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州毫不怀疑,如果方才他站的位置再错那么半寸,眼下地上可能就不只是碎瓦片,还有他五彩斑斓的头盖骨。
“刺客,有刺客!”秦知州后知后觉地鬼哭狼嚎起来。
四周家丁赶忙一拥而上,顶着刺眼的阳光往乾方楼顶死瞧。
却完全没发现有人动手脚的迹象。
天,天罚?
这乾方柜坊的齐姑娘难不成还真是虎仙子下凡,不容凡人亵渎的?
人们心中第一时间冒出了相同的念头。
秦知州面色惨白。
他,他可是吏部尚书之子,前些日子听闻家中不知为何突然改了主意,打算把一部分在盛和的存银,到期后转到息子更高的乾方来。
于是他打算借花献佛,给小娘子施个恩,顺便抱得美人归。
甚至为表重视,他还规规整整地带了一大箱聘礼来。
对方长得再好看,也不过一个商户之女,他已经给足了面子。
可老天爷似乎不大开心。
人群边缘,捏着扇子的少年轻轻动了下手指,眉间闪过一丝阴骛和可惜。
乾方雅间,女孩飞快地将自己抱着薄荷盆栽的手从窗外缩了回来,面带愕然。
好家伙好家伙。
难不成真的老天有眼,这般油腻的普信男,有神仙看不下去,替她出手了?
一旁的齐同鹤:“……?”
这姑娘怎地这么莽?!
男人目光飘过那盆幸免遇难的薄荷,以及秦知州的脑壳,抬手擦掉额上的冷汗,硬着头皮道:“你初入东都不认人,但那可是吏部尚书之子。”
“!好厉害!”女孩瞪大了眼睛。
齐同鹤:“……”但凡你能有半分诚意。
然而白桥心中只是冷笑。
呵,区区吏部尚书之子而已,她老板还是当朝大皇子,卫冕新帝呢。
白桥拍拍胸口,展示自己的后怕,然后扔下一句“我先撤了”,便撒腿跑得不见人影。
徒留屋里的齐同鹤,长长吸了口气,精明的眸子微微眯起。
他不傻,他知道白桥更不傻。
可为何,这姑娘简直就像个知道自己有靠山的孩子,活得如此肆无忌惮。
他家殿下的身份,会不会……
不可能不可能。
齐同鹤将疑问压下心底。
乾方门口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这个掌柜是一定要出面的。
不过好在那瓦片落下之前,秦知州并未来得及自报家门,如今他只要装作不认得此人,便是无知者无罪,并没有什么大事。
而另一边,白桥在走廊里正遇上匆匆赶来的白晓。
白晓听闻门口来了一队迎亲的队伍,便知道是冲着白桥来的,立马来寻她,而后被一把推进了屋里。
白桥先是猛灌了两盏热茶,方才重重松了口气。
“吓死老……本姑娘了。”
白晓:“……”他觉得门口那个什么吏部侍郎之子,好像被吓得更严重一点。
“这究竟怎么回事?”他蹙眉问道。
女孩闻言,放下茶杯,冷笑一声,“能怎么回事,见色起意的狗男人,我连见都没见过他,他就敢说要上门提亲?谁给他的勇气,梁静茹吗?”
梁静茹?
白晓不知道这是哪路神仙,还能赐人勇气的,但他没问。
还顺便将那句“你十日前其实见过他”也咽了回去,毕竟那也并非什么美好的回忆。
然而白晓不吭声,白桥却是还在气头上,怼人的功能一打开就彻底关不上了。
“瞧瞧他那模样,倒真是精心打扮了,打扮得从头到脚都透出一股子精致的土气。还有那皮肤,嚯,保养得真真是极好,比城墙还厚,我恨不能送他一句桃花依旧笑春风,普通又自信,还有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