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孩到女人——漫步云端
时间:2022-01-24 08:47:35

  贴着后被的钢质护板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
  医生拿来了胶质的手环和脚环,在确定樊简的姓名和床位之后,蓝色的手环和脚环戴到了宝宝的柔软的小手上。
  床下的轮子开始滚动起来,樊简伸出手,将那个仿佛用面粉搓出来的面团护在自己的怀里,她躺着的姿势看起来别扭又奇怪,身子微微躬着,手伸长到极致,生怕没有护好他,又生怕会挤着他。
  经过好几扇深棕色的门,樊简听到一声欢呼,“出来了。出来了。”
  床停在待产室门外的走廊里,床边围绕了好些人。如今,他们都有了新的身份。
  顾淮南,石真梅的眼睛都落在了白的像粉团的小人身上,顾淮南伸出自己的手就要去抱,石真梅状似无意的推开了他的手,顾盛安俯身拨开樊简脸前的头发,丰厚的嘴唇印在她白皙的额头上,“阿简,真是辛苦你了。”
  医生已经吩咐护士将樊简送去病房,待产室的走廊人来人往,不是一个展现温情的场合。
  医生正在个石真梅顾盛安说樊简的情况,声音严肃冷静,压到毫无感情的极致中也饱含着一种悲悯。
  樊简这次生子实在是惊险,体力不支和情绪极大的变化引发的羊水早破,又因为阵痛的时间过短和阵痛的剧烈,导致的胎儿娩出过快,而后引发的产后大出血,虽说结果是母子平安的好,但其中的过程却是每分每秒都在和死神做斗争的惊险。
  顾盛安越听到后面,拉着樊简的手就越紧了几分,顾淮南的眼睛一瞬不离那个用蓝色碎花襁褓包裹着的小生命,石真梅的目光凝了凝,脚步渐渐的慢下来几分,外翻的嘴唇抿了抿,“那支止血的针,多少钱?”
  “和人命比起来,那钱根本就不值一提。”
  石真梅的脸上变幻了几下,才慢慢跟上了医生突然变快的脚步。
  安静的电梯里,没有人再说话,大人的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那一双水汪汪像黑水银似的眼睛打量着这一切,众人的高兴和心底的打算都跟他有关,却也与他无关。
  樊简在产科病房住下,三人间的病房已经住下了一个产妇,产妇的妈妈还租下了另外一张床方便照顾自己刚经历过第二次剖腹的女儿。
  樊简被安排在病房最里面,和洗手间一墙之隔的病床上。
  已经是下半夜,在樊简安置下来之后,大家也准备离开。顾盛安提议要留下来照顾樊简,石真梅心疼儿子,坚持要顾盛安回去,自己留下。
  医生又过来说明了一些简单的要注意的事项,并提醒樊简要给孩子吸奶。
  樊简躺在被窝里才敢解开扣子,小粉团似的婴儿微微歪着头,米粒大小的嘴巴往樊简的身边努着,樊简的心瞬间软了下来,看他奋力吸吮的样子,樊简的心里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甘甜的乳汁不知是由什么东西化成,这是每个妈妈送给孩子的最好的礼物。
  她还是樊简,但又不仅仅是樊简了,以后,会有很多人称呼她为,「xxx的妈妈」。对于这个称呼,她并不抵触,甚至还有些期待。
  孩子睡在婴儿箱里,石真梅坐在木黄色的椅子上直打瞌睡, 樊简看着一米宽的小床,最终还是有些不忍心,让石真梅一起到床上来睡。
  石真梅脱鞋子,衣服,拉开被子睡下的动作一气呵成,比起她平时的做事的时候判若两人。
  石真梅的体积比起樊简来宽大了不少,重量增加的同时,宽度依旧不变,樊简被挤到了床的边缘,如果不是因为床两边钢制护栏,樊简早就掉到地上。
  石真梅的鼾声响亮,伸到樊简脸边的脚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樊简将脸侧了侧,头一沉,便睡了过去。
  月光清凌凌的照在窗户上,一声响亮又稚嫩的婴儿啼哭声冲进樊简的耳朵。
  “孩子。”樊简睁开眼睛,墙上的挂钟的时针正好指到数字「2」,石真梅的鼾声依旧是不绝于耳,樊简却没有任何的犹豫的下了床。
  樊简站在婴儿睡箱前,看着那一张因为哭泣而皱成一团的脸,焦急和心疼无处安放。
  婴儿箱里的小人脸上看不到一点泪珠,米粒大小的嘴却张大最大嚎哭着,若是放在以前,樊简只觉得这是矫情。
  但现在,这个躺在这里的小生命,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
 
 
第77章 婆婆妈妈(求礼物,求五星评论)
  距离睡下不到两个小时。
  医生的叮嘱樊简还没忘记,她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在安睡,包括另一个婴儿箱里的宝宝。
  樊简背对着门在椅子上坐下,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
  南国的冬天,有太阳的日子里其实不冷,但没有了温暖的阳光,风和寒凉又是如此的真实,木质的椅子上仿佛也蒙了一层霜,常人坐都觉得有些冷,何况是樊简这个初产妇?
