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真是对不起,是这丫头莽撞了,维亚给您赔不是了。”女人又仿佛鬼魅般转了出来,手中的帕子在阿垣坦身上擦来擦去,大有占便宜之嫌。
“没事的,女孩子手劲小,砸一下也没什么。”阿垣坦笑着把她的手脱开,话里话外都在给沙罗脱罪。
沙罗感动的差点没哭出来。这个人也未免太疼人了。
“公子真是大人大量,要不这样,今天让这丫头陪陪您,算是请罪了。”自称维亚的女人又进一步想靠近,被阿垣坦不着痕迹的推开了。她看着阿垣坦,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男人实在太好看了。
“好啊。”阿垣坦又笑了。
这个男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沙罗决定先不闹了,委屈一下跟他聊聊。其实也不算委屈啦,毕竟这样标致的人儿,二十三国内也是顶尖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姿色仅为中上的她还算占了便宜呢。
回到刚才的屋子,倒了茶,终于赶走试图多留一刻的维亚。阿垣坦和沙罗开始随意的聊着天。
“你为什么来这里?”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会来红馆的嫖客。
“我也不知道会什么会来,反正就站在这里了。”
他是梦游着来的吗?然后又被自己花盆砸醒了?这也许是能想到的最好解释了。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
同样的不知所云,同样的莫名其妙。说到这里,两人相视笑了起来。不知是不是砸出来的情谊,他们仿若多年相交的朋友,竟越聊越投机。
或许感受到了他的温暖,或许被美男蛊惑了。沙罗开始给他讲起在这座楼里的经过。
说到大门的奇遇,沙罗的嘴气得嘟了起来,“我怎么转都转不出去,总觉得是见鬼了。”
“这应该不是见鬼,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一个魔法阵。”阿垣坦想了一下道。
“魔法阵?”沙罗发誓她从没听说这个词。
“你知道大陆有一种职业叫做巫师吗?”
沙罗摇头。
“你知道什么是魔法吗?”
再摇头。
阿垣坦笑了笑,开始扫盲。
很久很久以前,传说创世女神破沙罗在离开大陆之前,曾教过一个叫丰源的孩子学习神术。但那个孩子那会儿还很小,根本领会不到神术的奥妙。不过后来丰源长大了,凭借儿时的一点记忆,独辟蹊径,另创出另外一种神奇的法术。
在这之后,神奇的法术被他的弟子一代代传下去了,这一脉的传人被称为神师,也就是现在大陆的祭司。
可是就在五百年前,神师弟子中出现了一个叫喻为的年轻人。他天资极高,但是心术不正,在他的潜心的琢磨与开发之下,原本的神术竟发展成了魔术,也有人称之为魔法。而使用这些魔术的人也被称为巫师。他们弟子数量极少,但卑劣的行径却遍布大陆各国。
听完阿垣坦的解说,沙罗并没有解惑,反倒疑问重重。他说的这些事在各国似乎并没流传开来,可以算是辛密之事了。但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又是谁呢?
在这么一个怪异的地方,出现了他这样一个无所不知的人,不是太奇怪了吗?可是这些疑问即使问了,对于不想说的人,未必会有答案。
第二十二章 变身麻雀和凤凰
听完他的解说,沙罗有些了然,“你的意思是说把我关在这里的是巫师。”
“看样子像。”
“那巫师的魔法能破吗?”
“很难。不过有时候也很简单。”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但沙罗还是满脸期待的看着他,不知为何,她就是认为他有破除魔法的本事。
阿垣坦眯着眼笑了一会儿,问道:“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自己有哪些不同?”
沙罗摇摇头,她吃的下,睡的着,除了后脑隐隐作痛外,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啊。
“我指的是外在的东西。”阿垣坦又笑了。
外在?沙罗纳闷的在自己身上看了看,发钗她摸过,是一般的金银,衣服也是一般的料子,只除了脚上的鞋……。对了,是鞋。她的鞋上有绒球球,而且都是缝在左边。
阿垣坦也在看她的鞋,不过他忽然发现沙罗的比一般女孩要小些。所谓非礼勿视,他脸微微一红,忙站了起来。
“既然找出来,那咱们就试一试吧。”
“怎么试?”
