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姜到了船底,发现一个人正在用凿子凿破船底!
“狗日的!”孟姜一脚将人踹翻,却发现船底已经只剩下薄薄一层。如果风平浪静还能撑住,若是来一个中浪,或者遇到什么礁石,大家立刻完蛋。
见石予洲也已经飞了下来,孟姜喊道:“船快被凿穿了,你赶紧喊船长船员往岸边航行。”
石予洲知道不妙,立刻执行任务。
而孟姜提着那个小贼返回船舱,叫醒了大家:“快醒过来,船被人凿穿了。”
众人都在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中,听到这石破天惊一句话,差点吓死,立刻清醒过来。
孟姜指挥:“一人抱住一根木头,快。如果船能顺利到达岸边,大家阿弥陀佛。如果没靠岸船就沉了,抱进木头也是活命机会。”
此时船舱里乱成一团,哭泣声也四处蹿了出来。
孟姜吼道:“叫什么叫,好好抱紧木头还有活命机会,若是哭得没了力气,只有葬身大海的份儿。”
船舱立刻安静下来,只有隐隐的压制不住的晓晓哭泣声。
王氏叫道:“阿姜,你也赶紧抱住木头,别逞能。”
孟姜冲王氏点点头:“您放心,一会也别怕,有我在包管您没事。”
说完孟姜点起灯笼,在那个小贼脸上一烤,烤得本来晕死过去的小贼嗷嗷乱叫起来。
孟姜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实说来,不然老娘让你生不如死。”
小贼闭口不言,一副很有骨气的样子。
孟姜拆开灯笼,拿起里面的火热灯油,让其一滴一滴往小贼脸上倾斜,烫的他连连求饶。
孟姜阴森森笑道:“求饶没有,说出你背后的主子才有用。”
小贼哭道:“我真不知道,就是有人绑了我全家,让我在海中央把船给凿了,一个活口不能留。”
孟姜冷笑:“我不信,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真的没有留一个后手?老娘不喜欢不老实的人,我说一二三,到了三你不开口,你的左眼就瞎了,接下来就是右眼,然后是喉咙……你想想,你细品一品,这个后果你能承受吗?”
说完,孟姜立刻开始数“一,二,三”,话音刚落,那个小贼开口求饶。
“我是受广宁卫的守备指使,我会水,而且船后面有一个羊皮筏,足以撑到有人来救我。”小贼吓得哆哆嗦嗦的,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孟姜问老夫人:“广宁卫守备和贵府有仇?”
老夫人苦笑:“直接仇恨没有,但广宁卫乃贵妃一脉,也可以说是皇上送给贵妃的从属。”
孟姜明白了,这是皇上想赶尽杀绝,但又好面子,不免冷笑道:“陆路死人太难看,海上沉船确实常事,倒是打的好主意。”
怎么说呢,皇上当初迫于各方压力,没能彻底整死崇恩公一脉,他这是不甘心呀!
孟姜看看小贼,留着好像没用,还是询问老夫人:“还留着这人当证据吗?”
老夫人苦笑:“证据若是有用,我们石家上上下下也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了。”皇上陷害石家,没有一个有力证据,都是莫须有,却还是弄了一个嫡支男子全部斩杀。
就算留着这个小贼,难道石家还能昭告天下说皇上刻意要弄死石家?没用的。
孟姜毫不在意得将这个小贼打晕扔进了海里,利索劲儿让大家瞠目结舌。狠人呀,原来还真没看出来。
之前还想陷害孟姜的那个庶女脸上冷汗都下来了,她真是眼瞎了,竟然觉得这个孟姜是个软柿子。
想到一会可能要落入水中,这个庶女觉得自己可能要死在海里了,而且还是自己找死。
孟姜没心思顾虑其他人怎么想,她转头问衙役小头目:“秦大哥,流放路线是你们临时想的,还是早有人规划好?”
秦小哥苦笑:“我们哪里有这么大权力,敢临时更改路线?您也知道,流放路线经过哪个驿站和官府,这些都是有明文规定,除非遇到特大灾难无法经过既定路线,我们才敢更改,而且还要第一时间上报。”
衙役们纷纷叫苦:“我们都是京城当地人,一个个都是旱鸭子,是疯了才敢在海上动手?”
秦小哥看看大家:“若是我们真想动手,汤里随便放点料,大家都活不成,何必跑到海上自寻死路?”
孟姜点头:“我们都相信几位大哥。咱们老百姓命如蝼蚁,上头连你们也没放过。万一有事,咱们各自珍重。不过我相信,一定会否极泰来。”
几个侍卫此时十分痛苦,他们可是朝廷的人,天天被骂做是朝廷走狗,可从一开始就被放弃了,连活命的选择都没有。
他们这狗当的可真是没什么意思!
