膀上那一颗痣看起来好大啊……我想……摸一摸……”
  北湛:……
  他深深地呼吸,才将胸腔里那种疯狂翻涌的怒意平息下去,伸手隔着被子,将赵曳雪揽入怀中,静坐良久,才低声道:“赵玉磬曾说你最会趋利避害,天生便懂得讨好人……”
  北湛低头,把脸埋入赵曳雪的脖颈处,声若呢喃:“你这次是不是也在骗我……”
  寂静的空气中,回应他的,只有女子均匀的呼吸,她已沉沉睡去了。
  ……
  清晨时分,天刚破晓,玉茗便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揉着眼睛坐起身,一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转过头,看她家主子醒了——
  “主子?!”
  看见空荡荡的被窝,玉茗的呵欠打到一半就停下了,险些噎着自己,她连忙爬起身来,因怕吵醒营帐另一端的北湛,她压低声音唤道:“主子,您在吗?”
  天色还不算大亮,营帐里的光线昏暗无比,影影绰绰的,她什么都看不清楚,玉茗没听见回应,只好趿上鞋子,哆哆嗦嗦地穿上外袄,出了营帐。
  大雪下了一夜,早上终于停了,外面白茫茫一大片,远处的山峦皆是白雪皑皑,士兵们大多已经起了,各自打扫着营地的积雪,忙忙碌碌。
  冷风吹得玉茗牙齿打战,她抱着手臂,声音颤悠悠地唤赵曳雪,但是总不见回应,正在这时,晏一踏着雪走过来,道:“怎么了?”
  玉茗面露焦急,忙答道:“我家主子一早就不见了。”
  晏一道:“你别急,我先让人到处找找,才下了大雪也走不远,兴许她就在附近。”
  玉茗点点头,道:“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顺着营地开始找起来,问了许多士兵,各个都说没看见赵曳雪,也有不少人帮着他们一起找,眼看日头已经出来了,金色的阳光从云层后倾斜而下,把洁白的积雪映出绚丽的碎光,好似洒落了一层金粉,美不胜收。
  所有人仍旧没有找到赵曳雪,玉茗已经急得哭出了声,抽抽噎噎道:“都怪我夜里睡得太沉,主子若是出事了可如何是好?”
  她自责不已,晏一看她难过得无以复加的模样,安慰道:“别急,我刚刚看过了,营地周围也没有脚印,兴许是和她错过了,我先去禀报殿下,再派人出去找。”
  玉茗抹着眼泪,用力点头,两人一道往主营帐走,因着天色大亮,营帐里的光线也好了许多,静悄悄的,北湛还未醒,晏一恭敬地道:“殿下……”
  他话还没说完,北湛便睁开了眼,眼神清明,并不像是刚睡醒的模样,晏一有些疑惑,但还是继续禀道:“琴川公主她不见了,是否要派人去寻——”
  “不必。”
  北湛的声音有些低,紧接着,他胸前的被子忽然动了动,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从被子下探了出来,像是被寒冷的空气冻得一哆嗦,被子里发出一声抽气,北湛抓起那只手又塞了回去。
  晏一和玉茗都吃惊地睁大了眼,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赵曳雪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青丝散乱,眼神迷蒙,愣愣地望向他们,一脸的茫然……
 
 
第38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那一瞬间的空气近乎凝固静止了, 直到晏一发觉北湛紧皱着眉看过来,他才如梦初醒,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样的蠢事, 大力咳嗽一声:“没、没什么事情了,属下扰了殿下清梦, 真是该死。”
  说完,一把拉起仍在震惊中的玉茗, 快步地走出了营帐,等走出老远,玉茗才终于反应过来, 结结巴巴地道:“主子她、他们……睡、睡在一起?”