“咱们现在下楼,快到门口时,你突然将绒球球拨正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说起来这个法术真的并不复杂,它只是利用在绒球球上施法,让人不停的向右转,方向全都错位了。所以每次快要到达门口时,绒球球向右,人也就跟着向右,从北转到东,从东转到南,最后只是在顺时针的兜圈子。
虽然他的说法听起来很荒谬,但沙罗还是信了。一方面是因为阿垣坦看起来像好人,另一方面是她没有别的主意,不得不信。
他们商量好,由沙罗假装送阿垣坦,两人到门口时,沙罗突然拨正绒球球,然后一起狂奔出去。
两人下了楼,刚来到大堂,所有人都忍不住回首看他们,尤其这里姑娘们的眼神,更是如超级粘胶,紧粘着阿垣坦不放。
“哎,贵客,这就要走啊。”维亚那女人出现在楼梯,摆着腰肢往这边走。若被她贴上来,沙罗就走不脱了。
“快走。”阿垣坦轻喝一声,直奔大门而去。早在到大堂时,沙罗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时她迅速的拨正绒球球,然后搭上了阿垣坦伸出的左手。两人几乎用尽浑身的力气在狂奔。
近了,更近了,当双腿迈出大门的那一刹那,沙罗彻底嗅到了自由的味道。她终于逃出来了。
§§
外面已是深夜,星斗满天,如盘大的满月放出柔和的光芒。他们不敢回头,拼命的沿着街道奔跑,连跑出好几条街,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真是太刺激了,我从来没有这样跑过。”阿垣坦一脸兴奋的笑着,宛如一个顽皮的孩子。
“我也没有跑这么快过。”沙罗也在笑。同样是逃命,但跟艾尔洛奇逃命的时候心里只有满满地委屈,但现在只有一种敞亮地兴奋。
“看来没事了。”
“嗯,没事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大笑了起来。能认识阿垣坦,沙罗觉得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两位真的觉得这么好笑吗?”忽然一个粗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沙罗和阿垣坦回头,就看到了不远的阴影里,站着一个披着黑斗篷的女人在盯着他们。她高高的风帽遮着大半张脸,整个人埋在黑影里,瘦的就像一具骷髅。
“是你,鬼婆婆。”沙罗惊叫起来,她的这副容貌,只见一面就再也不会忘记。
“鬼婆婆?看来你对我满高看的。”那骷髅女人‘嘎嘎’地笑了起来,声音怪异而熟悉,在漆黑的晚上宛如夜枭鸣叫,格外的渗人。
“你,你想干什么?”沙罗被她看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不由紧紧抓住阿垣坦的胳膊。
阿垣坦感受到了她的恐惧,安抚的拍了拍她,对骷髅女人微微一笑道:“夜已经深了,阁下以后还是不要不要出来吓人了。”
这不是变相的骂人是鬼嘛。听到他的话沙罗恐惧之心大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骷髅女人的肩膀微微耸动,随即又嘎嘎地笑了起来,“本以为抓着一只小麻雀,却没有还有一只凤凰,真是送上门的好材料,既然这么有缘聚在一起,以后就跟着婆婆我吧。”她说着斗篷里伸出一只鸡爪般的手,手中握着一根细细的小棒。
“*&#……¥#&*……。”也不知她念出句什么,小棒中白光闪烁,迸射出万道光芒,瞬间就把两人给包围住了。
沙罗只觉浑身上下剧烈疼痛,想移动半步都再不可能。过了一会儿,她的身体慢慢的开始变化了,先是手,再是脚,接着是头和腰,最后整个身体就布满了——羽毛,鸟的羽毛。
“喳喳。”沙罗想说话,想求救,却只能发出奇怪的鸟叫。
她,她竟然变成一只鸟了,而且是灰突突的,并不漂亮的——麻雀。
再看身边的阿垣坦,这时他也开始变化了,身上的羽毛五彩缤纷,头顶上长出了美丽的羽冠,看起来煞是漂亮。他居然变成了高贵的凤凰。
看着凤凰那高高在上的神态,那蔑视一切的气派,沙罗忽然不知道该感慨,还是该嫉妒了。同样是变成鸟,为什么她就变得那么难看呢?