孟姜见衙役士气低迷,便安慰道:“多大点事,秦大哥你带着人去往海里扔木头,能减轻一点负担是一点,船能慢一些沉。”
衙役们一听,也对,为了命先拼了!
孟姜没有后顾之忧,找到石予洲,见船长和船员正在奋力往岸边去。只是因为风向和天色,行进起来并不顺利。
孟姜呼叫系统123:“赶紧起来导航,别特么的装死了。刚才有人凿船,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系统123吓得瑟瑟发抖,刚刚他在看偶像剧,为男女主的爱而不得哭得稀里哗啦,真的没注意到,但他不敢辩解,只能努力弥补。
系统123说着方位,孟姜指挥船长。
船长心道这是哪个傻子在这里瞎几把指挥,但看到孟姜手中的刀子,他只能立刻跟随。
石予洲笑笑:“果然武力更好使,多亏了孟大侠。”
孟姜笑道:“不是武力好使,而是星象好使,这个船长水平一般般,所以我才上手。”
船长:“……”老子年纪一把了,还不如你个狗屁小孩?但看着船速越来越快,而且稳稳当当,为了能活命,他什么都不敢多说了。
好吧,果然英雄出少年,老船长闭嘴闭得心服口服。
只是船底被凿得那一处,终究底子太薄了,而且船板油受到破坏,海水一泡时间长了,自然而然还是会漏水。
船一点一点往下沉,孟姜却好不慌张,依旧发挥导航作用,船长和船员依旧在努力,距离陆地越近,活命的机会就更多。
等船彻底沉下去,大家按照孟姜提前教导的扶着木头漂在海上。
孟姜许以重金,海员们一人带着一根木头往岸上游。而孟姜亲自带着王氏和老夫人几个,关键时刻用上鬼力,总比交给其他人放心。
好在今天是满月,所以虽然是黑夜却能模模糊糊互相看到。在孟姜带头下,大家努力坚持着往岸边推人。
一人推一根木头,每根木头上浮着几个人,就算精通水性的船员们都吃不消了。
孟姜看看想保护的人都在岸边,她其实也已经放弃了。纯凭体力,这苦她真的不想受了。
但石予洲却不放弃,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坚持着往海中游过去,将一拨一拨的人往岸上送。
国公府老夫人郑氏和夫人邓氏都眼中含泪,却咬着牙不能哭。她们心疼孙子、儿子,但这些泡在水里的也是人。作为石家人,石予洲有这个责任。
所以明知道孙子和儿子可能会在某一次入海后无法生还,她们却只能忍。
孟姜本来是不想管的,因为这些人与她无关。但看着石予洲这个傻小子脸色苍白却神情毅然决然,她还是跳进了海水中。
等到最后一拨人也终于上了岸,孟姜发现石予洲却要沉入海中,她一把将他的手拉住,让他借一借力气。
“傻子。”孟姜忍不住骂道。
石予洲却笑了,更像傻子了。
孟姜心道要不是看这傻子长得好看,她能一脚将这个脑子进水的傻子踹进海里。
等大家都上岸后,孟姜坐下来发愣了。
此地依旧是北方,夜里冷风吹过来,孟姜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现在独轮车也没了,她想找点衣服都找不到。
孟姜就不明白了,她跟着这帮人吃苦受罪的,这是图什么!
石予洲抱着一堆柴火过来,可惜火折子却打不起火,还是一个有经验的船员从怀里油纸包里掏出火折子。
柴火点燃起来,看着散发着热气的红彤彤旺火,大家心里也有了一丝热乎气。
孟姜冲着石予洲笑笑,因为看到火光,她精神头也好了许多。她有时候也会脆弱,需要有人站出来帮忙主持大局,而此时石予洲站了出来。
石予洲笑:“谢谢你一直陪着。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劫数,若没有你带着大家,我们连东北西北都分不清楚,现在估计全部葬身鱼腹了。”
石予洲站了起来,“你坐着休息一会,男人们去捡来柴火,有火烤着,日子会好起来的。”
听石予洲说了,男人们也觉得自己这一路一直依赖孟姜一个小姑娘,是够不要脸的,于是赶紧站出来忙碌去了。
本来大家因为对未来感到迷茫,都存了死意,一忙碌反而斗志昂扬。
而女人和老人孩子看到火热的场景,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也跟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王氏拍拍孟姜:“好孩子,一路苦了你了。现在虽然境况很差,好歹大家都认清现实,开始努力求生了,也算是好事一件。”
之前看着这些人十分依赖孟姜,王氏都替孟姜觉得辛苦。
孟姜笑了笑:“我去找点吃的。”
岸边就是树林子和灌木丛,孟姜凭着好眼力打了几只山鸡,顺便掏了一窝鸟蛋。
大家看孟姜不大一会又弄回来一堆东西,脸上求生欲望更强了。有火烤,有吃的,等到白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石予洲接过山鸡,负责清洗干净后又涂上一层厚厚的泥巴,挖坑埋起来,上面生火,慢慢就能烤好。
孟姜笑道:“你还会这些?”
