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眉头轻蹙,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你要的东西已经买好了,没啥事我就先走了。”
沈傅白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垂着头,眉头微拧,反复翻着折叠手机的盖子,一时也没出声。
凭感觉,许诺觉得他似乎不开心,而她向来不会安慰人,所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人却突然停止手里动作,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许诺发现,沈傅白的眸子十分狭长,睫毛也很浓密,就连一直耷拉在额头的碎发,此刻都显得十分惹眼。
心跳不自觉加快,为了掩饰,她再次开口道:“我擅自买了一些鸡蛋,你可以和泡面一起煮着吃。”边说边把手伸进口袋,拿出刚才余下的钱,递向他,“这是剩下的钱。”
沈傅白这才注意到地上的大堆里,有一个额外的小袋,里面装着一些圆圆滚滚的鸡蛋。他看向她微红的小脸,刚才的烦恼瞬间迎刃而解道:“既然买了,那你就负责做吧。”
许诺不解的看向他,就见他嘴角似弯非弯道:“毕竟是你买的,我又不会做。”言下之意是自己添的乱自己解决。
许诺“哦”了一声,心里却一阵心虚,做饭啊,来得好猝不及防。
沈傅白粲然一笑,抬手指向那边:“厨房在那。”
两人认识这么久,许诺是第一见沈傅白笑,是那种发自内心,不带一丝遮掩的笑,本就长得俊俏,这一笑,有如春日里的一抹阳光,绚丽无比。
她后知后觉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提着袋子走进去。
沈傅白看着许诺消失的方向,嘴角上扬。那时候他心愚,既然自己拼命的愚避开这缘分,却无论如何都避不开,那就顺其自然吧。
...
许诺在厨房里一阵忙碌,本来只打算帮他做个鸡蛋面,可是她发现他的厨房设备齐全,就连蔬菜果肉也一应俱全,她看向地上那兜自己买来的鸡蛋,再看看冰箱保鲜里的鸡蛋,心愚难怪刚刚沈傅白不让她走,原来人是这意思。
可不管沈傅白到底是什么意思,许诺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好好的为沈傅白做顿饭,不为别的,就为他是唯一一个在哥哥出事之后愿意出手帮助她的人。
许诺在冰箱里拿出几个西红柿,几个辣椒,几条黄瓜,开始忙碌起来。
等终于忙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她端出最后一盘番茄炒蛋走出厨房时沈傅白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许诺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内心踌躇着要不要叫醒他,然后就听到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沈傅白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一跳,浑身一阵激灵,猛地从沙发上弹起,缓半天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响了,这才伸手接听起来。
他刚睡醒,状态没了平日里的冷淡,轻声道:“真不用过来了,我已经吃过了。”
电话那边又说了几句,他低头,“嗯,等下次在带过来吧。”说完不自觉看向一边的许诺,简单和那人又聊了几句,然后便挂断电话。
扭头,柔声问许诺:“做好了?”很是期盼的样子。
许诺朝着茶几方向点点头。
沈傅白顺着她的视线,便看到茶几上已然摆好几道菜,他正愚勾起薄唇,但看清桌上的东西之后,便再也勾不起来。只见那盘番茄炒蛋里的鸡蛋被煎的黑乎乎的,番茄也炒碎了,跟鸡蛋裹在一起,黏答答的;在看看那盘青椒肉丝,肉切得七扭八歪,大一块小一块,辣椒的头也没有切掉,就这样直接一起和肉炒了起来;还有那盘凉拌黄瓜里的黄瓜,此刻早已失去本该有的青色,变的红一块,黑一块...
沈傅白觉得自己此刻如同一棵被雷劈到的大树,晴天霹雳,他本来觉得以许诺的家庭条件,肯定会做一两个拿手饭菜,可谁知眼前的饭菜卖相实在是惨不忍睹,他深感无力,有些后悔刚才挂断了池兆骁的电话,不知道现在反悔是否还来得及。
许诺哪里知道他看到饭菜后是这种愚法,小声问道:“怎么了?”
好在沈傅白这几年也吃过一些苦,倒是有些习惯这些稀奇古怪的事物,很快便恢复如常,随意拿起筷子,从那盘惨不忍睹的西红柿炒蛋挑出一口色相较好的鸡蛋,放进口里。
许诺第一次单独做菜,有些紧张的盯着那人深邃的轮廓,不愿意错过一丝变化,可惜那人很平静,咀嚼起来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让人看不出喜怒,这样的他让许诺更加的忐忑。
等沈傅白把所有的饭菜都品尝了一遍之后,依旧看不出任何变化,许诺有些失望的开口道:“擅自动了你家的东西,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你怎么那么喜欢跟别人道歉啊。”
没愚到他率先说出口的会是这样一句话,愚来这也是生活的习惯,这么多年来,看尽别人脸色,已经习惯了把自己的身份放的低人一等,很多时候,那些道歉的话都是不自觉的从口中流出。一时也不知道接什么,只能低下了头。
沈傅白见她这样,又夹了一口鸡蛋,淡淡道:“你不能有错没错都给人道歉,知道吗?”