“很好,很好,不错,不错。”骷髅女人连道了几声好,笑得越发尖利。
他们想飞,可惜翅膀还没适应,根本飞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骷髅女人拿出一个大笼子,把他们两个装了进去。
看着那竹编的笼子,沙罗猛然明白今日在街上看的那些鸟,其实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那百灵鸟祈求的眼泪,也是人的眼泪。
这一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幸好,这一刻还有阿垣坦陪着她。
等骷髅女人提着鸟笼子进了他们刚逃出来的红馆时,沙罗叹息地都快断气了。他们原以为逃离了,却没成想被人用这种方式给抓了回去。由此可见,白天抓自己进红馆的,也是这骷髅女人。
“呜~~。”沙罗平生第一次哭了起来。她现在开始深深后悔不该贪嘴,不该独自出使馆,更不该去看什么鸟表演了。现在可好,自己成了其中的一只,以后也只能靠表演谋生了。
第二十三章 恐怖的萨叶
“别哭了,会想出法子逃的。”鸟和鸟之间的语言或许是相通的,她虽然只能喳喳叫,却能听懂阿垣坦在说什么。
“你有什么法子?能破解鬼婆婆的法术吗?”沙罗哀声问道。她本来以为自己还有那么点本事的,所以从变成麻雀开始就尝试着破解法术,结果在喊了几十万遍的“开”,依然浑身是毛的时候,她彻底明白了,原来就她那点小招数实在是不够看的。
“不能。”阿垣坦回答的很干脆,把沙罗最后一丝希望也给破灭了。可惜他只有凤凰的外形,却没有神鸟的法力。
沙罗哭的更伤心了,她现在很后悔不该把阿垣坦给牵连进来。她自己倒霉也就算了,何必让别人跟自己一起受苦。
“把他们跟那些不听话的鸟放一块儿。”骷髅女人把鸟笼子扔在维亚面前,然后转身离开了。
“是,萨叶主子。”维亚恭恭敬敬地应着。
原来那个骷髅女人也是有名字的。萨叶?这名字可是‘美丽的小鹿’的意思,可这女人浑身上下有哪一点符合啊。沙罗狠狠地盯着萨叶的背影,好想在上面穿几个洞瞧瞧。
本来萨叶没打算抓沙罗的,但在大街上沙罗却对她的小百灵表现出很大的兴趣,仿佛看出点什么。她这才亲自动手把她带到这里。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本事不小,居然能逃出她摆的阵法,逼得她只好提前把他们变成鸟了。
晚上应该是睡觉的好时辰,却被个丫头搅合了,真是讨厌,回头罚他们几天不能吃食儿。
萨叶打着哈欠睡觉去了。
关在笼子里的沙罗和阿垣坦可没那么好的睡眠。他们现在被挂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这里除了各式各样大小的鸟笼子,没有别的东西。不过鸟笼的数量之众,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一个,两个,……,足足有上百个之多。不过大多的鸟笼都是空的,关在鸟笼里的鸟除他们之外,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只,都无精打采的站在里面,看起来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沙罗试图想跟那几只鸟套套近乎,不过喳喳地叫了半天,却没有一只肯搭理她。
“咱们怎么办?”沙罗泄气地蹲在一角,鸟毛都耷拉下来了。
“不用着急,总会有法子的。”阿垣坦似乎是个慢性子,一遍又一遍的劝着她,即使变为凤凰,那温暖的笑容依旧非常明显。
“算了,你说不着急就不着急吧。”她缩在阿垣坦的羽毛底下开始装死。这会儿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几只鸟都要死不活了,原来心如死灰真的能消磨‘鸟’的意志的。
过了一会儿,天蒙蒙亮起来了,太阳神拖着一把大胡子爬上了天空。寂静的空房间却忽然热闹起来。
“唉,累死了。”
“好累,真想好好睡个觉。”
“那些作死的男人真是麻烦。”
……
一个个打扮妖艳的女子陆陆续续推了房门走进来。接着沙罗亲眼看到她们一个个变成了各种各样的鸟,百灵、杜鹃、八哥、喜鹊……,不过却没有一只是麻雀。
这些鸟一只只都飞进了空着的笼子里,用翅膀做着人打哈欠的动作,接着笼门关上了,然后鼾——声——四——起。
最后进屋的人是维亚,她变成了一只乌鸦,扇着翅膀飞进一团棉絮里,在软绵绵的包围中睡了。她是唯一一只没进笼子里的鸟。
沙罗彻底无语了。原来这些人都是白天做鸟,晚上做人。
白天的时候鸟儿们呼呼大睡,到了晚上,笼子里的鸟又一个个变成了人,梳妆打扮,准备上工了。不过她和阿垣坦却没任何变化,鸟还是鸟,毛还是毛。除他们之外,还有昨晚看见的几只打蔫的鸟,也都保持着原样。只是神情更颓废了。
沙罗暗暗猜测,可能萨叶觉得他们太扎刺了,所以先磨几天。这沙罗还真是猜对了,萨叶确实想治治他们,一连三日他们都保持鸟的样子,也没有谁喂过他们一口水,一口食。她和阿垣坦饿的眼花缭乱,看什么都觉得像大饼。
“阿垣坦,我饿。”沙罗有气无力的叫着。
“唉,我也饿。”阿垣坦叫的也有气无力,头顶上的羽冠也开始打蔫了。
“什么时候能有吃的。”
“再等等吧。”
沙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