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恍然大悟,“这就是阮家后人被追杀多年的原因?”说完他也怜惜地看向婵儿。
“哥哥。”小姑娘绵绵地唤着,心里莫名有些慌乱,她隐隐知道这是在说自己,却又没弄清事情究竟有多复杂。
“没事,你若是觉得害怕,便让小顺带你去旁的屋子可好?”李允起身走到她跟前安慰道。
秦怀光看着眼前这对璧人,眸中满是欣慰:“还是让阮姑娘坐在这儿吧,毕竟这也是她必须要自己面对的事。”
婵儿低低地回了句:“多谢秦寨主。”继而又向李允摇了摇头:“哥哥你放心,我不害怕。”
李允揉了揉她的小手,转身坐回到旁边的扶手椅上,扭头回道:“那婴孩后来怎样了?”
“阮江南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不会将婴孩带在身边,这样无论是对婴孩还是对他自己,都太过危险,有传言说,他将那婴孩托孤给了别人。”
“托孤于何人?”
秦怀光摇着头,“没人知道他托孤于何人,只听说他生前留下了一份陈情书,在陈情书里,他不只透露了婴孩的详细情况,且还细细写明了宫变那日发生的所有事情。”
“宣德帝几乎杀光了亲历过宫变的所有人,这封陈情书就变得格外珍贵了。”
秦怀光冷冷一笑:“哪能让他尽数杀光,除了阮江南,在下便也是那日漏掉的活口。”
李允面色微微一滞,抬眼看向秦怀光:“莫非秦寨主是宋统领麾下的将士?”
“李少主猜得没错,在下与宋统领情同手足,自他遇害后,在下也逃亡多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这云泥山安顿下来。”
他说着起身走到屋门口,看着雾气缭绕的群山舒了口气,“那宣德帝坐上了那把龙椅又如何,估计这些年他也好过不到哪儿去,穷凶极恶地想要杀掉阮家后人,不就是怕那长大的婴孩,及那封陈情书重现于世么。”
他说完转过身来,背着光牢牢盯着李允,一字一顿道:“想了却你义父的遗愿,便是给宋统领报仇,想给宋统领报仇,便是将这一切公之于众。”
“先得要找到那封陈情书。”
秦怀光闻言扭头看向屋内的婵儿:“这就得要问问阮姑娘了。”
婵儿绞着手指垂下了眉眼,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李允哪能不知道婵儿的底细,忙解释道:“她五岁便与我在同一屋檐下住着,确实不知道这些。”
秦怀光微锁着眉头,拖着沉重的步子坐回到椅子上,摩挲着两边的扶手:“要是陈情书这么容易找到,早八百年便被宣德帝找到了,哪还轮得着咱们。”他说着再次看向婵儿:“试试从阮姑娘的来处去寻。”
李允听到“来处”二字时,脑中蓦地想到宁嬷嬷,作为婵儿的乳娘,她必然会知晓某些内情,只是自多年前她在清风宅现身后,便再无踪影。
“多谢寨主的提醒,在下定当尽全力而为。”他抱拳道。
“宋哥对你寄予厚望,你且莫让他失望才好。”秦怀光语重心长,“我会在天龙寨专门开僻一处场地来容纳明月堂的兄弟们,你尽可放心,其余的,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可尽管开口。”
“多谢秦寨主,晚辈感激不尽,待真有需要时,晚辈定会如实开口的。”
秦怀光欣慰一笑,看了一眼屋外:“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先在寨中安顿下来吧,歇息两日,到时我会安派专人护送你们回京。”
“不用寨主专人护送了,我们可自行回去,让您费心了。”李允婉拒道。
秦怀光咧嘴一笑:“我倒是忘了,你可是明月堂枯骨掌传人,这天下怕是没人能打得过你,行,你们歇息好了自行回去便可。”
李允抱拳行了一礼。
随后有两名护卫进屋,将李允一行领至一处吊脚楼里,其中一名护卫客气地禀道:“三位可在此安心歇息,饭菜茶水都会有专人送进屋中,若有其他需求,与门口的守卫说一声便是。”
“多谢了。”李允客气地应声后便带着婵儿进了主屋的卧房,顺子则在一旁的偏屋安顿下来。
才入得屋内,婵儿便绵绵地唤了声“哥哥”。
李允知道小姑娘今日受到很大冲击,担心她害怕,便将她牵到一旁的木凳上坐好,自己则蹲下来,与她四目相对:“你别担心,宣德帝已起不了床,没人会再追杀你。”
婵儿黑幽幽的眼睛颤了颤,浮起一层水雾,双唇如小时候一般扁了扁:“哥哥,这么多年了。”她的头垂了下去,“是我连累你了。”
她从小便躲在深宅之中,时常从哥哥或仆从的口中得知屋外有坏人,却也从未深想过,那些坏人是因她而来。
李允温柔一笑,轻轻给小姑娘拭泪:“再说连累的话,哥哥便要生气了。”
小姑娘半倾下身子,伸臂环住李允的脖子,哽咽道:“哥哥,那我不说了。”她在李允的颈窝里蹭了蹭,“其实我总是在梦里,见到祖父死去的样子。”
婵儿已不记得祖父的面相,甚至更不记得自己的爹爹与娘亲,但祖父被大刀砍死的一幕却牢牢刻在了她的脑中,并时常在梦中重现。
所以她怕黑,怕做恶梦,若没哥哥在旁,定然是要点着灯睡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