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教授的小尾巴——清悦天蓝
时间:2021-11-21 00:18:42

  前两年徐教授突然为了一个女人而回国,这在他们的圈子里还挺新奇。沈苏御见过那个女人,说巧不巧,她还来梦斯威龙应聘过弹钢琴的琴手。弹了没两个月,突然生急病,连夜被送到了医院,
  再往后,徐教授强制性地不让那他的心上人再来梦斯威龙弹钢琴。
  如今这两人都结婚了啊,沈苏御瞥了眼徐听眠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很好看,老徐的身上也没了读书时的那股戾气。沈老板不知不觉又想起来小温浅,
  原来看着别人的戒指,也能无法控制地去思念自己爱的人。
  沈苏御喝了口番茄汁,问徐听眠怎么突然喊他出来喝酒,没开车来?徐听眠和沈苏御不一样,拿的是铁饭碗,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被弹/劾那种。
  徐教授说没有,没开车,
  “柠柠……在家和我妈闹了些不愉快。”
  “哦?”
  柠柠,就是徐听眠的新婚妻子、爱了十多年终修成正果的女人。
  沈苏御一只手搭在右腿上,他的腿已经可以不借助拐杖下地走路,只是还是有些慢,
  阴雨天,会发疼。
  徐听眠:“我想赶回去,但是今晚的高铁都延迟,高速公路都给全封。我跟纪柠说了很长时间,她还是很不舒服,A市那边天也很冷,大晚上的,跑回了娘家。”
  “关键她还怀了孩子……”
  徐听眠的老婆性格有些古怪且随心所欲,这点沈苏御是体会过的。徐听眠说自己买了明天早上票,看看高铁能不能通开。沈苏御笑了一声,道大概率能停了雪。
  就为了这么点儿事,徐大教授就非得深更半夜把人拉出来喝酒。沈苏御跟徐听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就说到了徐听眠老婆的身上。
  “老徐,”
  “嗯。”
  “我想问你个事儿。”
  “……”
  “你沈公子也有请教人的这一天?”
  “……”
  沈苏御以前听说过纪柠的过往不太好,好像遭受过很深很深的创伤,后来有那么一年多的时间,徐听眠专门请了假推了手上一切的实验项目,陪着老婆治病。
  心理创伤。
  “小纪她,跟你母亲闹矛盾,还是因为……我只是问问。”
  徐听眠一沉思,
  “是的。”
  “有时候表面看着是不在乎了,”
  “但其实很难很难放得下去。”
  “……”
  “柠柠受伤的时候,年纪还很小,在她刚开始对这个世界有独立的思想、抱着满心的真情,想要去拥抱她所热爱的世界。”
  “却没想到,世界并不接纳她。”
  “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那些伤害实在是太痛了,伴随了她那么多年,从懵懵懂懂到彻底麻木……我母亲做过的事情、她的同学们曾经对她的嘲笑,那些不堪的言论、对她的攻击。”
  “这些伤害……”沈苏御压着右腿,感觉到了冷气在往骨子里钻。
  开始发疼。
  他问徐听眠,
  “真的一辈子,都放不下吗?”
  “……”
  “不知道。”
  “但我只知道,”
  “这么多年过去,”
  “柠柠她,依旧没办法跟过去的同学,”
  “心平气和地喝完一杯茶。”
  “……”
  徐听眠苦笑了一声,沈苏御也不再继续问。他默默地喝着番茄汁,真酸,右腿里的骨头也真的好痛。
  造成的创伤,一辈子都没办法与施/暴者进行和解。
  那他对温浅的伤害。
  ……
  正说着,
  放在桌面的手机,
  突然“叮铃”一声。
  沈老板明明没喝酒,却如同醉了般,他拿起手机,垂眸看了一眼,
  就看到明晃晃的白色条框,
  是温浅给他按点汇过来的、住院费。
  “……”
 
 
第37章 从梦斯威龙出来,雪的确……
  从梦斯威龙出来,雪的确已经停了,看着大晚上的,市政府又不干人事,抓来编制内的人扛着扫帚扫雪。这些年国家抓的严,扫雪啊抗疫啊这些重要任务,当官的都要首当其冲。
  沈苏御开车把徐听眠送回到他的住处,距离郁金湾很近,车开进小区,老远就看到徐教授所居住的那座房子门外,挂着鲜红的大灯笼,红色的灯光照着红色的大门,又暖又喜气洋洋。
  车熄了火,两个大男人坐在车内沉默了半天,沈苏御拿起一盒烟,问徐听眠要吗?
