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被迫干这种坏事就已经让差役们内心很煎熬了,偏偏连金钱这点小小的安慰都没有。真就跟着城隍混,一天饿三顿,有事没事良心还得挨顿小钢棍呗?!
于是这才导致了刚刚院子里的一幕。
谁要为了救这么一个吝啬鬼去和龙君打啊。甭管钱塘君是不是戴罪之身,人家动动手指头都够差役们喝一壶的。
身为打工人的差役们自觉以丁城隍给的那点工资,他们嚎个两嗓子才带薪睡觉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若是换成不给面子的做法,他们只会对钱塘君大吼一声。“龙君您老人家先歇着,让我们来!”然后挥舞着大棒子朝着丁城隍这狗东西打过去了!
想到这,顾云初忍不住顺着窗户往外面看了眼,过人的视力让她瞬间看见,地上装死的差役们那好几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甚至有几个死的一脸安详不说,还嘴角带着得意的坏笑。
这些家伙显然是把丁城隍被暴揍的惨叫声听了个一清二楚,不仅不心急,反而还偷笑。说不定还遗憾自己无法亲眼看见这美好的一幕。
这个时候,躺在靠窗的一侧的差役注意到了窗前的顾云初,当即吓得闭上眼睛,随后又想起什么,闭着眼睛戳了戳自己边上还在傻乐的兄弟。
那大兄弟楞了一下才发现情况,赶紧也闭上眼睛,接着戳了戳边上,就这么你戳我,我戳你,最终这群‘可怜’的差役们再次‘安详的死过去了’。
把一切都尽收眼底的顾云初:【……果然无论什么时候,吝啬老板和摸鱼打工人的孽缘都是不会断的。】
系统妹妹:【+1】
另一边敖焱则是再次问道。
“公孙夏是谁?”
鼻青脸肿的丁城隍苦笑。
“我真的不知道。”
所谓公孙夏就是那个把此地城隍的位置卖给丁城隍的人,那是一个很有书生气的中年男人,丁城隍生前梦到了他。听他说自己快死了,若是丁城隍愿意,那就准备足足的钱财来,三天后他会再来,可以帮着周转运作,好让丁城隍死后不仅依然能享受荣华富贵,还能做官。
丁城隍梦醒后,觉得这事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真准备了不少银钱买下了几乎全镇的纸元宝、纸钱。
这些东西他烧了三天三夜,灰烬高高耸起,就在三天后,丁城隍死了,而那个公孙夏果真就再次来了。不仅来了,还带来了他任职此地城隍的任命书。
于是丁城隍稀里糊涂,就真的成了此地的城隍。压榨了此地百姓十年之久!
买官卖官这种事简直比收受贿赂的性质更加恶劣。顾云初和敖焱这才那么想知道那个公孙夏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然可以只手遮天!
但可惜丁城隍确实是一问三不知。除了那两次相见以外,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敖焱到底还是当年那个少年龙君,眼里容不得沙子。他的长剑对准丁城隍的心脏,眼中满是寒霜。
“想不到地府竟然有如此龌龊之事,卑劣无耻的狗官!既然你说完了,那就可以去死了。”
没想到他会动手的顾云初一个激灵。
“等等,剑下留人!”
站在窗边的她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把抓住敖焱持剑的手腕。
“你这是干嘛呢?他好歹也是地府的阴神……”
丁城隍被吓破了胆,痛哭流涕道。
“对对对,我可是地府册封的城隍,你……你不能杀我!”
敖焱皱眉。“他这样的狗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世上?”
顾云初却按住他的手,坚定的摇摇头。
“他这样的狗官确实死了最好,但他不能死在我们手上。起码不能死在你手上。”
上一次好歹是薛伟先对着他们下套,他们算是自卫,但是这一次是他们主动打上门的,甭管因为什么,连杀两个阴神那都是杀了。
这让地府的人怎么想?
他们是地府阴神收割机吗?还是什么变态杀神狂?专门抓着地府的阴神杀?
只是薛伟他们还能解释,但是短短时间连续杀两个,那么真就是在地府的脸上啪啪抽了两巴掌还嚣张的问他们疼不疼了。
当然,地府连续出了这种事,顾云初其实也觉得地府该抽,但谁抽都轮不到敖焱,他还是戴罪之身,别真就一不小心牢底坐穿了。
看出了顾云初对自己的关心,敖焱沉默了一下。
“你觉得应该如何。这样的狗官若是放了,必然还会为祸一方……”
顾云初眨眨眼。
“我也没说让你放了他啊。我们把他绑回去,说不定会有用呢!”
