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让谢权知晓陆温然,不然,陆温然会遇到危险。
她知道,季俊山庄由于长期和散修打交道,散修们知晓他们对高阶修者的向往,往往会狮子大开口。
他们为了营造自家跟高阶修者有着密切交往的假象,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实在弥补不上开销后,他们只能留下山庄内的家生子,其他的仆人都遣散了。
这也导致庄子巨大,却没有多少人居住的情况。
待她伤好了,她就用疾行术溜出去,离开这个地方,她暗暗决定。
这个男人,她认清了。
然而孟栀柔没能等到自己的伤好,却也离不开了。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陆温然被人送进了她的房间,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口中惊慌地唤着:“柔儿?你在吗?他们说你病了……你没事吧?”
因为眼盲,因为急切,身体撞到了桌子险些跌倒,又赶紧起身。
孟栀柔在看到陆温然的一瞬间,原本的坚强一瞬间瓦解,所有的坚持也消失不见,鼻子一酸,眼泪决堤般汹涌而出。
她知道,这世间最关心她的人,真正在意她的人来了。
紧接着,她便恶狠狠地看向站在一边看戏的谢权,强撑着起身,想要带着陆温然立即离开。
可惜……谢权,或者说是整个亏空的季俊山庄不会放过她们。
*
在观看回忆的六人,在此刻发觉回忆出现了裂缝,周遭的环境开始震颤、扭曲、轰鸣。
这是记忆宿主强烈的情绪造成的。
这是孟栀柔最不想回忆起的时光,他们六人潜入了孟栀柔的回忆,进入了这一段,依旧会因为孟栀柔悲伤、狂怒的心情,而对回忆画面产生影响。
悬颂提醒道:“别怕,只是孟栀柔的回忆到此处出现了情绪波动,造成了这样的影响,并非法术的问题。”
他说完,侧头看向顾京墨。
他看到顾京墨双拳紧握默默转过身,不想去看孟栀柔的回忆。
黄桃似乎也噙着泪,跟在顾京墨身边小声安慰着,让顾京墨不要再心疼。
另一边。
禹其琛愤怒得单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佩剑,白皙的手背青筋绽放,掌心泛出粉红的颜色。佩剑被他握得发出轻颤的声响,似乎会随时备战。
明以慢则是背脊挺直地站着,脸颊上挂着泪珠,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自然没有擦泪,只是心疼又气愤。或许女子更容易跟其他女子共情,这让明以慢的心疼更盛,怒火更旺。
木彦则是忍不住骂出声:“真是畜生……”
因为在孟栀柔的记忆里,她和陆温然被关进了季俊山庄的密室里。
季俊山庄的人似乎知晓陆温然是鲛人,便将陆温然锁在了镣铐上,让她无法离开。
明明是人身,脖颈上却拴着铁链,像家畜一样地被囚禁。
陆温然的不远处是躺在血泊中的孟栀柔,紧紧咬牙忍着疼,身上的皮鞭却从未停止过抽打。
一鞭又一鞭,皮肉绽开,血液流淌,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密室。
孟栀柔不敢哭,不敢发出惨叫,她怕陆温然担心。
可是血腥味太浓了,陆温然闻得到。
那皮鞭抽打的声音太重了,陆温然听得到。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你们放了她,别打了。”陆温然努力朝前,希望能够过去挡住他们,可惜,锁链让她无法离开控制范围。
在季俊山庄的人看来,陆温然哪里还是美丽的鲛人,那狼狈的样子,像被拴起来的家犬,努力吠着。
因为极度心疼,陆温然已经坏了的双眸中涌出血泪来,声音也越发沙哑了。
谢权和他的母亲却站在一边观看着陆温然,兴奋道:“哭了!哭了!是血泪,这种血色鲛人珠更值钱!”
得到了三颗血色鲛人珠,季俊山庄的人终于收了手,所有人离开了密室,只留下两个女孩子。
这让孟栀柔终于有了喘息的余地。
陆温然不能靠近孟栀柔,无论如何努力朝前爬,都不能再靠近一分。
她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不会经历这些。”
孟栀柔则是虚弱地回答:“为何……要道歉,愚蠢的人是我……哪有这种好事,可……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这种事情……我居然信了,我以为我是幸运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