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拖累了学院留校的老师也跟着感冒啊TvT。
盛院长欣然同意,还让温浅好好注意身子,哪儿不舒服一定要告诉他!温浅擤着鼻子,眼睛红彤彤地点点头。温浅抱着电脑缩在宿舍的被子里搞数据,被窝很暖和,让她产生了一种可能感冒也没那么严重的错觉。
时间持续到2月四号,眼看着电马上就要来了。二月四号的早上,温浅一起床,就感觉到眼皮一阵闷疼。
果不其然,很倒霉地发烧了!
温浅红着眼圈找来了体温计,一量妈呀38.9℃!她哭丧着脸给盛院长打了个电话,院长很着急地叫了两个家比较近的辅导员,带着温浅直奔医院。
就算没有疫情,冬天流行性感冒也很猖狂。温浅所在的S市没有冒头的病例,但还是把温浅给来来回回折腾了个遍。一趟下来又是抽血验血又是做什么检测,最后诊断结果一出来,就是很普通的病毒性感冒,没有中招。
几名老师都舒了口气,温浅闷着脑袋,也庆幸自己只是普通的发烧。但那么高的烧,吃药好得慢,医生给出的建议是挂几天水。温浅点着头同意了挂水。辅导员温和地问她需不需要陪同,温浅摇摇头,捏着报告单和开的挂水缴费单,说自己一个人来就可以啦!
这个时候,沈苏御正带着交响乐乐团,在欧洲进行巡演。
他大概一月五六号就离开了S市,那个时候两人才刚和好,温浅每天都会跟沈教授抱着微信聊。沈苏御去了欧洲后,还是天天跟温浅联系,闹了一次矛盾,沈教授似乎对温浅更温柔了,会问问她今天吃了什么、考试累不累,还会关怀地叮嘱温浅不要到处跑,这阵子疫情又开始在全国四处乱蹦跳,感冒发烧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温浅让他不用担心,擤着红红的鼻子跟沈教授说自己身体倍儿棒!
她当然不会知道,要是她去了医院,不出一个小时,沈苏御的手机就会收到她去的那家医院院长的短信。
二月四号那天晚上,温浅坐在医院冰凉的椅子上,独自一个人打着点滴。沈苏御的电话突然就打了过来,温浅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愣了好半天,因为沈教授很少给她直接打手机号码的,
并且这一个月,他们默认的联系时间,基本上都是晚上十点往后。
现在才八点钟!
温浅心虚地掐了电话,发微信跟沈苏御说自己正在实验室搞一个很重要的数据,晚上回去再给他通话。为了让沈教授相信,她还疯狂地艾特应该留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的学长,求他给自己拍张实验室带着墙上时刻表的照片,
存了图,发给了沈苏御。
沈苏御好半天才回复了她一个【好】。
温浅脑袋昏昏沉沉的,完全没发现这个“好”字有什么问题。
打车回宿舍的路上,外面下了点小雪,温浅缩在羽绒服里,打完针后整个右手都是冰凉冰凉的,怎么暖和都暖和不过来。她望着满世界的车水马龙,没有那辆四个圈的奥迪缓缓向她驶来,
她突然就好想好想沈苏御。
其实温浅还是有点儿小娇气的,女孩子的娇气会在感冒的时候,无限被放大。
第二天中午温浅一点多才醒的,用体温计量了量,还是有些低烧。她去食堂喝了点儿粥,穿好衣服,又准备打车去医院挂今天的水。
出门前还查了一下期末考试的学院总排名,不出所料,温浅又是全科第一,好几门都直接满分,除了无机化学稍微扣了一点点分。所有学科的成绩加起来,直接甩第二名二十多分!
看到这个成绩,她还是挺开心的。海洋一班的班级群里,大把同学都在艾特温浅,要拜她为考神!因为他们水产养殖的专业课真的死难!有稍微学点儿习的同学其实都知道,别说是他们考试的试卷了,出试卷的那些教授,恐怕在专业知识上有不明白的问题,都还要来问温浅。
温浅用手指敲敲屏幕,将成绩表截了个屏,翻出沈苏御的微信给他发了过去,然后还拍了张学校宿舍楼的图片,告诉他自己今天也是很好的一天、要去实验室啦!
这个时候,学校周围基本上也没什么出租车,温浅找出手机软件,垂着沉沉的脑袋,想要用打车app叫辆车来。她整个人裹成球,穿了厚厚的打底连裤袜,
可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车还没叫,温浅感觉头有点儿晕,看不太清楚手机屏幕,她忍不住蹲在了地上,缓解缓解浑身的难受。
突然间,对面路段传来一声很刺耳的喇叭声。
叭——!