敖焱疑惑:“绑了?”
丁城隍惊慌失措:“不,不要绑我?!”
丁城隍的抗议无效,顾云初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是啊,直接绑回去,反正这家伙自己也说了,他压根没好好干过自己的分内的活,连字都不识几个……呵呵,想必这个城隍便是猪来做都比他来得好。”
简直绝了,这家伙生前是个富人,算盘打得叮当响,但是字却只认得平常用的几个,这样的人做生意可以,你让他做官?
瞧瞧他干的那些事吧,放个猪来做城隍,别管这猪会不会做事,它就是什么都不干,都比这家伙当得称职!
就这样,敖焱无情铁手对着丁城隍的脑门一拍,红光闪过,丁城隍直接昏迷过去,这家伙上岗十年,除了敛财竟是连法力都弱的可怜。
只是怎么带他成了麻烦,对于这种人,敖焱连碰一下都嫌弃脏手,顾云初倒是不介意这种事,只是觉得毕竟是城隍,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拖走是不是太不给地府面子了?
于是顾云初想了想,从窗户那探头对着院子喊了一声。
“喂,有人知道麻袋在哪不?”
院子里还在敬业的捂着自己的胳膊肘、尾巴骨哼唧的差役们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哼哼唧唧起来,他们看似没听到顾云初的话,但实际上小眼神一直偷偷往屋内瞄。
顾云初想了想,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天。
“哎呀,今天的天可真蓝,云可真白,可惜不知哪里有麻袋啊,否则怎么装走那个狗官呢?哎,真是愁死我了。说起来,刚刚骂太久也渴了,还是暂时喝点茶,待会再出来找吧。”
说着她把窗户一关,拉着敖焱坐下来真的就开始喝茶。
敖焱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顾云初却只是给了个眼神让他等一等。院子里的差役们还在哼哼唧唧,但装死的一个个睁开眼睛对视一眼。
喝完一杯茶后,顾云初自顾自的出了房门,然后好似不经意的瞄了一眼院子,顿时露出高兴的笑容。
“哎呀,敖焱你看,我们还真是幸运啊,原来这院子的角落就有个麻袋诶!”
顾云初拿起‘幸运’发现的麻袋,随后惊喜的发现。
这麻袋不仅够大,还够结实,并且里面还十分贴心的配备了捆绑的麻绳。
貌美的姑娘笑容甜蜜。
“果然!有句老话说得好,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敖焱看了看那‘幸运发现的麻袋’,又看了院子里装死和哼唧的差役们。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他记得很清楚,他们之前潜伏到院子里的时候,那个角落分明什么都没有。
这个麻袋是怎么来的简直显而易见。
敖焱:……麻袋就算了,连绳子都配好了,这贴心的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顾云初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快快乐乐的把麻袋拿回屋内,把昏迷不醒的丁城隍往里面一塞,麻袋口子系好,然后敖焱才冷着脸一挥袖子,把这麻袋吸进了自己的袖里乾坤之中。
事情结束后,两人留下屋内一地狼藉,飘然而去。
*
“哎呦,哎呦……”
“我的腿!我的腿!”
院子里哼哼唧唧的声音越来越小,忽然间安静下来,紧接着有差役小声开口。
“走了吗?”
“走了。”
“应该走远了。”
差役们偷瞄着院门口,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猛地从地上窜起来。有那伤的有点重的,则是被大家扶了起来。
“可算走了!吓死我了。”
“那家伙还想我们去救命?老子巴不得他快点死。”
“嘘……你小声点!”
有个老差役瞪了说话的人一眼。
“举头三尺有神明,咱们说话要当心。”
这个世界神神鬼鬼的,万一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听到了这话呢?
年轻差役们慌忙点头。
“对对对,叔你教训的事。”
于是几个差役又叫唤起来。
“哎呦,哎呦,不行我这胳膊太疼了,我得回去上药了。”
“我这腿也不行了,得好好上药。”
老差役又道。“我那有上好的药酒,大家到我那去上药吧?”
酒?
差役们听懂了这话的意思,顿时嘴角浮现古怪的笑容,随后又迅速装作重伤的模样,哼哼唧唧、你扶着我,我背着你的和老差役去了房间。
他们只是单纯的去上药酒,绝对不是因为大人被揍了一顿还被抓走了太开心,想要喝酒庆祝,绝对不是!