  但是她一动都不敢动,那种仿佛要渗透到骨子里的沉沉凉意及不上现在在她怀里吸吮的正好的婴儿脸上露出的一丝笑意。
  粉面团一般的小脸上又露出了笑意,那张皱成一团的小脸终于舒缓,樊简的心刚刚落地,正准备将他放回婴儿睡箱里,手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怀里的小人的脸又是一皱,又开始嚎哭起来。
  樊简手足无措,只好将伸出去一点的手缩了回来,感受到妈妈的温度,粉色的嘴唇瘪了瘪,又渐渐的平静下来。
  樊简提起的一口气刚刚放下,怀里的粉团的嘴巴又瘪了起来,这次他的态度十分的鲜明,任凭樊简如何都要表达自己的不满。
  樊简头一次遇到这样的难题,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打也打不得,就连生气,好像也没有了理由。
  她只能抱着那一张粉面打皱的小团子在轻声安慰着。
  “干什么?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石真梅一边推开身上的被子,层层叠叠的肚子一起一伏着,仿佛是有人触怒了她的逆鳞,不要看她的脸色,樊简也能知道那脸色的颜色比起臭水沟的水来只怕还要难看几分。
  樊简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也不会在自己别人生气的时候就要去曲尊讨好。
  她几乎想也不想的就要抱着孩子离开病房,但怀中孩子那一张由舒展的面团因为哭而变得皱巴巴的脸戳进樊简的眼睛里时,樊简往外走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下。
  “宝宝也不知道怎么了?已经吃饱了还在哭。”
  孩子的哭声已经从响亮变得微弱,粉面团也变成了被挤压的团子,头一次抱着如此柔软的婴儿的樊简对于育儿的知识实在太匮乏,孩子的一举一动,一哭一笑都牵动着她的心,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和勇气去坚持自己的性格。
  石真梅慢条斯理的穿好鞋子,走到樊简的身边一把将孩子抱了过去,“什么都不会,有你这样当妈妈的吗?”
  石真梅三下五除二的解开孩子的襁褓,未着一丝半缕的皙白皮肤在马上被冻成了血红色。
  “这样孩子会着凉的。”樊简心疼的拿起襁褓遮在孩子的身上,又被石真梅一把丢开。
  “孩子排了便,等下弄脏了你洗吗?”
  樊简赶紧从洗手间打了一盆水出来,再兑上热水瓶里的热水,樊简蹲在地上,小心的洗干净那还不如自己手掌大的臀部。
  樊简将襁褓细心的系好,看到那柔软的被冻成红色的皮肤变回原来的颜色,樊简的心才落回地上。
  但是她很快又犯了难,刚才的的纸尿裤被石真梅一把扒下,到底是怎么穿的,她还没能弄明白呢!
  石真梅又窝在被窝里沉睡,响亮的鼾声在整间房里回荡。
  樊简从未想过,研究纸尿裤怎么穿用的时候竟然比她解开一道高数题用的时间还长。
  婴儿的面颊舒展了,又变成了粉面团一般的脸。樊简这才放心的回去睡觉。
  不过劳累的她今天晚上注定睡不了一个好觉,初生的婴儿最多每两个小时就要喝奶,换尿裤。
  石真梅起的比谁都早,睡的比谁都快,鼾声比谁都响亮。
  正如同她否认自己睡觉时绝不会打鼾一样,早在怀孕的时候,石真梅做出,「你只管生,孩子我来带,没有人能在当奶奶这方面超过我」的承诺早就随风飘到九万里之外。
  樊简不能说什么,她的性格决定了她不会说什么,她的身份决定了她在这个家里什么都不好说。
  樊简是在第二天的下午接到妈妈打过来的电话的。
  妈妈的声音是难得的高兴,樊简想,妈妈的高兴应该是为她感到心安,樊简曾经不止一次的听到她说起她生下樊简之后在家中受到的歧视。
  樊简猜想的也不错,在祝贺完樊简之后,妈妈就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生了儿子,盛安和你婆婆公公对你好吧?”
  妈妈问的是这样小心,这其中包含对女儿所有的担心。
  樊简的鼻子一酸,她猛的抬头不让眼泪流下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那怎么能称得上一个好字?
  最终,樊简还是咽下所有的心酸和委屈,已经经历过生产剧痛也开始明白抚育一个孩子需要付出多少心力的樊简已经明白「妈妈」这一个词的伟大。
  过去的那些不平樊简早已经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也开始学会体谅妈妈的艰辛和苦楚。懂事的她怎么还能让自己的决定去干扰妈妈的情绪?
