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几人也意识到不对劲儿,有人开始在后面追。但追没一会儿,似乎意识到不能乱跑,又都停了下来,纷纷跑回去收拾东西。
沙罗顺利的找到茅厕,然后解决了一身的晦气。
左右瞧瞧,这个茅厕还真是眼熟,半边塌陷,半边完好,崩砸的痕迹也很明显。她忽然发觉自己逃来逃去,竟又逃回了原地。而这里就是她噩梦的起源:皇宫的茅厕。
刚才只顾闹肚子了,居然没发觉。这一刻她连哭死的心都有了,而且更可悲的是图巴奇还不在身边。
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沙罗对皇宫也算熟悉了,见刚才的吵闹并未引起太大轰动,心里多少有点安慰。回想刚才那些人鬼祟的样子,实在不像帝梵安排的。
只是他们怎么能堂而皇之的进出皇宫?除非这里的守卫都是死人,皇宫各处的结界都倏地消失不见了。
但这些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一切都是个迷,而想解开这些谜底,唯一的途径就是静待事情的发展。
皇宫里的侍女不多,但也总有几个,沙罗找了一个看着柔弱的,敲晕了换上人家的衣服,然后极小心地绕去大殿前面。
按她的猜测,这会儿婚礼应该结束了,但事实并非如此,大殿那边一项项婚仪进行的正热闹。
看来皇家的婚礼繁琐已到了难以置信的程度。长时间的等待让人开始犯困,人群中有人已经忍受不住,偷偷打着哈欠。
沙罗找了个犄角躲起来,睁大眼睛看着这个以她为主角的婚事。高台上的新郎很有威仪,也很帅,让所有女人都痴迷不已。新娘很漂亮,打扮的更是华贵,沙罗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装扮起来会是那么的美丽。
从外人眼中看来,这是一对很般配的新人,只是谁又会猜到其中一个根本不是人呢?沙罗很满意,满意的是自己的法术。新娘跟真人一模一样,而且居然能持续这么长的时间。
从高台上转过眼神,开始四处寻找艾尔洛奇,可是人太多了,根本找不到他的身影。反而看见笃珐斯在人群里晃来晃去。他脸上一直带着慵懒的笑,但眼神中却闪着精明的亮光。他好像在等待,等待什么事情的发生。
婚仪已是接近尾声,新郎拉着新娘正要离去,忽然东南方向一阵杂乱,接着有人大呼,“捉拿反贼啊。”
“有人造反了。”
帝梵皱皱眉,大为不悦,“笃珐斯,怎么回事?”
“陛下,臣下这就去查看。”笃珐斯笑着慢腾腾挪过去。
那个方向传来打斗声,有人狂喊着:“杀了皇帝,还我清明。”立时四面八方都好像有人狂呼,“杀了皇帝,还我清明。”
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响,但笃珐斯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他笑得很甜,很妖异。仿若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在场众人却没他这么沉得住气,不少人惊叫出声,有些已经乱起来。
乌都也有些心浮,轻声问艾尔洛奇,“殿下怎么办?”
“等着。”艾尔洛奇轻笑一声。
“可是他们已经打进来了。”乌都紧张的张望着,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已有反贼冲进殿前广场,与守卫拼打起来。看那架势好像反贼还占了优势。
“皇帝都没急,你穷操心什么。”艾尔洛奇掂着脚,一副准备看好戏的表情。帝梵是什么人物,怎么会让人打进宫来,如果他没反应,那只能说明这些人的行动多多少少有他的授意。只是目的为何,却叫人费解了。
“皇帝有没有事,关咱们什么关系,我说的是沙罗,如果他们目标是沙罗怎么办?”乌都急得直跳脚。从看到沙罗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担心不已。
皇帝要娶的人是沙罗,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他没想过面对成为皇后的她应该怎样,更没想过他不嫁给殿下又该怎样。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突然的让人心发颤。可不管她的身份变成什么,保护他永远是他的责任。
“你真觉得那人是沙罗吗?”
“难道不是?”
“不是。”艾尔洛奇抿唇笑了起来。
他太了解沙罗了,了解她所有的一切,包括每一个小动作。刚看到她出现在高台的那一刹那,他也吃了一惊,但看的越久,越觉得那女人跟沙罗不一样。比如说,沙罗再怎么装蒜,也装不出那高高在上的高贵气质。所以这个人最多只是一个和她很像很像的女人。既然如此,那他还担心什么?不过令他不明白的是,帝梵为什么要娶一个和沙罗很像的女人呢?
