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急,抬头狠狠瞪了图巴奇一眼。心里这个恨啊,她怎么就没想过要把神鸟抓来炖了呢?
图巴奇很无辜地扇翅膀飞了。那幅画明明画的是王八,它又没看错,干吗眼神跟要吃人似地。
传话宣告失败,沙罗沮丧的坐回马车,帝梵已经回来,这会儿再想剪张纸已经来不及了。也不知,唉,也不知那句话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
沙罗的头忽然很痛很痛。
※
太阳神一露面,城前又变得喧闹起来,昨日被堵在门前的队伍又开始整装准备进城。
今天艾尔洛奇起的晚了些,他昨晚一直在做梦,梦见一条蛇死追着他不放,闹腾了一宿,直到天快亮时才睡的踏实些。
吃过早餐,博雅那来找他,急急的催着他快走。这次来大都的使臣太多,若去的慢了,没准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艾尔洛奇本来不急,被他三催五催之下,也开始着急起来。但起营需要时间,这么多人一时半刻也进不了城。匆匆整了队,等一切收拾妥当,城门前又已经围了一堆的人。起个大早,赶割晚集。博雅那轻叹一声,只好又从马上跳下来,“得,等着吧。”
就这速度,到晌午能进城就不错了。
艾尔洛奇也从马上跳下来,闲闲的站在一边。
正这时,突然有一只兔子蹦着跑过来,它穿过重重人群,直蹦到艾尔洛奇面前才停下。
艾尔洛奇觉得奇怪,刚要伸手去抓那兔子,却听到兔子扯着很奇怪的嗓子大喊:“艾尔洛奇大王八,艾尔洛奇大王八。”接着噗的冒出一股烟,兔子没了,落在面前的是一张画着王八图案的纸。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转向这里,有质疑的,有好奇的,更多的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
艾尔洛奇好半天没缓过神来,他是个王八吗?这从何说起?
看他一脸苦相,博雅那忍不住劝道:“唉,大哥,虽然嫂子给你戴了绿帽子,你也不用伤心,天下女人多得是,咱再找个好的。”
一听这话,艾尔洛奇脸都绿了,气呼呼地吼道:“我还没成亲呢。”
有知道实际情况的,不禁点点头,暗道:“也是。”但更多的是不知道实际情况,都以为他在这里死撑。男人嘛,要面子是很正常的。
很多人并没看到那兔子,只听到有人喊,一时间以为有人故意揭人短。同情者有之,剩余的基本幸灾乐祸的居多。
艾尔洛奇大叹一声,今天就算他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他以前竟勾引别人老婆了,此时被说成王八,也只能怨他作恶多端,活该报应了。
只是,莫名其妙这儿怎么会出现一只兔子,还是法术所控的,难道有人要整他吗?
艾尔洛奇弯身捡起地上的纸片,王八并不全,似被人剪过,旁边好像还有两个字,只是已剪的辨识不清了。看着看着,他忽然觉得这画很熟悉,很像是沙罗的手笔。
沙罗画画不行,但画王八却是一绝的。而且这门手艺还是他教的。记得小时候,她总是缠着自己陪她玩,可他哪有那空,经常找个理由就跑了。他一跑,她就哭,小脸常常跟小花猫似的。后来没办法,他便教她打发时间的法子。小姑娘自然得会些写写画画,长大了才好嫁人。只可惜他对这玩意也不精通,唯一会画的就是王八,还是为了骂艾尔普都才学的。
最后,沙罗自然学会了画王八,而且画的还很传神,两个小豆眼看起来跟真的一样。而此刻,正有两个绿豆般的小眼,仿若嘲弄似的看着他。
想起往事,艾尔洛奇深切领会到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他懊恼之余,却不禁猜测这副王八图究竟是为了表达什么意思?它肯定不会单是副图这么简单。
沙罗到底要告诉他什么呢?艾尔洛奇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不过也亏了这幅画,最起码他可以确定沙罗在大都。
“大哥,该进城了。”博雅那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艾尔洛奇尴尬地笑了一下,道:“好,咱们这就进城。”手捧王八图还看得这么津津有味儿,也难怪别人都用惊异的眼光看他了。
一点点向前蹭着,龟速般进了城,他们便奔使馆而去。不少国家在大都设有专门的别馆,有私人住宅的更是无计其数,饶是如此,使馆还是装不下了,便另辟了个地方充作临时使馆。
琅琊国在大都有一处住宅,但艾尔洛奇不愿去,他们就住进使馆的同一个院落,还有跟他们住一起的是呼那国的斯达齐。
再次看见斯达齐,艾尔洛奇很礼貌的打了个招呼,斯达齐却冷冷扫了他一眼,转身走开了。
“呼那国就这么拽吗?”博雅那很不服气,嘴都快撇上天了。经历了一场变故他嚣张的个性依旧没变,只是对艾尔洛奇比以前恭敬多了。
艾尔洛奇笑了笑,呼那确实有拽的资本,谁让人家是南方第一军事大国呢。
皇帝大婚是一场盛会,级别仅次于登基大典,基本大陆二十三国的国主都到了。一时间使馆各处都热闹无比。很多国主走往在使馆各处,与别国攀攀交情,加强一下联系往来。而青楼红馆,酒肆饭堂,更成了这些人聊天谈心的大好去处。
艾尔洛奇也意思性的去拜访了几位国主,但这些人大多是表里不一,没有确实的利益,谁也不会与谁联系在一起。他觉得无趣,便待在房里等婚期的那一天。
大婚当日,所有国主卯时起沐浴更衣,卯时三刻都齐聚在皇宫大门,等待宫门敞开的一刻。
艾尔洛奇起的很早,临出门让乌都去拿礼物。
过了一会儿,乌都哭丧着脸走了进来,“殿下,全烂了。”
“什么全烂了?”