  “不了。”徐教授一抬手,“本来我就不怎么抽。”
  沈老板一笑,塞嘴里一根,点燃了火。
  车窗开着,烟吐在满天白皑皑的世界中。好长一段时间,沈苏御突然淡淡地开了口,
  “恭喜啊。”
  他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插到徐教授的胳膊前,
  “婚礼什么时候?”
  “三月中。”
  “十年苦恋,终修成正果。”
  徐教授笑了声,想到自己的媳妇儿,挺甜蜜的,
  “年前柠柠手上有个关于HS/P的项目,感觉进展的挺不错。”
  “弄好了,她攻读博士是不成问题。”
  “那挺好。”沈苏御手指夹着烟,搭在落下的车玻璃前,“你俩也算是、纯正的徒弟变媳妇儿。”
  “……”
  徐听眠下了车,推开门前,他突然又转回来头,跟沈苏御说道,
  “我听说温成教授准备重新回S理工了。”
  沈苏御手指夹着的烟弹落下来一层烟灰。
  “……”
  “我知道。”
  徐听眠:“国海的人前阵子去老罗那儿退人,有个前年进国家生物研究所的学生,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温教授当年秘密研究的项目,私底下重新研究。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当年温教授他们居然搞那种东西。”
  “改变远洋巨型章鱼的DNA,试图诱导出来比人类智慧更高的生物……”
  沈苏御:“只能说领导层次一波跟一波的对立吧。这东西也不是温老师想搞的。虽然我不懂你们生物上深入了的知识,但搞出来比人类还要有智慧的物种,想想也会被勒令封杀禁止。”
  “所以五年前,才会发生那场长达三个春秋的隐瞒。”
  徐听眠:“是啊。”
  沈苏御让徐听眠快回去歇着吧,然后一个人开着车,慢慢悠悠回家。中途突然想到什么,摸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手机页面上,还是温浅以前的照片,
  短信的红点,底下还掩埋着温浅给他转账的汇款短信。
  沈老板一阵胸闷气短,十字路口红绿灯时,他就趴在方向盘上,右腿生疼生疼,还带着很刺骨的酸。他不想吃止疼药,想要充分地去感受一下,肌肉酸楚痛不欲生的滋味。
  浅浅的那两年多,是不是每到深夜,也会痛成这样。
  车掉了个头,没有回沈家本家。沈苏御手指打着方向盘,不一会儿,郁金湾的公交站站牌便在深夜枯黄的路灯下冒出头。
  温浅的房间依旧保留着三年前她刚来时的模样,鹅黄的被褥白白的窗帘,橱子里全都是大黄鸭大兔子的衣服,粉的白的卡其色,女孩子的衣服是真的多,那么大面橱柜都装得满满的。
  沈苏御理了理那些衣服,然后在温浅的床上坐了下来。床是两米×两米的,温浅以前睡觉很不老实,经常晚上在一个角落躺下,第二天一早就掉到了对角线的区域。沈苏御给她买了好些个枕头,任她随便折腾。
  现在床铺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已经两年多没有人在上面扑棱过了。两个立在床板前的大抱枕中间,放着一个毛茸茸的大娃娃。
  那就是当年被温浅扔掉的轻松熊、S音大交响乐团欧洲巡演的第一个出品吉祥物。其实大熊被扔到垃圾车、拖送到垃圾场时,还很干净,沈苏御从清洁工手里接过娃娃后,拿回家来,洗了好几遍,才放回到温浅的床上。
  去垃圾站捡回被心上人扔掉的布偶,沈教授这举动让他自己都觉得挺想笑。可他更不愿意想起温浅扔娃娃时哇哇大哭的模样,以前的他是真的不做人啊,到底是得有多绝望,才会把爱着的人送给自己的礼物,直接给丢到垃圾桶去。
  又是有多后悔,才会狼狈地去垃圾站,将那个礼物给找回来。
  沈苏御从仓库中找出来一台放映机,就坐在温浅卧室内休息区的软绵地毯上,放映机滋滋滋冒着光在闪烁,明亮的光线打到对面漆黑一片的墙面上。晚上喝酒时,徐听眠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提,说纪柠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学生时代的伤害,她难过时就会重刷这两年的一部古装剧,《如懿传》。
  【那些事情,我都已经淡忘了。】
  徐听眠告诉沈苏御,伤痛太深,太绝望,那么没办法忘掉,
  最终去选择淡忘。
  沈苏御只看了后面那几集,他看的很快,但在渣渣龙和如懿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一点,他却每一帧都没有快进,