而半个时辰后。
土地公王六郎的院子里多了三个人,正是顾云初、敖焱和席方平。
燕赤霞他们赶紧围上来。
“你们终于回来了。”
“信送到了吗?”
“哎,别提了,送是送到那城隍手里了,但人家不愿意转送。”
顾云初偷笑的看了一眼郁闷的敖焱,果断转移话题。
“不过我们这一次出去还有了另外的收获,敖焱,快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敖焱一挥手,院子里就多了一个灰扑扑的大麻袋。
顾云初利索的解开绳子,把里面鼻青脸肿、不省人事的中年男人露了出来。然后神神秘秘道。
“这就是我们今天最大的收获了。这家伙情况特殊,你们不要随便往外面说知道吗?”
燕赤霞他们一愣,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在这时,王六郎却觉得这人似乎有些眼熟,他凑了过去细看,对方鼻青脸肿的看不清模样,但是那身官服却被他认了出来。
王六郎脱口而出。
“这……这是城隍?”
那一瞬间,院子里死寂一片,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顾云初和敖焱。
卧槽,小伙伴因为城隍不愿意帮忙转交信件,竟然一怒之下把人打成这样还绑过来了?
真是太可怕!太残暴了!
怎么办?
就在这时,麻袋里面的丁城隍痛苦的呻吟一声,似乎即将醒来。结果只听砰的一声。一个白皙漂亮的手闪着微光,握着一块大石头精准而及时的拍在了对方的脑门上。
丁城隍呻吟声中断,再次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众人:……
陈素收起法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顾云初和敖焱两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人家到底是地府的阴神,不送信归不送信,你们也不能把人打了然后绑回来啊,这样的行径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众人视线扫过义正言辞的她,默默往下滑到她的手上:道理我们都懂,但说这话之前,你能先把你手上的石头扔了吗?
第98章
因为误会了顾云初和敖焱是因为送信的问题才把人揍了一顿绑了回来,所以众人痛心疾首。直言这件事实在太可怕,太残暴了!他们对此发出强烈的谴责。同时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说着要怎么办。
这个说好好的给丁城隍赔礼道歉。
那个说以敖焱龙族的身份威逼利诱。
还有的说让丁城隍忘记这段记忆再把人悄悄送回去。
顾云初无语的摆摆手。
“我们是那种为了这点小事就动手的人吗?我们绑他来是有正经事的。”
说着,她把自己和敖焱出去后打听到的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而边上的席方平就是这件事最好的证据。
这下子,刚刚还在说要怎么向丁城隍赔礼道歉让他别计较的众人全部面色一变。随后说出来的话语也变了。
“好个狗官!”
“欺压百姓,收受贿赂,本应该爱民如子的城隍,竟然变成了吃人的豺狼?!”
燕赤霞气急:“都别拦着我,我再揍这狗官一顿!”
大概是薛伟的事给陈素带来的阴影太重,陈素一听顾云初的解释,顿时面色冰冷,大拇指对着脖子一划。
“揍他有什么用,对付这种狗官,直接把他咔嚓了了事!都让开,让我来!”
话音未落,她就已经熟练的抓住丁城隍的头发,另一只手摸上腰间的小剑就要抹脖子。那架势,她杀了丁城隍不会比杀一只鸡更难。
顾云初冷汗都下来了。慌忙抱住陈素的胳膊。
“不至于,不至于,这人我还有用呢,给我个面子,暂时饶他一条狗命吧。”
该说不愧是为了杀死仇人隐姓埋名十八年的狠人吗?
丁城隍确实是她和敖焱揍的,但是这姐妹那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暴击啊!
其余人反应过来,也赶紧慌忙上前拉住陈素。嘴里的话语又变了。
“虽然他是贪官,但到底是地府的阴神,怎么也得让地府自己解决吧?”
“不至于,不至于,到底是地府的阴神,你别随便脏了自己的手。”
“听我一句劝,到底是地府的阴神,打一顿就得了,咔嚓不咔嚓的,还是让地府来吧。”
“是啊,到底是地府的阴神,你别冲动!”
陈素:……这话是不是有点熟悉?
她皱了皱眉,松开了手。
“这样一个货色,活着就是鱼肉百姓,还能有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