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在黑暗中静静地拥抱着,用拥抱彼此舔舐伤痕。
盛望舒直站到腿都酸了才放开手。
后退一步,她打开了灯。
骤然的明亮里,言落忽然再次俯身,吻了下她发烫的眼皮。
“去拿碗筷,我们吃饭。”
言落打包的是她惯常爱吃的那家花胶鸡,拿骨瓷小碗帮她成盛了碗汤,他不动声色地将她手边的酒瓶收起来。
盛望舒闷头喝完一整碗汤,心和胃一起被熨帖。
抬头,隔着餐厅浅黄的灯光,看着面前男人被灯光描摹的清隽侧影,她渐渐有了一种落到实地的真实感。
那些不愿相信的事实,也在这一刻多出几分面对的勇气。
盛望舒拿起汤匙又放下,沉默片刻,还是轻舔了下唇角开口:“所以……你当初是因为那份假的亲子鉴定才会疏远我的?”
“对不起。”言落眼睫轻动了一下,放下汤匙,看向她:“是我愚不可及,竟没怀疑过那份报告的真实性。”
“我妈妈从不撒谎的,她生平也最痛恨别人撒谎。”
盛望舒心脏一阵阵抽痛,只觉得讽刺:“她把谎言粉饰得太逼真了,所以你和……你爸才不会怀疑。”
言落自嘲地扯了扯唇,“是我太蠢,竟然因为一个谎言错过你这么多年。”
这些话像是插在他心里的一把刀,每说出一个字,都带出淤血。
“对不起。”盛望舒哑着嗓子看着他,自责和羞耻无法消弭:“我替我妈妈向你……和你妈妈说声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言落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子抬头专注地看着她。
“月亮,长辈之间的恩怨纠葛和我们无关。我妈妈已经去世了,你妈妈也已经放下了前尘,至于言亦泓,他也算是为自己的负心得到了惩罚。”
他哂笑一声:“都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想了。”
“可……”
盛望舒停顿一秒,睫毛轻颤了下:“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误会……”
误会他以前是真的花心风流。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过去的确是我的错。”
言落自嘲地扯了扯唇,“况且,我怎么忍心?”
怎么忍心亲口告诉她她母亲曾和有妇之夫有过苟且?
言落自责地剖白:“宁愿你怪我怨我,我也不想让你难过。”
可没想到最终还是让她难过。
盛望舒眼眶一阵阵发胀,强忍着哽咽,轻轻在他肩头砸了一拳。
“言落,你真是傻死了。”
言落深深看着她,抬手蹭了蹭她的脸颊,低笑了声:“主人批评的对。”
“我以后学着聪明点。”
—
那天之后,盛望舒没再去医院探望过言亦泓。
知道那些陈年往事后,她没办法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心平气和地面对他。
除夕之前,顾辞年和倪布恬搬进了盛景花园的新别墅,和言落成了邻居。当晚暖房,他们一群发小都到齐了,聚在一起看顾辞年和倪布恬的综艺飞行首秀。
过完元宵节,盛望舒跟言落一起回盛景花园住了几天,每天和顾辞年倪布恬凑在一起聊天吃饭打麻将,她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
可她知道,那些开心开朗都是表面的,她心里拧着一个疙瘩,一直没办法解开。
盛望舒想了很久,还是没办法压制内心真实的想法——她想去见一见钟婧。
“我知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毫无意义了,可我还是想知道她的想法。”
盛望舒苦笑了声,“我现在甚至都不敢回家去见我爸,我觉得他好可怜。”
言落把她抱进怀里,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后脑勺:“那我陪你去。”
言落说到做到,隔日,就带盛望舒出发去往南城。
上山到莲照寺,他依然选择在寺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