温浅手还按在准备叫车的按键上,随着声音抬起来头。她眼睛一恍惚,在冬日白茫茫的阳光下,她居然看到了沈苏御的车!
的确是沈苏御!
沈教授在她相隔不到三米远处直接将车停了下来,甩了车门,匆匆忙忙朝着她的方向走。温浅整个人傻了眼,沈苏御走到温浅面前,着着实实是在板着脸,他手里的手机还开着,
能清晰地看到温浅给他刚发过去的那张“我很好”照片。
“……”
温浅一下子被他拽着胳膊提溜了起来。
*
得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温浅才真真切切感受得到旁边这个正在开车的男人,真的是沈教授。她第一反应是——
“老师……你怎么、回来了???”
她明明记得沈苏御跟她说过,欧洲巡演得二月底才能结束!
沈苏御抿着嘴,双手握着方向盘,看起来有些凶。温浅发烧发的,觉得这样的沈苏御好可怕呀,但却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儿。过了好半天,沈教授手指一叩方向盘,
淡淡地道,
“巡演提前结束。”
后半程去医院的路,他没再说一句话。
车上的暖气开的很足,温浅头晕,倒在副驾驶里又睡了。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中,盖着白色的厚厚被子,消毒水味道在弥漫,头顶是塑料的吊瓶。
温浅转过头来,一眼就看见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沈教授。
宁静的午后,这间病房应该是只有电视里才会看到的很贵的那种单人间,所以没有任何的吵闹声。温浅悄悄地翻了个身,只见冬日里白茫茫的阳光照射在沈苏御的侧脸上,将男人眼底下印着的青色以及下巴上微微冒出来的胡茬,很清晰地展现在了温浅的视线中。
肉眼可见的疲惫。
温浅坐过去欧洲的飞机,虽然不用像去美国那样倒时差,但来来回回的转机,一趟下来基本上啥都不想干了,回去倒头就睡。沈苏御那么注重仪表的一个人,胡子都没刮,能够想象得到他回来的有多么匆忙。
有什么东西像是突然在那一瞬间,悄悄炸开了花。
沈苏御没睡多久,很快便醒了,他先是闭着的眼睛紧紧皱起,温浅一愣,拉起被子把自己的脸给遮住。
头蒙在被褥中,装睡装睡……
没过一分钟,耳边就听见了衣服摩擦着从椅子上站起身的声音,下一刻,蒙住脸的被子,一下子就被拉开。
温浅:“oOAOo”
沈苏御看了眼她手上的针。
“蒙着脸能睡着么?”他开口问她。
温浅有些小害羞,又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嘴巴,只留两只大大的小鹿眼,望着站在床边的男人。
沈苏御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温浅,也看不出来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过了半天,沈教授突然俯下身,伸出手摸摸温浅的额头,
“还难受吗?”
语气超级温柔。
温浅不知道怎么,瞬间就好想哭,果然生病会让人变得矫情,眼泪哗啦下子在眼眶打着圈。沈苏御又按了按她的头发,温浅想要抱抱,她一眨眼,泪水沿着眼角就淌了下来。
“老师,”温浅注视着他的双眼,喃喃道,“我好难受啊……”
沈苏御摸着她的额头,
“难受还跑去做实验?”
温浅伸出没扎针的小爪子来抓住他的衣服,摇啊摇摇啊摇。沈苏御没再责备她这阵子的“欺骗”,在床边坐了下来,捏着她的手掌。两人之间渐渐地陷入了一阵子的沉默。
沈教授的气场很令人安稳,温浅本来就在生病,安全感笼罩,她又慢慢地睡了过去。
眼睛还是红红的。
沈苏御陪着温浅把后面两天的吊瓶给挂完,基本上都是在医院的VIP病房内度过。第二天的夜里温浅突然烧起来高烧,整个人都烧糊涂了,嗓子说不出来话。沈教授连夜抱着她去了急诊室,医生查了半天,仍旧是很普通的流感。
检查时要抽血,要抽三管子呢!温浅不是个怕打针的主儿,但就当护士姐姐让她撸起袖子要给她的胳膊肘扎橡皮胶带子时,温浅突然就不想打了。她不想打针、一点儿都不想,她想要抱抱。
伸出手来往眼皮上一抹,眼尾莫名地又开始泛了红。
这下可把护士姐姐给弄愣怔,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哇哇哭不肯扎针的孩子,但那些都是真正的一点点的小朋友。温浅长得再嫩,一看也都能看出来是个生理上发育成熟的大人!