“给皇帝的礼物啊。”乌都提着一个桶,给他看。果然里面一块块全是长了毛的姜,还发出阵阵恶臭。
艾尔洛奇笑道:“没事,烂就烂吧,回头我和博雅那共用一件礼物。”他说完当先走了出去,出门时碰上博雅那,两人相携着走出去。
乌都看着艾尔洛奇的背影都快哭了,他这个殿下平时最精明不过,怎么今日对如此盛会倒这么不经心。他并不知道艾尔洛奇的想法,艾尔洛奇为人并不小气,该大方的时候他绝对阔绰,但一些没必要花的钱他却绝不肯多花。就像这次,就算他把蒙纳全国相送,都未必能讨帝梵的欢心,又何必浪费这钱呢。
来到皇宫大门,随着一声礼炮大响,皇宫大门轰隆打开。大国在前,小国在后一字排开进入。走在最前面的是呼那国斯达齐,其次是风多国,琅琊国,蒙纳国……。
殿前将军把在宫门前,每进一位,都会有礼官大唱贡品,然后众国主把随身佩剑交在殿前将军手中。
艾尔洛奇抬脸一看,那将军还是个熟人,正是领兵蒙纳的吴旗将军。所以轮到他入门的时候,很卖力地对着人家笑了一下。
吴旗将军脸瞬间发白,什么将军威仪,什么皇家风范,全抛到九天云外。只狂吼一声,“鬼啊。”然后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艾尔洛奇知道怎么回事,可别人不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使了什么法术。顿时议论之声频响。
艾尔洛奇干笑一声。他清楚这次进大都,他已注定是名声大噪了。
※
皇宫大门前热闹万分,后宫里也不消停。
沙罗不想嫁,自然也不肯穿嫁衣。连哭带闹的把一种侍女赶出去,然后自己坐在屋里干生气。
图巴奇拍着翅膀飞过来,讨好地笑着,“主子,其实嫁人也没那么遭的。”
“你愿嫁,你嫁。”沙罗没好气地瞪它一眼。
图巴奇讨了个没趣,故意抬她:“那是,咱们主子是谁,做皇帝还差不多,做皇后多没意思。”
沙罗又瞪了它一眼,没事净说些没边的话。她怎么可能做得了皇帝。
图巴奇却不觉自己说的有错,若不是它打不过帝梵,还真想推举它主子做皇帝。本来皇位就该是她的。它伺候了好几位主子,只有她唯是一一个不是皇帝的。这会儿看来她是真的不想待在这儿了。
“其实想走也不是那么难的。”图巴奇想了一下,咧开嘴笑了。
“你有办法?”
点头中。
“有办法也不早说。”沙罗立刻站起来,不哭也不闹了。
“皇宫里有密道,只有我知道,只是咱们走了,谁留在这儿嫁给帝梵?”
也是,逃出需要时间,总要想办法先拖住他的。
可什么招数管用呢?
沙罗开始想,现在她比较熟练的法术只有剪纸术了,其余的天知道什么时候会灵。于是她开始试着剪出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形来。可惜,连剪了两三个,一个比一个像鬼。
第一百二十章 替身皇后
吹了口气,面前的两个女鬼都化成片片纸,沙罗有些颓然的扔了剪刀。不想承认自己手笨,可这主意注定是要泡汤了。
“我会,我会。”图巴奇自告奋勇飞过来,翅膀卷起根笔,就开始画了起来。
看着她的样貌栩栩如生的呈现在纸上,沙罗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一只鸟居然画画都比她好,这年头还有没有天理了?
拿起剪子小心翼翼沿着画边把人剪下来,念动咒语,立刻就变成一个女人。那模样,那戳个儿,跟沙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眼神木木的,没有丝毫神采。
沙罗想了想,割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她身上,女人立时变得鲜活了。她知道自己的血独特,希望用了血术之后,能多保留几天。
仔细瞧那女人,眉梢眼角都带着她特有的韵情,就连表情也很相像。她不由暗自得意洋洋,就差挑着拇指大赞了。试问天底下做到这手能有几个?