  “那就好。”樊简的话让妈妈放下心来。
  妈妈又在电话里说了一些叮嘱樊简的话,她用自己的经验告诉樊简怎么做一个好妈妈,也用自己的教训在劝樊简该怎么去当一个好媳妇。
  樊简只在电话这头应着,她突然想到,一直受着保守封建思想荼毒的妈妈其实从没要求她应该怎么样去当一个女儿。
  挂断电话,已经接近傍晚时分,樊简的肚子瘪了起来,不是像昨天那样刚生完孩子的余痛和轻松,而是五脏庙空虚发出的「咕噜」声。
  石真梅早上起床就回了家,樊简肚子发出的咕噜声连临床产妇跟着来照顾的妈妈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她却是置若罔闻。
  医院也有自己的食堂,但樊简从昨天进产房之后就找不到自己的手机。
  同病房的产妇喝着她妈妈精心炖的鸡汤,樊简就就着香味咽着口水。
  中午是顾盛安送过来的稀粥和肉汤,汤面上满是葱花和浮油。滋味自然更是谈不上,樊简却还是吃的干干净净的。
  奈何那些稀粥是饱腹却不经饿的食物,傍晚时分,同病房的产妇妈妈又提着鸡汤过来了。
 
 
第78章 产后抑郁1(求礼物)
  同为产妇,她似乎很能理解樊简的难处。
  她大方而客气的问樊简要不要吃一点。
  樊简一再的谢绝,她才作罢。
  她是好心而大方的,但是精心为她炖鸡汤的妈妈却从始至终没发一语,也许她并不是小气,只是不想她对女儿的一片关爱被别人分去。
  樊简不是那种没有眼力见的人,她嘴里说不出多么好听话,但揣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却是七窍玲珑的。
  灿烂到铺满半边天空的彩霞终于黯淡了下去,夕阳收敛了最后的一丝光辉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走廊里才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顾盛安过来送饭,石真梅和顾淮南便也跟着过来看看孩子。
  晚饭依然是肉汤和稀粥,同病房的产妇瞄了一眼抱着孩子不断逗弄着的顾淮南夫妇,手中的勺子敲在不锈钢保温桶上,弄出一阵叮铃的响声。
  “我这里还有鸡汤,你要不要喝点?”
  “我妈煲的太多了,你也喝点吧,这时候喝点鸡汤,对身体才好。”
  樊简已经婉拒了她一次,她这个时候再说,樊简的眼睛在顾盛安和石真梅之间转了一下,笑着道谢并且拒绝了她的好意。
  抱着孩子的顾淮南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她才刚生孩子,其实这个时候还不要太补,补多了反而不好,等到出院以后,一天一只老母鸡也是少不了的。她生了个儿子,我们还能亏待她不成?”
  “那是,不过都这个年代了,生儿子和女儿还不是一样的?”
  产妇的妈妈接过话头,伸手掖了一下被角,“喝完了汤,早点休息,昨天晚上你也没睡好。”
  “妈,你真好。”
  产妇的妈妈啐了一声,“我不好谁好?你生了个女儿,鸡汤有的喝,孩子有人带,人家生了个儿子,还要起夜好几次,有人还嫌孩子吵呢!你是好福气。”
  顾淮南的脸色便有些阴晴不定的,深凹下去的浑浊眼珠子往石真梅脸上扫了一眼,石真梅讷讷的没有说话。
  樊简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心思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对话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顾盛安想留下来陪樊简,又被石真梅劝了回去。
  顾盛安临走前还不放心的叮嘱石真梅,“妈,那阿简和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
  “这孩子……”石真梅笑着抱怨了一句,“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大孙子我能不照顾好?”
  其实顾盛安一离开,石真梅就用最快的速度爬到属于樊简的那张小床上躺下铺开被子睡好。
  用她的话来说,她是要用最短的时间恢复体力,补充睡眠。这样孩子晚上醒来的时候,她才有更多的精力来照顾。
  石真梅说这话就像是一个自制力极低的游戏爱好者一样。
  夜最深最欲催人眠也最冷的时候,石真梅裹着被子侧着身子,鼾声能把结实的房梁震的一颤一颤的,至于她说的能用最好的体力来照顾孩子,还真只有听听而已。
  樊简将吃饱喝足,又换了纸尿裤的孩子放进婴儿箱。
  等到一切都做完,樊简才有空搓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石真梅窝在温暖的被窝里,黑黄的脸庞是堆拢密集的五官,耷拉的眼皮闭上也仍然觉得太多余,从没有闭拢的嘴角流出来的口水打湿了床单的一角。
  樊简在住院的第三天就出了院,顾盛安来接的她,樊简抱着孩子,顾盛安拿着住院要用的,没用上的东西。
  租的房子住的再久,都没有归属感。
  但长年在异乡漂泊的人早就习惯了将这种归属感压在最深的心底。现在充斥在樊简心上身上的是一种责任感。
  孩子已经换上了樊简给他买的,用开水煮过,太阳暴晒过的衣裳。
  他现在正躺在天蓝色的襁褓里,戴着一顶浅粉色的帽子,举着一双紧握的拳头睡的安然。浑然不知道他已经换了另外一个地方。
  顾盛安将房间打扫了一遍, 清扫还未完成,顾盛安的手机就响了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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