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回东套间的路上,婵儿走路无端地有些踉跄,李允停了步子俯身看她微微泛红的脸:“怎么,你今日偷偷喝了酒?”
小姑娘嘻嘻一笑:“才没有呢哥哥,我就是……就是头有点晕。”她说着还用手扶了扶额。
李允想也没想,弯腰便将小姑娘横抱起来:“你赶紧躺着去,我给你去叫医倌。”
婵儿双臂环住李允的脖子,脑袋贴在他的肩下:“不用叫医倌了哥哥,许是昨晚没睡好,回去睡一觉便好了。”
李允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小姑娘:“早知如此,不该带你去吃饭的。”他有些自责。
小姑娘喃喃着,声音甜腻腻的:“是我想缠着哥哥一起,一刻也不想与哥哥分开。”
李允听得心里一颤,也甜甜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泛起笑意,略带羞涩地低声回了句:“哥哥也是。”
小姑娘全然没注意到李允语气里的羞涩,她只顾安心地埋在李允的臂弯,任他抱着她回到了东套间。
红红早守在屋内准备伺候,李允随口吩咐了句:“不用了,我来伺候小姐吧。”
红红小声回了句:“好的少爷。”便垂着头退出了屋子,心里却想着,少爷对小姐是越来越不避嫌了,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允将婵儿放到软床上后,便为她脱掉了外衣,鞋袜,继而将软软的小姑娘塞进暖暖的被窝。
他想着还是得去找个医倌过来瞧瞧,小姑娘却一脸迷醉的神情,拉着李允的手不放开:“哥哥我就要你陪我,你不准走。”
李允没撤,他一向对这小姑娘没撤,也罢,待她睡一觉醒来再看情况吧。
于是他也便脱了皀靴,坐上床榻,牢牢握着小姑娘的手,一双眼眸片刻不离地盯着熟睡的她。
这场虚惊委实将李允吓得不轻,自成为杀手走到今天,他几乎从未体会过如此深刻的恐惧与担忧,恍如世界都要坍塌了一般,害怕失去婵儿,害怕再也见不到她,再也听不到她叫一声“哥哥”。
此刻他才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婵儿早已如骨血一般融进了他的身体里,早是他生命里不可分隔的一部分。
他蓦地又想到苏尚恩的话,“你他妈失控成这样就是爱上婵儿了”,他对着自己一声轻笑,抬手去轻抚小姑娘泛着红润的脸颊,如此纤尘不染的一个姑娘,谁能忍着不爱呢。
管它是兄妹之爱还是男女之爱,只要婵儿能一直在他身边就好,只要没别的男人来干扰他们的生活就好。
李允这样想着时紧了紧手臂,将软软的小姑娘环进了怀里,轻轻嗅了一口她颈间的体香,继而歪着头,在一片绵软里缓缓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半夜,小姑娘仍在睡,李允挪了挪身子,无意中发现怀中的小姑娘浑身发烫,他大惊,起身将手掌放在小姑娘额头,仍是滚烫不已。
“婵儿,你醒醒,婵儿?”李允点亮了烛火,焦急地唤着。
婵儿迷迷糊糊地闷哼了两声,终于惺忪地睁开眼,平日里黑幽幽的眼眸此刻竟泛出浅浅的红色,扁着嗓子喃喃着:“哥哥,我头好晕,没力气。”
李允赶忙下床,柔声安慰着:“你先躺着,哥哥给你去找医倌,没事的。”
他说完便去将红红找来看顾着婵儿,自己则在楼里转了好几层格间,总算找到魏云飞的屋子,“呯呯”地敲着门。
此时正值深夜,魏云飞睡得正酣,晚间又喝了一些小酒,哪能轻易叫得醒来。
李允干脆一脚将门踹开,大步跨到架子床前,一把拽着魏云飞的领口将他提起来:“云飞兄快快起来,去找吴太医。”
魏云飞是贤王的人,那吴太医也是贤王那边的人,如此深夜请他出诊,自然是魏云飞出面更合适。
魏云飞以为自己做梦呢,眯着眼看了看黑暗中的人影:“你小子,怎的蹭到魏某的梦里来了。”说着扯下李允的手,倒在床上继续睡大觉。
李允心急如焚,冲着魏云飞的面门就是一拳,魏云飞痛得呲牙咧嘴,捂着脸吃力地睁开眼:“你怎的在梦里还打人呢?”
“谁说这是做梦了,婵儿病了,你赶紧起来。”李允说着一把将床上的被子掀到了地上。
魏云飞冷得一哆嗦,脑子蓦地清醒了过来,扯了个哈欠,起身去拿衣物,一边穿衣裳一边埋怨:“给你办事还挨你的揍,这是什么理儿嘛。”
“废话少说,你赶紧。”李允催促道。
“婵儿究竟生了何病,若仅是受了风寒,犯不着专门去请吴太医。”说着他愣了愣,突然大嚷道:“吴太医又治不了寻常病症,你这不是成心捣乱嘛。”
李允一愣,焦心地扶了扶额,他这真是一遇到婵儿的事就乱阵脚,那吴太医助他戒血成功,在他心里吴太医便是无人能极的神医,婵儿一病,脑子里自然就冒出他来。
眼见着魏云飞要拾起地上的被子重新躺回去,他一把扯过被子重新扔到地上,“别睡了,哪怕不找吴太医,你也得想办法去找个医倌来,我得去陪着婵儿。”
魏云飞白了他一眼:“遇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说完摇了摇头,闷闷不乐地穿上衣裳出了门。
李允又急步赶回到东套间,去床榻前守着婵儿。
红红正端着水盆,拧着湿帕子给小姑娘降温,每次将那湿帕子在她脸上擦一遍,那帕子上的温度都要跟着变高许多。
李允站在床榻前一眨不眨地盯着婵儿,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将红红拉到一边,“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