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撞见——佛家沧渊
时间:2022-01-21 15:37:50

  代弋觉得,或许是放了太久的喜欢,忽然被人提及,乐极生悲,反倒变得悲伤起来。

  然而是不是这样,或许连身在其中的人,都不知其中之理。

  许久,他们未在说一句话,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任凭时光的流逝,任凭月色渐晚,任凭,心跳渐渐归为平静,守着一份喜欢,坚守在黑夜里,仿佛是守着一片光明。

  或许,这样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假如只要他们一抬步,就会背道而驰,分道扬镳。这样背靠着背,你听着你的月半弯,我听着我的月半小夜曲,与夜空中的一轮弯月,不可拥有时,相守相望,至少遗憾会少一些。

 

 

16章 水珠像是发着光

  清晨的鸟叫声,伴着阵阵单车的铃铛声,还有欢声笑语,才不至于梧桐树下的那一条柏青路,显得孤单清冷。

  初生的太阳,缓慢地爬行,地面一寸一寸地变得金黄。站在路旁白发苍苍的阿婆,手里拄着拐杖,雪白的发丝印在微光里,一丝一丝都写满了故事,每一根都如此陈旧地苍老着,微微的拱着腰,同阿婆那般,颤颤巍巍的站在清晨的风里,等一个等不到的人,等一段淹没在时间长河里的曾经。

  韩代弋将书包挎在背上,单脚蹬起单车,手里还握着一瓶热牛奶。他无比的喜欢这座小镇,喜欢这座小镇清晨的宁静,喜欢这座小镇,微微的暖阳,喜欢这座小镇,梧桐树下片片的影子,还有骑着单车飞奔而过的少女。梧桐的影子就落在她的身上,时而光明,时而黑暗,像是一副梦中的画,许久许久无法醒来。

  然而最让他心疼的,是清晨阳光里,站在晨露下的那一抹身影,孤单的,带点高傲的,无奈地与冷风抗争。阿婆的目光,落在他的心里,翻搅着的难受。

  她这样站在清晨里,连自己等什么都不记得,日日坚持,站成了一种习惯性的孤傲。

  韩代弋的单车慢慢靠近,他骑得格外的慢,注视着阿婆的目光,阿婆看着他的脸,总是格外的欣喜若狂,脸上露出微微的表情,湿润的眼眶,弯起弯弯的月牙眼,微笑着向韩代弋招手。

  她到底记不记得,她等的是谁,是一个人,才会看见如此相似的一张脸时,不自觉地露出微笑,莫名的想要伸手打招呼。

  韩代弋微笑着点头,阳光从他的侧面射过来,地面被砸出一个深洞,一闪而过时,落在了阿婆的身上,阿婆的笑容渐失,手像是僵在半空那般,一动未动。她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莫名的一阵疼痛,仿佛眼前一片灰暗,世界都陷入一片清冷里,心脏的某个地方,被穿空了一个洞,透进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冷风。

  即使过了整个人生,年少青春所带来的痛,随着无数个年年月月,悲伤并未减退半分。

  即使记忆也被磨平,只要出现哪怕有一丝丝相同的脸,那时候悲伤的气氛,便会像暴风雨那般袭来,猝不及防地将一轮记忆开启。

  痛忘不了,喜欢并未减退半分,悲伤并未消去,爱也并未消散。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将一份情深,从心底连根拔起。

  似乎,爱的人,不管过去多久依旧相爱。那一份真诚,即使白发苍苍,即使,失去记忆,依旧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阿婆模模糊糊的记忆里,那时候的泥清路还是坑坑洼洼,那时候的少年,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头发被理得干干净净,他的笑容,就像每日清晨的阳光,暖暖的,总让人流连忘返。

  那时候的少年,装在书包里的并不是书本,而是厚厚的碟片。

  现在阿婆所站的地方,是那时候她上学必经的路口,她喜欢这样与自己的朋友招手,喜欢眯着弯弯的月牙眼,与自己喜欢的人微笑问好。

  早啊,韩察。

  早啊,弋儿。

  若隐若现的画面在阿婆的记忆里回旋,记不完整,好像是做了一场梦,大梦初醒时,只隐隐约约的记得,记得一张脸,记得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记忆的消退,这种不真实的,阿婆似乎越来越不在意。

  她似乎已经记不起上一秒发生了什么,她甚至都不记得,刚刚与她擦肩而过的少年,她是用何种心态与他打招呼。还停在半空中的手,若有所思的缓慢收回,双手杵着拐杖,望着少年消失在梧桐树下的背影,她微微的蹙起眉,嘴角微微的拉开,看着那一条长长的柏青路,路的尽头那一排排的梧桐树,若有所思的又将目光定在某一个点。

  清晨的风吹过的时候,杵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于是整个身体也跟着微微摇晃。

  太阳缓缓地升起,照在灰白色的电线杆上,蜘蛛网式的电线乱如麻,打成结的影子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条一条的黑色,偶尔晃动着身体,在地面上左右摇摆,碰撞着,毫无声响地演绎着他们的不合,又哑口无言的日日忍受彼此,风吹雨打,霜打日晒,直至全身溃烂,才会有人将他们换下,又会有新的顶替他们,重复着,重复着日复一日。

  像重复着的无数个生命,生生不息。

  又像丢失的某种记忆,在某一个时间段,被丢弃,或被重视。

  星期五的下午,全校大扫除,整个校园密密麻麻的全是学生,你追我赶,树叶乱飞,尘埃四起,水龙头前女同学拿着拖把,排成长长的队伍,男同学提着小桶,嘻嘻哈哈的你拥我挤,草坪里的水龙头肆意地飞溅,水花形成一个一个的圆,在阳光的照射下,五彩缤纷。

  教学楼的走廊上,嬉闹声伴着一阵一阵的扫帚声,回音形成了一个圆,久久未能消退。扎着长长马尾的女孩朝楼梯下奔,将书包甩在后背。路过风吹起梧桐树叶的操场,尘埃伴随着她的裙角,在一阵风里张狂地飞舞。跑过绿色的草坪,仿佛一下子就撞进了水雾里,她的样子映在五彩缤纷的世界里,伴着一阵一阵的欢声笑语,她的身影落在少年们的眼中,勾起一阵一阵的水花,洒向天际,五彩斑斓。

  目光落在她纤细洁白的腿上,落在她外套里,白衬衣下,松松垮垮的领带下,一寸洁白的若隐若现的肌肤上。唇红齿白,笑容灿烂,于是垮在肩膀上的校服外套,被她点燃了几分生机,若是在别人身上,那一定会被说成流里流气。

  学校的大门敞开着,几个男同学提着手里的水桶,分成两个帮派,站在路的两旁,相互泼水,代韩察就从他们中间飞奔而过,用手挡着飞过来的水花,笑着奔跑。

  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像皮肤里渗出的,一颗一颗的汗珠,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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