  一分一秒,看了很多遍。
  投影画面上,如懿最后跟渣渣龙说,“那些事,我都已经、淡忘了。”,“淡忘”这两个字稍做停顿。沈苏御来来回回看着这一段,在不知道是第九十八次还是九十九次重复这句话那一刻,
  他突然就咬着手指,
  眼泪“哗”地下子,汹涌而出。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沈苏御从小就很不喜欢将情绪外露,但这一秒,他突然就崩了。
  他在如懿满面无光的眼神中,
  看到了两年前,
  在那个深冬,
  温浅站在医院妇科外面的长廊尽头,
  小小的脸,塞在宽厚的围脖里。
  眼睛堆满了泪,
  空洞而又无望。
  真的已经挽回不了了,
  连淡忘都那般的困难。
  如懿缓缓地对渣渣龙离去的背影做了一个回礼,
  沈苏御仰头,
  让眼泪从眼角两侧奔放。
  浅浅。
  *
  三月中旬,参加完徐听眠的婚礼,沈苏御去医院将腿上的最后那一点儿固定给拆除。
  医生让他近了这些时候不要过于剧烈运动,沈苏御点点头。沈家的本家宅子,三天两头就响起来拉二胡的声音,吱吱呀呀,不难听但是音色过于让人难受,婉转凄凉,一般业余爱好的还真拉不出来这个效果!大清早有出去晨跑的退休老干部路过沈家的宅子,就能看到沈老爷子拿了报纸,摇着头叹气从飘着二胡声的大门内走出。
  “你家这是买了什么新的碟子?”
  “……”
  沈老爷子边运动,边破口大骂,
  “还不是我家那混球,”
  “一把年纪了,去糟蹋人家小闺女。”
  “哦?就是之前传出来的、海洋局温研究员的女儿?”
  “可不是嘛!”
  “差了十一岁,你说把人家姑娘给拐了不说,偏偏还一根筋,认不清自己的情意!让小丫头伤心至极,一口气跑走了,现在天天追,”
  “活该追不上!”
  “白瞎了我和他母亲两个人的基因!”
  “……”
  沈苏御蹲家里拉了一个多星期的二胡,来来回回也就拉那几个伤心掉眉毛的曲子,是在不像是个曾经在古典音乐领域叱咤风云的男人。沈老先生拿他没办法,家里的鹦鹉都因为沈苏御的回来,没几天就天天扯着嗓子,喊,
  “浅浅,浅浅!”
  今年的阴历要比往年都要晚,去年秋天的时候闰了一个九月。阴历三月十二是温浅的生日,沈苏御出门了一趟,买了一大个蛋糕。每天都在嚷嚷着少糖生活的沈夫人问他是不是脑子哪儿不对了,挂在院子里鸟笼里的鹦鹉突然就开始叫唤了起来,
  “浅浅,”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
  三月十三,半夜三四点,沈苏御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来点地点显示着温浅所在小渔村的城市。
  沈苏御瞬间按下了接通键,对方却呼吸了三秒,
  很快切断。
  嘟嘟嘟——
  沈苏御立马找人查,因为之前温浅为了给他转钱,好像折腾了不少新手机号。十分钟过去,电话号码的申请人连名带姓以及居住地都被沈家的总助扒了个底朝天。
  信息却是一个中年陌生男子。
  不是没有人为了周转资金,而借用其他人的信息。沈苏御的心脏一下子提了起来,尽管温浅是绝对不会干这种傻事,
  但……
  第二天一早,沈家本家的宅子意外没传出来伤透人心的二胡声。跟沈老爷子一起出去锻炼身体的老干部笑着问,
  “怎么,今儿小沈不拉二胡啦?”
  沈老先生:“昨天半天突然发疯,三四点查了一宿的夜半来电。估计爬不起来。”
  沈苏御打小就是他们这一圈的邻居家孩子,居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颠倒日夜?老干部笑着摇摇头,
  “真是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啊!我有个亲戚家的小孩也是,北航毕业,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二十五岁就破格拿到副机长的资格。”
  “家里给他说了好些个对象,就是不要。结果后来某一次的相亲,突然看上了陪相亲对象来的那个小姑娘,说什么都要娶她。他妈还好奇了半天,查了一圈就发现,原来那女孩居然是他高中时候被棒打鸳鸯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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