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机舱前排座椅后背贴的旅游广告图,不紧不慢说:“碰到过一个……我至今难以形容的男人,跟他有过一段不正当的关系。”
“我跟他接过吻、上过床、吵过架,一起打打闹闹、肆意妄为过。到决绝那天,我们都未曾做过一天情侣。”
“如果要用几个词形容这几年的经历,那一定是——荒唐的、腥臭的、腐朽又难忘的。”
这是她对她跟祝政这段往事的客观批注、审判。
没有人知道她曾为祝政流过眼泪,也没人知道那段不正当关系下的当事人具体经历过什么。
朱真听完,迟迟张不开嘴。
她动了动眼睫毛,抱着试探的态度问:“……那人是不是前几天我看到的保时捷车主?”
关洁这次没给回复。
她揉了揉发红的眼尾,睁着单眼皮,一锤定音:“这事到此为止,不会再有后续。”
朱真嗫嚅嘴唇,扭头静望机舱外的蓝天白云,不再打扰关洁。
—
活动在第二天下午,万岚早早打电话交代她俩谁谁谁是负责人,具体地点在哪儿,到了活动现场谁谁谁会引她们进场,以及她们的具体任务。
朱真边听电话边吐舌头,偷偷趴在关洁耳边吐槽万岚话好多。
哪知音量太大,被那头的万岚听到,万岚当即冷笑,警告朱真:“就你最不省心,活动现场各路人马聚集,你悠着点,别给我丢脸!”
万岚刀子嘴豆腐心,朱真早摸透了她的性格,压根儿不把这警告当回事。
电话挂断没两分钟,酒店门铃响。
关洁去开门,哦,有人专程送了礼服过来。
一套朱真的,一套她的。
朱真的粉色蓬蓬裙,穿起来跟迪士尼公主似的,可爱又漂亮。
她的则是复古红亮片大面积露背长裙,仿佛为她量身定制,将她身上的性感、清冷、孤傲一一融合。
气质、容貌堪比女明星,甚至高出一筹。
关洁穿着红裙从试衣间出来那刻,朱真捂着脸,差点尖叫出声。
太他妈好看了吧!
朱真拿起相机连拍好几张照片,拍完都不用修,直接将毛片传到手机,经关洁允许,发到朋友圈大大方方欣赏她的魅力。
关洁哭笑不得,轻轻掐了下朱真的脸颊,示意她低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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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现场才知道活动方很豪,嘉宾阵容也豪华,娱乐圈、网红圈、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到了现场。
她这等级,能参加这样的活动,实属高攀。
朱真也被吓到,抓着关洁胳膊低声惊呼:“卧槽,这都什么!我居然能参加这么高级的活动??!全是我在屏幕上才能看的明星、大佬……还有这配置,啧啧啧,豪啊!”
朱真本来就是个小公主,这次场面虽然大,倒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关洁本想拉着朱真去角落躲躲,还没来得及就听朱真惊喜万分地指着不远处的人问:“卧槽卧槽卧槽,那是不是新晋影帝江维??靠!真人比屏幕里还好看!我好喜欢他演的皇帝。”
那边站着跟导演聊天的江维似乎听到朱真的声音,下意识回过头扫了眼她俩所在的方向。
迎上朱真惊喜的目光,江维礼貌笑笑,举着手里的香槟同朱真隔空碰了碰杯。
朱真被江维这一举动弄到满脸通红,恨不能贴在关洁背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江维也是R大音乐系毕业,算是关洁同系学长。
在校风评很高,表白墙至今有他的身影。
关洁读大一时,他刚毕业,所以她也只听过他的名字,并没见过真人。
本以为这样的人不会跟她有交集,没想到走红毯结束后,江维主动过来跟她打招呼。
彼时朱真在上厕所,角落只她一人,手里端着一小叠甜点在细嚼慢咽。
江维绕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径自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同她打招呼:“关洁,你好。我是江维,很高兴……见到你本人。我前两天刚听完你的新歌,非常好听,我很喜欢。你的作品风格跟你本人挺和谐。”
关洁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先是放下手里的甜点,而后站起身,略带仓促地伸手回握江维,并勾起嘴角,礼貌回应:“我的荣幸,感谢江老师的喜欢。”
“听说你也是R大毕业?”