  晏一十分尴尬, 摸了摸鼻子, 道:“也有可能是, 夜里太冷了……”
  玉茗飞快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用力点头:“对,一定是这样,主子最怕冷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 毫无意外地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满满的不信。
  营帐里, 依然静如死寂,谁也没有说话,赵曳雪傻傻地坐在那里, 一脸迷茫,她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北湛的被窝里。
  在她第三次把充满怀疑的目光投向对方时, 北湛终于说话了,言简意赅地解释道:“你昨晚喝多了。”
  赵曳雪恍然,回想了半天,觉得头隐隐作痛, 只记得昨夜北湛给她拿了酒,她站在营帐门口,对着漫天纷飞的大雪,咕咚咕咚把一坛子酒全喝光了,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更不要说自己是如何睡到了北湛的被子里。
  她抓着被子,迟疑道:“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北湛看过来一眼,他那双略深的烟灰色眸子微微一动,在晨光中显得琉璃一般的光彩,他慢吞吞地道:“除了非要挤到我的被子里睡之外,没做奇怪的事情,不过……”
  赵曳雪:“不过?”
  北湛继续道:“不过你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赵曳雪下意识捏紧了被子,颇有些胆战心惊地道:“什么话?”
  北湛想了想,十分淡然地道:“你说梦见我没穿衣服,还说想摸我的——”
  赵曳雪飞快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满脸通红,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声音都有些发颤,道:“是我、我说的?”
  北湛眉眼微垂,看着她,慢慢地点头,表示肯定,赵曳雪羞愤欲死,面如火烧一般,察觉到自己还捂着对方的嘴,又猛然松开,支支吾吾地道:“我、我都记不得了!”
  “我知道。”
  北湛的语气很平静,像是毫不意外一般,径自站起身来,将外袍披上,赵曳雪看着他默默的动作,总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睡了黄花大闺女的负心汉,莫名的心虚,她捏着被角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手心里都沁出了汗意,却仍旧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北湛系上外袍,这才看向她,淡声道:“下次不要在外人面前喝酒。”
  赵曳雪立即点头,见北湛仍旧望着自己,并未离开,像是有话要说,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她有些迟疑地问道:“还有什么?”
  北湛沉默片刻后,才道:“没什么。”
  他走了几步,背对着她站定,忽然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今日不练箭了。”
  说完,便掀起帘子出去了,赵曳雪怔怔地坐在被窝里,意识都有些恍了神,曾几何时,她最喜欢听到的就是北湛这句话,说起来,她从前还拜了北湛为师的。
  今日不练箭了。
  师父,那明日呢?
  明日……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在认识北湛之前,赵曳雪总是不爱出门,窝在府里,哪里也不去,长公主总疑心她要憋出什么毛病来,在一次打猎时,听闻昭国的那个质子射得一手好箭,百步穿杨,箭无虚发,遂请了他来,让赵曳雪跟着他习箭,也好过一个人待着。
  赵曳雪那时候并不喜欢北湛,长公主模样美艳,生性风流,裙下之臣众多,倒也不差北湛一个。
  她认为北湛就是想借着教她习箭的事情,好顺理成章地出入公主府,博取长公主的青眼。
  她可看不上这种人。
  后来事实证明,赵曳雪大错特错,因为她发现,北湛是真的在认真教她习箭。
  公主府的花园里有一个小校场,原是长公主从前骑射用的,后来收拾出来给赵曳雪学射箭,靠墙的位置立了一溜草靶子。
  第一日,北湛拿了一张弓给赵曳雪,指着那一排靶子,道:“先试一弓。”
  赵曳雪只好慢吞吞地接了弓,弯弓搭箭,拉——
  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结果却只勉强开了半弓,赵曳雪有些尴尬地转头,与那双深烟灰色的眸子对视上了,她小声道:“我拉不开。”
  北湛毫不意外,直接给她另换了最小的弓,这次赵曳雪倒是拉开了,她像模像样地瞄准草靶子,自信满满地问道:“要射哪个靶子?”