一切都如艾尔洛奇所料想的那样,所谓的反贼虽开始占了优势,但没多一会儿就被制住了。笃珐斯不知从什么地方带了一队奇卫,把一众反贼全揍成猪头。
清点了一下人数,死去的除外,当场抓住的一共一百六十个。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笃珐斯抬手给了其中一个长得最平头整脸的男人一拳。长得居然比他还帅,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是蒙纳王艾尔洛奇。”那男人捂着脸,突然满是忏悔地跪在地上大声求饶,“大人饶了我们吧,我们都是被逼的。”
“他怎么逼你们了?”笃珐斯摇晃着脑袋。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牵出艾尔洛奇想必最高兴的莫过于帝梵吧。
“他囚禁了我们家人,逼我们造反。”
“对啊,对啊,就是这么回事,我妹妹就被他抓了。”
“还有我爹娘。”
“有我媳妇。”
……
这些人一一指正艾尔洛奇,被他们一造势,说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所有人都忍不住信了大半。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艾尔洛奇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转变,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付。
“来人把艾尔洛奇抓起来。”笃珐斯下令道。
几个侍卫过去把他绑了起来。
这时有人抱过一堆反贼兵器,刀剑弓矢,每一样上面都刻着几个蒙纳文。
人证物证俱在,这下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艾尔洛奇苦笑不已,他脑子转了转突然跪在帝梵跟前,呼天抢地:“陛下,冤枉啊,艾尔洛奇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你倒说说看你为什么不会做?”帝梵放开新娘,倒很有兴趣听听他的辩白。
“蒙纳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艾尔洛奇口若悬河的表着心迹,指天指地的发誓。
帝梵看着看着,不禁会心一笑,他总算知道沙罗的夸张源自何处了,看艾尔洛奇这样子,完全是沙罗的翻版嘛。很可惜今天的事并不是他指使的,会出现这样的事也完全出了他意料之外。
或许最应该拷问的是笃珐斯,毕竟皇宫的一切护卫都是由他负责的。出现反贼进宫的事,该怪他失职呢?还是另有图谋?如果是后者,那只能怨他小看他了。
艾尔洛奇说了半天,没一句有用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没什么可信度。如果不是他做的,那拿出证据来啊。可是现在他根本就没有证据。帝梵心知肚明他不会真的忠心,自然也不会替他说话,而且反贼的证词和物证也对他很不利。这一回他可真是在劫难逃了。
但,到底是谁要害他呢?
沙罗也在想这个问题。她知道这件事绝对不是艾尔洛奇做的。至少在她的认知内,她的主子可是聪明伶俐加诡计多端的。这么幼稚的计谋是绝不会玩的。
可若不是他到底是谁呢?
沙罗忽然想起在衣柜里躲避时听到的话“一切备妥了”,他们所谓的妥了会不会是指谋反的事吗?如果是,那就可能是斯达齐做的。至于他为何会陷害艾尔洛奇,沙罗并不想知道,她现在唯一关心的是该怎么救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有鬼
冲出去,然后告诉帝梵艾尔洛奇是无辜的?那等于把自己再送入虎口。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沙罗急得直搓手的时候,那个新娘假沙罗却开口了,“陛下,大婚之日不宜见血,我瞧着也未必是蒙纳王做的,此事先放放可以吗?”
“好,就依爱妃所言。”帝梵笑着拿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谢陛下。”媚眼一飞,嫣然腼腆,娇滴滴好似鲜花一朵。
沙罗忽然打了个冷战,觉得牙隐隐有点发酸。
那两人你侬我侬,脉脉含情对视许久,然后在礼官的唱声中送入洞房。至于艾尔洛奇则暂时被押入宫牢。乌都要陪着一起去,被他冷眼制止了。
一百六十名反贼也全部被押入宫牢。现场有收拾兵器的,有押人的,还有的打扫现场,清理尸体,直折腾了许久。各国国主见喜事散了,都纷纷退出宫去。并且一个个走的急切,生怕叛乱的混事惹上身。有围观热闹的宫中人也都散尽了,宫里出了这么大的,想必一时三刻也消停不了。
沙罗一直注视着这些反贼,忽然发现他们身上没一个人穿藤甲的,不仅他们,那些死尸们也没穿。那一箱箱被偷运进宫的藤甲,足够上千人穿着,难道就没分他们一件吗?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觉得双眼好像被被浓雾遮盖住了,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窥不破,也看不透。
“喂,那个侍女,你站那儿干什么?”突然一个侍卫走过来,对她吼道。
人都走光了,沙罗也藏不住了。
沙罗尴尬地笑了笑,“这就走,这就走。”都怪她想的太入神了,以致没跟着人群跑走。
“等等,你是哪个宫的侍女?”