石予洲笑道:“从小长在军营里,所以求生本领总要有一些。虽然手艺未必好,但保准能吃。”
“我第一次有记忆是三岁那年,我太饿了就想捉住一只野鸡,然后差点被野鸡给啄了屁股,记忆深刻。而且特别有趣的是,小时候很多记忆都和吃东西有关系,正儿八经的事情却没记住。”
孟姜大笑:“我也是,我娘教什么我都记不住,从小就想吃。”在地府那一千年,她每天都在馋。
到了人世间虽然一开始总是各种苦哈哈奋斗,但想到有美食作为补偿,孟姜觉得一切都可以忍耐。
看着孟姜大笑,石予洲心情好了很多。其实前路到底如何,他心里也没有底。
他是石家的底牌,可毕竟太年轻了。虽然百战百胜,却也只是对外族的战斗,在人心这一块,石予洲知道自己还是太嫩。
就比如这一年在京城养伤,石予洲看到了朝中势力的博弈,看到石家在风雨飘摇中求生,也看到了内宅里面的龌龊。
这些争斗琐碎却又致命,让石予洲有些喘不过气来,让他认清楚自己并非万能,明白世间并非战斗便可以解决一切。
如今看着乐观的孟姜,石予洲觉得未来其实也不是那么困难。
哪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石予洲也觉得心底踏实多了。
孟姜看他呆愣愣望着她,便用一根羽毛戳戳他的鼻子:“看什么呢?”
石予洲脸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赶紧忙着去看看做的叫花鸡怎么样了。
看着小男生害羞了,孟姜觉得很好玩。她可能年纪大了,突然喜欢逗这种青涩男孩子了呢~
第217章 流放青云路5
一行人挨到第二天天亮, 在船员带领下往当地县衙投奔。
没有路引和身份文书,这年头寸步难行。衙役们和当地县令报告情况,再由县令上报朝廷, 等证明下来后, 再说何去何从。
在孟姜看来, 相当于自投罗网, 却又不得不如此, 也是又无奈又可笑。
幸运的是, 当地县令至少不是贵妃派系, 没有故意为难石家, 将人送入大牢受苦受难,而是将人放到了一个偏僻驿站关押起来。
虽无人身自由,却能基本保证吃饱,已经算是极大的幸事。
等石家众人沉船却自救成功的消息传到朝廷, 引得许多官员心中唏嘘。虽然看似处处都是巧合,但这里面没有人故意捣鬼, 他们是不相信的。
不过石家也真是福大命大, 竟然绝地逢生, 碰上的正好是运送木头的货船, 全部漂流到了岸边,真乃菩萨保佑。
虽然很多人心中作此想法, 却不敢声张出来,因为大家都知道上位者是一定不会放过石家,只是早晚问题。
可大家也是不明白了, 承恩公嫡系男人全都死了,太子也被废为庶人,上位者就不能做个人网开一面?
对于皇上与承恩公府的当初, 大家心知肚明。说白了,小人得志的心思欲盖弥彰。
而皇上收到石家众人全部生还的消息后气得狠狠发了一通脾气,杀了几个无辜的阉人后方才解气。
他清楚记得,自己第一眼见到皇后时,她笑语嫣然勾人魂魄。但当时围在她身边的有得势皇子和世家子弟,他不过是不起眼的婢生皇子罢了。
那时候的皇上从小不被重视,甚至受过许多的委屈,他知道若没有父皇宠爱或强势外家,他其实连世家子弟都不如。
他看中了皇后这个人,更看中了承恩公府的势力,所以他步步为营,最终获得美人心,也获得了承恩公府的支持。
那时候的他,每次见到承恩公和国公夫人都小心讨好,就跟上门女婿一样抬不起头来。
好在时来运转,他终于顺利登基,也逐渐把控了朝政。
他努力削弱世家势力,扶持女人打压皇后。他以为皇后会跪在他脚边求饶,事实却是皇后对他维持面子情,甚至熟视无睹。
皇上最恨别人看不起他,他认定皇后这就是从心底看不起他。
而现在经过多年经营,他终于把国公府的人给杀死,把皇后打入冷宫。
那一天,皇后看着他,下巴依然昂着,神情依然骄傲地走入冷宫。
那一刻,皇上想一把掐死皇后,看着她跪地求饶,最终却先放她一马。因为皇上想看到皇后在听到石家一个不留全部葬身鱼腹的消息后,会不会还如此倨傲,会不会哭成一团?
但皇上没想到,石家人怎么命就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