  北湛想了想,敷衍道:“哪个都行。”
  赵曳雪开弓射箭,箭矢咻地一声疾飞而出,一头歪扎在了地上。
  北湛看了一眼,朝她伸出手,赵曳雪连忙把弓交上去,北湛道:“先练基础功吧。”
  所谓基础功,就是扎马步。
  扎了一日的马步,赵曳雪痛不欲生,浑身如同散了架似的酸疼,胳膊抬不起来,好不容易等到北湛喊了停,赵曳雪干脆利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旁的北湛轻飘飘地道:“明天继续扎马步。”
  赵曳雪累得如同死狗,闻言不由心头火起,瞪他一眼,正在这时,有下人来报,说长公主回府了。
  她立即对北湛道:“长公主殿下回来了,你赶紧过去吧。”
  她满脸都写着:赶快去争宠吧,别折腾我了!
  北湛的面上露出几分疑惑,道:“长公主叫我有事?”
  赵曳雪嗯嗯点头,心道,你一去不就有事了么?
  北湛将信将疑,果然离去了,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花木之后,赵曳雪长长舒了一口气,对婢女道:“走,咱们回去了。”
  婢女傻傻道:“不练了么?”
  “今儿不练了,”赵曳雪眨眨眼,眼神狡黠:“他现在没空理会我呢。”
  那边北湛依照赵曳雪所言,去见了长公主,问道:“不知殿下叫我前来,有何事情?”
  长公主面露疑惑,语调微扬,诧异道:“不是你要见本宫?”
  北湛的神色透着几分茫然不解:“我听说,是殿下要我来的。”
  长公主意识到了什么,了然笑道:“是雪儿让你来的吧?”
  北湛点头,表情莫名,长公主登时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在少年愈发茫然的时候,她拭了拭眼角笑出来的泪,道:“她大约以为,你与我有些什么,这才叫你过来,自己好躲懒呢。”
  听闻此言,北湛终于明白过来,一张俊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另一边,赵曳雪回了院子,刚刚美滋滋地躺下,忽听下人进来禀道:“湛公子要殿下去小校场扎马步,说要扎两个时辰。”
  赵曳雪顿时眼前一黑,揪住那人问道:“他不是去长公主那里了么?怎么这么快?”
  直到后来,赵曳雪才从长公主那里听到了真相。
  因着那一遭误会,北湛那几日的心情十分不佳,赵曳雪看见他便如耗子见了猫一般,怕得不行。
  少年性格冷漠,不好说话,她惯常用的撒娇招数对他全无作用,求也好,闹也好,北湛都不理会,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下巴微扬,不容置疑地道:练。
  赵曳雪好生吃了一番苦头,痛不欲生,直到上元节那一日,长公主交待她陪着北湛过个节。
  彼时赵曳雪十分不乐意,她与北湛的关系已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哪里还肯陪他过节?
  然而她往里虽然骄纵,心里却自有分寸,长公主的命令,她绝不会不听从,哪怕心里再不情愿,也乖乖答应下来。
  离了长公主的院落,路过小校场时,赵曳雪小心翼翼地探头,透过花木往那边瞧了一眼,只看见北湛立在兵器架旁,手里拿着一柄长剑,仔细端详,长长的红色剑穗在空中轻轻荡着。
  赵曳雪心中莫名觉得,他像一个剑客。
  正在这时,少年似有所觉,回首向她望过来,既然都被看见了,赵曳雪只好过去打个招呼,干巴巴道:“湛公子今日来得真早。”
  北湛放下剑,他的个子很高,赵曳雪需要仰起头才能看清楚他的脸,当他这样俯视的时候,自然而然透着一股压迫的气势,打量着她,目光从她散落的长发,到松松披着的外裳,最后落在随意趿着的绣鞋上。
  赵曳雪心里有些窘迫,在鞋子里勾了勾脚趾头,面上却还表现得十分若无其事,只要她端住了,任谁都看不出来她在尴尬。
  北湛像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意有所指地道:“没有二公主早。”
  赵曳雪微微红了脸,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故意啊呀一声,道:“我刚刚从长公主那里回来,她说今日是上元节,不必习箭了,劳动湛公子白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嘴上说着过意不去,她话里话外都是透着兴奋的意味,眸子里闪动着雀跃的光,晶亮澄澈,让人想起日光下的玛瑙石,光华流动。
  北湛先是不说话,只盯着她看,过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过来,在赵曳雪的头上用力摁了一下,摁得她一脸茫然,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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