“我是佩阳殿的,吴旗王妃的侍女,我只是看看热闹,侍卫大哥,我这就走。”
“快走。”侍卫轰她。
沙罗走远了,那侍卫还在盯着她的背影看。他真的看她很眼熟,非常眼熟,好像刚才就曾瞧见过……。
宫里的人都有自己的职司,想藏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幸亏她在宫里有认识的人。阿垣坦早已回来,躲在他那儿,可谓最安全了。
在这里看见沙罗,阿垣坦差点惊得跳起来,手指着她的鼻尖大呼,“你,你不是嫁给大哥了吗?
得知沙罗要和帝梵成亲的消息,他很伤心,很难过,不愿参加婚礼,也不愿看到新人。套一句笃珐斯的话,“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这次他总算领略到旧人的伤感是为何了。
所以他一整天也没出门,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沙罗听他嚷嚷,忙掩住他的口,轻声道:“出事了,所以没嫁成。”
阿垣坦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至于出什么事,为什么没嫁成,他才不会管,直嚷着要沙罗嫁给他。
沙罗耐心哄了几句,等他消停了,才开始计划下一步怎么做。最好能见一下艾尔洛奇,或许见到他能多少了解点什么,也商量一下怎么救他出来。
眼看天色渐黑,此时行动应该是最佳时机,沙罗便跟阿垣坦说要去一个地方。
阿垣坦从来都很听话,即使她说要到地狱,他也会跟着去。所以他连问都没问,就跟着她跑出去了。
宫牢在哪里沙罗不知道,不过阿垣坦可以问,他一开口有的是人愿意带路。
“王爷,您瞧,那个灰突突的房子就是宫牢。”一个侍卫点头哈腰地笑得很灿。
“嗯,很好,你先退下吧。”阿垣坦很有派头地挥手令他退下,随后对沙罗吐了吐舌头。
沙罗掩嘴轻笑,没想到他唬起人来也很有一套。
在沙罗的指导下,阿垣坦倒背着手,迈着八字步,装模作样地走向牢房。
“喂,你们几个过来回话。”他大手一挥,还真有点权贵的架势。
“是,王爷,您吩咐。”守门的几个侍卫笑着给他见礼。
“我要见里面的人。”
“爷,这不是您来的地方,宫牢里的个个都是钦犯,没有御旨谁也不能见。尤其是今天刚送来的艾尔洛奇。”那侍卫特别点了一下名。
阿垣坦也没说要见谁,他们怎么会单单提起艾尔洛奇?
沙罗闪出来,刚想问话,却听那侍卫又道:“娘娘,您今天不是已经来过一趟了吗?都跟您说了,除非陛下下旨才能进去。”
“你确定是我?”
沙罗怀疑的指着自己鼻尖,得到的却是肯定地点头。
不可能,真的不可能。她了解自己的法术,幻化出的纸人绝对不会有真人的思维。今天在大殿前,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因为那纸人太像真人了,像的有些不可思议。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背脊开始发凉,手心也隐隐冒汗。她好像掉进了一个网里,一个不知由何人编制成的迷网。从她逃出皇宫的那一刻,这里的一切都好像不一样了。
任凭阿垣坦怎么说,侍卫就是不让进。他委屈的扁扁嘴,作势欲哭。眼泪流出来了,嗓门也喊大了,几个侍卫依旧无动于衷。
沙罗知道这么进肯定不行,得想别的法子了。正想着,法子居然自己来了。空中忽然传来翅膀扇动的扑簌声,紧接着就看到图巴奇摇晃着三个脑袋的鸟影。
沙罗大喜过望,忙唤道:“你来得正好。”
图巴奇得意地一昂头,“主人有事尽管吩咐。”
“让他们看不见咱们,你能做到吗?”
“所有人吗?”
“是,包括里面的,所有的人。”
图巴奇扇了几下翅膀,从眼中放出一道红光。然后就听到几个侍卫在那儿小声交谈,“冯清王爷呢?你看见了吗?”
“刚才还在呢?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是啊,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不仅他,娘娘也不见了。”
“还有那只鹰。”
……
几人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头皮有点发凉,紧接着手脚也冰冰凉。这大晚上的,可别看到些不该看的。
正说着,牢门突然打开了,似乎有人的脚步声,但细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
见鬼了。
所有人心里都冒出这个念头,几乎同时大叫起来,“有鬼啊。”
这时他们已经进到牢里,一边走,沙罗一边埋怨,“图巴奇,你应该等咱们躲到暗处再施法的。”瞧现在动静多大啊,过不了多一会儿,帝梵准知道他们进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