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给他贴了纱布，安甄又让他吃饭。
她说什么少年都照做，看着他把饭吃完，安甄觉得他问题不大，开始开导他。
“呐，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什么话都可以，让你觉得悲伤、痛苦的事情可以讲给我听，说出来就好了，不要憋在心里。”
她等来的，是少年无言的沉默。
安甄不由叹了口气。
从黄月珊的话里她其实已经知道了，这个与奶奶相依为命的少年在奶奶突然倒下后求路无门去了夜店，大概是家里没什么积蓄，他只能靠这一种方式来挣钱。
才开始他只要一万，应该是以为一万就够了，但没想到奶奶一病不起，他不得不回去继续挣钱。
单纯坐台的钱已经不能够支撑医疗费，他只好出卖身体，但这期间奶奶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去世了，出卖身体已经让少年内心备受煎熬，偏偏赖以支撑的精神支柱也消失，双重打击下还没成年的孩子忍不住崩溃了。
他可能求助于黄月珊，黄月珊本来就是在拿他出气，这下更变本加厉，通过性的方式让彼此解脱。
少年一直不敢正视她，她猜想可能是因为被她看到了那种样子他无颜面对她。
想了想，安甄扳住少年的脸，少年颤了一下。
“看着我。”她说。
少年眼神游移地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她凑近了点，坚持道：“看着我。”
在她的坚持下，少年眼睛渐渐定住，他的眼睛里渐渐映出了她，安甄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自己。
她放柔语气，好似在催眠他：“好孩子，我什么都没看到，今天之前的全是一场噩梦，我们当它不存在，不要记在心上，好吗？”
“奶奶虽然走了，但她会在天上看着你。你不是一无所有，奶奶希望你好好活着，你还小，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你未来会很好，明天起来就回到学校去，好好上学，考试，未来考上一所优异的大学，离开小城去一座大城市，忘记一切重新开始，知道吗？”
少年迟缓地眨了眨眼睛，安甄盯着他，“这是我们的约定，答应我。”
她摇了摇他，非要少年开口。
少年终于嗯了一声。
听到这声，安甄心里大定。
她最怕这孩子想不开寻短见，她也不能一直看着他，虽然得到了应承对方也可能不履行，但她总是要尽力去做的。
她笑了笑放开了他，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
“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加油。”
少年垂下眼睛，许久后说：“我想睡觉。”
安甄拍了拍自己的腿，“来睡。”
因为不放心，她今天要陪着他。
少年怔怔盯着她的腿，躺在沙发上枕了上去。
安甄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静静陪着他。
看了一会儿手机后，安甄觉得腿上有点湿，知道少年在哭，她又松了口气。
会哭就好，情绪需要出口，哭完就好了。
安甄在沙发上坐了一下午给人当枕头，少年后来也睡着了，傍晚的时候安甄悄悄出去了一趟，她买了饭回来，少年还在睡，电话在这时候进来，她跑到卫生间小声地接。
“嗯嗯，明天的票。”
“不用，没什么事。”
“好，明天见。”
她结束通话的时候看到了垃圾桶，垃圾桶里扔着少年带回来的东西，看了一眼，她把垃圾拿出去丢掉，这些东西不能再让他看见，肯定会勾起不好的回忆。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少年已经靠在沙发上了。
她走过去，“醒了？来吃饭，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买的。”
两人吃饭都是没什么声音的，吃完，安甄问他：“还有钱吗？”
少年一愣，点了点头，他……挣得钱奶奶没用多少。
他问她：“你要走了？”
安甄注意到他眼里的灰暗，她还没说什么，少年乞求地望着她：“今晚能不能留下陪陪我？”
这本来也是她打算要做的，一切都等过了今夜再说，明天才是崭新的一天。
“当然，我今晚不走，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