沈教授本来是坐在抽血后面的公共区座椅里,低头看手机。温浅坐在扎针伸胳膊台面外边的小板凳上,别扭着不愿意伸出手来打针,护士着急地说了她两句。这个点儿抽血的地方也没什么人,温浅用手背抹着通红的眼角,
突然就看到——
对面拿着手机抬头看她的沈苏御、微微愣了片刻。
好丢脸……
沈教授走过来,护士很嫌弃地跟沈教授说,怎么这么大个人了,打针还能哭?
温浅眨了眨眼,泪花瞬间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还有好多好多丢脸的感觉。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以前打针也都没有过这般的娇气……
哦不对!小的时候,有一年,也是发了高烧。那次温成出差不在家,温浅一个人躺在床上好几天,都快烧没意识了,但为了不打扰温成工作,硬是咬着牙说自己没事儿。
还是温成先察觉出来温浅说话的气息不对劲儿,连夜从外地冒着大雪赶了回来。一回家就看到躺在床上蔫蔫的小温浅,二话不说,打横抱起来温浅就往医院跑。去医院后,医生要给温浅打针,温浅看到温成羽绒服领子的黑毛毛上全都是雪,
莫名其妙地就开始掉着金豆豆哭啊哭啊哭。
其实她不是怕打针的。
沈苏御将温浅拉到了面前,问她是怕疼还是怎么了?温浅憋屈着小脸,断断续续说自己不知道。沈教授什么责备都没说,把抽血台前的板凳往外一拉,坐了下来。
他让温浅坐在他的大腿上,大手握住温浅被厚袄裹住的手腕,挽起温浅毛绒绒的袖子,将小姑娘的胳膊弯送到护士面前。
温浅直接被压在了他的胸膛,清晰可听到他那十分有力量的心跳声!
咚——!咚——!咚——!
身后的护士瞬间傻了眼。
*
三天后,温浅的感冒终于好了,她又恢复满满的活力。沈苏御给她办了出院手续,问她要回学校么?
温浅跪坐在沈教授的车副驾驶上,车停在路边,也不用系安全带。外面是横跨长河的大桥,白茫茫的天,冬季的风将水波吹得一浪接一浪扬起。
她当然不想回宿舍了,宿舍里什么人都没有!温浅一直记得有次跟沈苏御坐车,曾教授也在场。曾良跟沈苏御聊着天,谈到S市郁金弯的房价。
好像是因为他们之前提过的那个即将回国来S大生科院天才教授想要在那儿买套房子。郁金弯温浅听说过,房价赛黄金!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地段!温浅当时还跟沈苏御吐槽了句“有钱人的快乐她们这些土狗果然是体会不到的”,沈苏御含笑打着方向盘,问温浅也想去郁金弯住?
“我正好在郁金弯也有一套房子。”
“那沈老师这是要将我金屋藏娇?”温浅眨着大眼睛,也跟着开玩笑道,
“以后我们宿舍要是塌了,我可就来投靠沈老师了呀!”
阳光下,沈苏御点着头,慢悠悠道,
“好啊!”
“你要是没地儿住了,我来养你!”
……
温浅当然知道那都是沈苏御跟她说着闹着的,因为当时坐在后面的曾良憋笑憋得都快出了内伤。
但现在她突然就想起来“金屋藏娇”的梗。
不知道……还算数吗?
温浅扒拉着脸蛋,问正捧着保温杯喝水的沈苏御。
“老师,”
“我可不可以去你家里借住一下呀!”
……
……
……
沈苏御明显喝水的节奏顿了一下,倒是没喷,事实上他还是相当的淡定。但温浅转身就摇着沈教授的袖子,问他好不好嘛?
“……”
“怎么突然这么问?”沈老师放下杯子,淡淡道。
温浅眨眨眼,
“不想回宿舍。”
“……”
“我给你付租金,多少钱都可以!”
“……”
“我还会做饭哦!我做的黄焖土豆超级好吃呢!”
小姑娘究竟在想什么,沈苏御一看就能看得出来。他将手放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半晌,轻笑了一下,
“你做的东西,能吃么……”
温浅瞬间意会了他的意思。
也是,是她太越界了。
总不该因为这几天在医院里的照顾,又忘了他们之间是什么身份。
温浅笑着扒拉了下脸蛋,说“哦那好吧”,说完了她扭头望了眼沈苏御,问他中午一起吃什么呀?吃个饭应该是可以的吧……
沈苏御突然停了下叩方向盘的节奏,
开口道,
“你要是想去,就去。”
“房租不用你给我。”
……
…...
……
这一次温浅没有开心地在车上翻三个滚。
她的耳朵悄悄地红透滴血。
因为她真真切切地看到,沈苏御的眼角,拉出一道长长的、很温柔很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