“呃,是的。”
“既然是同校师妹,叫我师兄就好。你比我厉害,坚持这么多年还没放弃,不像我,中途放弃音乐转去演戏了。”
周围时不时有目光扫过来,关洁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江维反而很淡定,好似注意不到旁人的打量,自顾自坐到关洁身边,跟她自来熟地吐槽:“你可别学我不务正业。现在回学校我都不知道怎么跟老师交代……”
关洁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听着,并不发表意见。
除非江维cue到她,她回避不了才礼貌回复两句。
江维是个很有才华的歌手,早期关洁也曾学过他,如今他虽然转战演戏,却也未放弃音乐。
今年初才出一张数字专辑,售卖数据很可观。
她也自掏腰包买了那张专辑,里面十二首歌,首首经典。
“江老师也很厉害,您的歌我都听过,很喜欢。”
江维听了,挑了挑眉梢,从兜里掏出手机,笑眯眯说:“既然这么喜欢,不如我们加个好友,以后他方便讨论作品?”
关洁还没来得及回应,便听到一阵不大不小的唏嘘声。
只见久未见面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活动现场,被几个工作人员从会场正门恭恭敬敬请进来。
通体黑衣黑裤,整个人气质沉稳又正经,面上寡淡、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紧跟身侧的是计绿,穿了身墨绿色抹胸裙,拎着名牌包,纤细的手指搭在祝政臂弯,笑得很虚浮。
两人一进场便夺了大半人的目光,一众人全都有眼力见地走上前去寒暄。
一时间,围在江维身侧的人如鸟兽散,全都不要命地挤进名利场,试图分一杯羹。
人一散开,沙发只剩他俩。
周围空荡荡的,不再有任何阻挡。
关洁清清楚楚感受到不远处的那道灼热的视线,透过一层层人,笔直地落她身上。
江维隔着人墙不声不响地扫了眼那道墨绿身影,眸色黯淡地垂了垂眼睑,而后重新勾起笑容,将手机递到关洁面前,问她:“方便加吗?”
关洁没注意到江维的情绪变化,她抬头隔空看向祝政。
瞥到他眼底的晦涩,关洁抿了抿嘴唇,收回目光,翻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同江维添加好友。
计绿看到这一幕,嘴角扯出嘲讽,踮起脚尖,红唇凑到祝政耳边,幸灾乐祸说:“你的小情人好像攀上别人了。啧,你也有被甩的一天啊。我怎么这么开心呢。”
“你说,我现在要是走过去,她会不会怕我说点什么不该说的?或者我再打她一次,她长长记性?”
祝政压制住眼底的阴鸷,一把扯开计绿攀爬在他胳膊的手指,俯身凑她耳边低语:“计绿,老子不跟你玩了,你爱跟谁结婚结婚。”
“你不怕我爸——”
祝政迎上计绿威胁警告的杏眼,反击:“你要不怕身败名裂,毁了你这计家大小姐的名声,我也不介意跟你耗到死。”
“至于她,你他妈敢碰一下,老子弄/死你。”
“还有,管好你的狗,离她远点。”
第38章 还是你偶像?
计绿从来不是善茬, 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祝政即便没在人前跟她撕破脸,可也让她受到不小惊吓。
她先是怔愣两秒,而后嘴角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纤细的双臂重新挽上祝政的臂弯。
同时露出虚假的笑脸,跟各家媒体平易近人地打招呼:“感谢各位朋友的祝福。另,我跟祝政好事将近, 诸位到时一定赏光。”
祝政闻言脸色大变,看向计绿的眼神满是讥讽。
他舔了舔嘴唇, 拉住计绿的胳膊将她粗鲁地扯一旁。
没等她站稳, 祝政大手掐住计绿的下巴, 俯身, 薄唇贴近计绿脸颊, 不留情面地挖苦:“你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豁出去了。”
“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回, 你试试。”
旁人看过去,只以为他们在调/情。毕竟, 两人靠得那么近,计绿又笑得那么开怀。
计绿对祝政的警告视若无睹, 笑着扒开祝政的手臂, 找准借口,飞速撤离灾难现场, 任由祝政憋足火气,却无处发泄。
方寸之间, 江维连摔两次酒杯。
第一次是没拿稳,第二次是不小心碰到关洁的手背。
酒水洒了关洁一身,复古红的裙面沾上橙黄酒渍,别提有多难看。
江维回过神,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掏出纸巾补救。
弄得手忙脚乱,反而把现场搞得一团糟。
几个闻讯而来的媒体记者纷纷拿起手里的武器拍下这一幕,快门声此起彼伏,恨不能当场写出通稿,博得新闻头条,指望下个月奖金翻翻。