大功告成。
收拾了地上的残纸,把所有可能留有证据的地方全部规整了一遍,沙罗才拍了拍手道:“走吧。”
图巴奇先飞到外面看了眼,又飞回来笑道:“主子,好机会啊,门口的守卫不多,一共才十六个。”
十六个还叫不多?
沙罗赏了它个白眼,“你是神鸟,你应付吧。”
十六个人,凭她那身手自然应付不来,只能交给手下了。她很感激老天有眼,赐了这么个手下给她,所以理所当然把耍赖做到极限。
图巴奇果然很听话,振着翅膀飞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道:“我把他们眼啄瞎了,可以走了。”
走是可以,只是整这么暴力,肯定会被帝梵发现的。沙罗有些忧心的跟着它走出去。一到门口,不由怔住了。
门外十几个人依旧笔挺的站立着,有的轻声交谈,有的左右巡视,一切井然有序。但这些看似正常的人却是没有眼珠的,只剩下光秃秃地两个眼眶在脑袋上粘着。
一群没了眼珠,却浑似不觉的人。这可能吗?
沙罗想问什么,却见图巴奇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她只好闭上嘴,轻手轻脚的跟着它潜出去。他们遛着墙边走几十步,直出了大殿,到一个极小的房间才停下。
沙罗很不确定,“密道就在这里?”这里怎么看怎么都像茅厕嘛。
图巴奇点点头,“几百年前这里还是一座很大的宫殿,不过后来就改成茅厕了。”
宫殿改茅厕?沙罗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她扭头就往回走,嫁给帝梵虽然很惨,但总好过在屎堆里爬一圈吧。
“主子,你不想见艾尔洛奇了?”图巴奇适时提醒。
一听这话,沙罗转身又回来了。为了殿下,粪坑也得忍了。
毫无疑问,茅厕臭的。忍着臭气,又忍着图巴奇的指手划脚,她费力搬出两个马桶。正要移动下面的板子时,突然听到有人的脚步声。
沙罗知道此时若被发现就前功尽弃了,尤其是所在的还是该死的男厕。
一个新娘子,大陆的皇后,被人发现待在男厕所,不知会造成多大的轰动?她心里颤颤地把马桶放又回原处,自己则躲在一块破门板后面。
那两个是侍卫打扮的男子,走进来就开始解裤子,一边对着马桶小便,一边聊着天。
“你知道吗?刚才吴旗将军被抬下去那惨样,吓得快断气了。”
“是啊,听说是被一个叫艾尔洛奇的国主吓的。”
“也奇怪了,那国主也不是青面獠牙,怎么倒吓死人了?”一个很莫名。
另一个解释道:“你没听人传吗?刚进城的时候就有人喊‘大王八’,我瞧着八成吴旗将军跟人家夫人有染,自然怕见人了。”
“那倒也是。”
……
听到艾尔洛奇的名字,沙罗明显呆了一下,也顾不得丢脸了,竖着耳朵听着。这么荒唐的话,居然有人赞同,真是越听越哭笑不得。她的那只兔子造成那么大的影响,真是怎么也没想到。
两人说着笑了起来,而剩下的话完全淹没在小便的哗啦声了。
两个人小解完笑着走出去,嘴里似乎还叨念着吴旗将军的丑事,至于艾尔洛奇却没再提一句。
听着人走远了,沙罗从门板里爬出来,迅速的开始工作,若是再进来两个,她相信自己会忍不住杀人的。
木板底下还是一个木板,再底下是一个石板,看到石板时,沙罗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绿。
“你确定是这里吗?”
图巴奇眨眨眼,“好像是吧。”
“好像?”
受了这么多罪,又闻臭味儿,又看男人撒尿,平生所有的脸都丢尽了。如果它敢告诉她不是这里,她一定会做第一个杀神鸟的主子。
“或许是隔壁的女厕……。”图巴奇小声咕嘟。
沙罗眼中开始露出凶残的光芒。
“不,不,一定是,肯定是,你如果掀开石板发现不是,再杀我。”图巴奇吓得不清,它忽然很纠结如果主人真叫它死,那它要不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沙罗收回杀人的目光,用尽力气挪动石板。石板没想象中那么重,掀开了,里面还真是一个洞,不大,勉强可以容下一个人。
瞅了图巴奇一眼,不用明示它就知道自己要先进去,忙挥翅膀钻了进去。沙罗也随后跟上。不过这个洞若这么敞着,很快就会被发现的。
“你处理吧。”很习惯的命令图巴奇。
“是,主人。”图巴奇丝毫不敢不悦,反倒暗自欣喜,她的主人终于有点主人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