江维经纪人最先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拉着两人躲避,又忝着笑脸同媒体人解释只是意外,希望各位手下留情。
关洁被江维助理带到二楼一间客卧,裙子不能再穿,助理记下她的三围尺寸,转头去给她拿备用的衣服。
助理离开,酒店房间只剩她一个人。
裙子黏糊糊地贴在大腿,难闻又难受。
关洁站了几秒,自顾自脱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毯,走进洗手间,找了条干净毛巾擦拭裙摆的酒渍。
万岚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把礼服弄脏,穿完还得还给品牌方。
这下好了,怕是要赔一大笔。
擦了两三遍都擦不干净,江维助理还没送衣服过来,关洁只得脱掉礼服,换上酒店准备的睡袍。
礼服太贵重,她不敢水洗,只能将这烫手山芋规规矩矩搁置在床头。
换完睡袍,关洁拿起手机给朱真发条报备短信,告诉她这出了点状况。
朱真人在采访现场,并未看到。
久未等到回信,关洁摁灭手机,绕过床尾走到落地窗前立着,垂下眼,静静看着底下草坪衣香鬓影的人。
各个穿着得体优雅,撑着虚浮的笑,举着香槟到处攀谈。
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关洁老早就曾体会过被人扔上饭桌品头评足的滋味。
吱呀——
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关洁以为是江维助理送衣服过来,头也不回说:“衣服就放床上吧,麻烦您了。”
回应关洁的,除了沉默,只剩打火机的摩擦声。
关洁察觉不对劲,猛地回头。
猝不及防撞进一双裹挟着惊涛骇浪的丹凤眼。
那人嘴里衔着烟头,手握打火机,不知何时走进房间,这会儿立在电视柜前,挑起眼,沉默不语地盯着她。
内场暖气足,他身上呢大衣脱下来搁在臂弯,里面穿了套定制西服。
衬衣纽扣一丝不苟扣到顶端,领口打了条墨蓝色领带,左手手腕换了块价值不菲的新表。
西裤裤腿笔挺,没有一丝褶皱,皮鞋面不带一点灰,连头发都特意打理过。
从头到尾都透露着“精致”两个字,像极了商界精英大佬的打扮。
关洁瞧着眼前的人,忽然有些陌生。
祝政注意到关洁的目光,阖了阖眼皮,往前迈开腿,走到关洁面前,伸手将手里的包装袋递给她。
关洁透过包装袋敞开的缝隙瞥了眼,里面装着一套未拆牌的衣服。
祝政见她迟迟不接,掐断燃了大半的烟头,亲自将衣服送到她手里,“换上试试。”
“江老师助理已经去——”
关洁刚要说江维助理要给她送,话说到一半,迎上祝政晦涩不明的眼,关洁自动吞下后半句话,抿了抿嘴唇,提着祝政准备的袋子,往浴室走换衣服。
两件套,练色不规则褶皱衬衫配一条浅灰色阔腿裤。
跟她平时风格很像,出自同一家小众设计品牌。
关洁换好衣服,取下与衣服不匹配的水晶耳坠,抬头看了看眼镜子里的自己,转身走出浴室。
祝政还没走。
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落地窗旁的单人双扶沙发,翘着二郎腿,拿着手机在看微博。
江维替关洁擦裙摆那幕已经上了热搜,底下骂声四起,全都在声讨关洁不要脸,故意勾/引江维。
他的粉丝控评厉害,好几楼高赞评论都被他们家粉丝占据。
大多都在骂关洁不要脸,说他们哥哥清清白白,什么都不懂,不要被玷/污了。
祝政随便翻了几条评论,冷着脸退出热搜词条,翻出电话给负责人发了条消息,让他撤热搜。
消息刚发出去,就见关洁清清淡淡走了出来。
祝政盯着那道遮得严严实实、既不露背也不露锁骨的人,憋了一大晚上的气忽然烟消云散。
揣好手机,祝政撑着扶手站起身,抬步走到关洁跟前,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关洁,滚动喉结评价:“顺眼多了。”
关洁看他一眼,没吭声。
祝政见怪不怪,扯开嘴皮继续跟她搭话:“跟江维认识?”
关洁皱了皱眉,简短道:“校友。听过他的歌,没见过人。挺有才华的一个人——属于老天赏饭吃的类型。”
针对这一点,她还挺羡慕的。毕竟,天赋流和努力党之间差得可不止一个银河系。
“没见过你还加人好友?”显然祝政没在意她后半句话。
“……”
祝政没等到回应,扭头瞥她一眼,似笑非笑提醒:“离他远点,沾了麻烦。”
想起计绿刚才挽着祝政胳膊,宣布他俩好事将近的画面,关洁不动声色退开两步,与他保持距离,回怼:“没你麻烦。”
祝政轻嘶一声,紧着耐性跟她解释:“跟计绿扯上关系的人能不麻烦?你上次在计绿的苦还没吃够,非要惹那疯子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