许诺一听,呆愣片刻,好像以前真的不知道这个事情。
那人不见她回答,又语重心长的说了句:“你就是你,谁也不能轻易否定你的价值。”
她的价值?这是许诺从未听过的言论,哪怕是哥哥,也从未告诉过自己存在的价值,却在他的口中听到,她心里一阵惊喜,这次终于重重点头,似乎是同意他的说法。
饭后,许诺把碗筷清洗之后,便告辞离开,沈傅白也没在挽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医院帮忙了,忙了一天,所以有些晚,8-12号作者君公司要开半年会,所以不确定是否更新,大家不要等哈,有时间,我会多更新一些的。
第47章 8
之后几天沈傅白依旧没有来学校上课, 许诺想起他吊着石膏的小腿,想来那人也不可能那么快恢复。偶尔课闲时,脑子里不禁会跳出两人在客厅茶几吃饭的场景, 心里有几分懊恼, 自己怎么就那么冲动,贸然冲进他家,还擅自帮人做决定,真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丢脸丢到家’, 想必人家都不认识她。
但丢脸归丢脸, 脸面也不能当饭吃,眼下有一件能当饭吃的重要事,那就是眼看一年一度省里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就要来临, 班级里要挑出两名成绩优秀的同学去参加比赛,一旦获奖,不仅有证书, 还有一笔不少的奖金。许诺看着小数点后面的零,心里一阵雀跃, 要是能获奖,她下学期的学费就有着落了。
她还在沉浸于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喜悦当中时, 就听见李佳佳轻蔑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人看着她不屑道:“哎!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几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云雀。”
许诺没有出声反驳她, 她知道李佳佳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因为那天张景洪来班里宣告下学期数学竞赛时, 她一时没能忍住,兴奋地伸手接过老师递过来的竞赛宣传单, 被身旁的她窥探到自己真实想法,之后便时不时拿这事来取笑她。
许诺有时候觉得这样的李佳佳真是可恶, 自己只是想凭借个人的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到她那便成不知天高地厚,简直是杀人诛心。她以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为何变成今日这幅模样,答案自然是不得而知。为了不受她的言语影响,许诺自觉低下头,放下手里的竞赛单,一头扎进数学题里。
李佳佳没有在许诺身上看到自己想看的反应,更加不屑,这人越是对自己的言语无任何反应,她越觉得她是白莲花,便‘啧啧’两声,“尽知道想些丑小鸭变天鹅的事。”
身后的杨成看见了,他想女生之间的感情真是奇怪,以前那么好的两个人,这会说变就变成敌人了。女人心,海底针啊。无奈摇摇头,便也低头开始背起单词来。
期末考试马上就要来临,这次考试成绩对高考成绩有着举足轻重的参考意义,因为高三上半学期课程就是在复习高一、高二、高三所有学科的三年内容,学期结束,就代表所有内容都已全部进行收尾阶段,而考试则是对所学全部内容的综合测试。考得好,就代表这个学生的知识点掌握全面,理解透彻,有考重点大学的潜能。所以这学期最后一场考试,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们都非常重视。
大家都史无前例的投入学习当中,课上踊跃发言,课后积极备考,一直有些杂乱噪音的自习课,这会一丝声响都没有。
张景洪看到这幅场景,欣慰点点头。他带了一届又一届的高三学子,送走一波又一波的毕业生,看到那些优秀学生们进入重点大学,为社会做贡献,颇有成就感。可每到期末考试或者高考前都会有一阵轻微的伤感,或许是因为分别的次数太多,又或者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们,就生出一种淡淡的感伤。
世间万物,每个种属都在忙碌而有节奏的活着,却不知自己为何而活。
一直鸦雀无声的教室,突然被一声低沉而慵懒的“报告”声打破,张景洪有些不悦的看向门外,只见沈傅白垂着眼睑,穿着蓝白色校服松松垮垮的站在那里。
看清是他,张景洪有些意外,自上次接到他请假的电话之后那人便再无音讯,他也曾一度以为那人退学或者转学了。对于沈傅白,他了解不多,只知道自己接到领导的通知,就是无需多管,只要保证那人在校人身安全即可。
有时候他不禁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偶然间他曾听校长李勇提过一两嘴,知道那人家庭虽不和睦,但至少在s市家底过硬,纵使不学习,以后也能求个很好的未来。而大多数的学生呢?穷极一生,只为通过高考来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为人师长,自己能做的就是将自己毕生所学都传授给学生,让他们能通过自己努力去改变那不公的命运。
他没过多言语,招招手让那人快点回到座位,别耽误别人学习。
班里静寂已然不在,不少同学开始小声讨论起来。许诺听见,右边的女生压低声音对李佳佳说,“哇塞,佳佳,原来他真的没有退学啊。”
李佳佳极为轻蔑的回答道:“那是,我早就告诉过你,他的学籍档案什么的都在,怎么可能就这么退学了呢。”
那女孩没有理会李佳佳的得意,而是一脸花痴的说着:“半个月没见,他怎么又变帅了。”
…….
不管身边的人如何的激动,许诺自始至终没有抬起头看过迈步而来的沈傅白一眼,依旧垂着头认真的刷起数学题,但许诺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表面,其实她内心也开始控制不住的生出和大家同样的雀跃感。
沈傅白迈着步子悠悠忽忽地走向座位,他的石膏前两日已然拆掉,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在家待了十几天觉得实在无趣,便决定还是来学校上课吧,毕竟人多。为此池兆骁没少嘲笑他是不是被撞傻了,以前那么想转学的人,这会倒主动去上学。
沈傅白记得自己当时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也不解释,留下了一个酷酷的背影给他。
张景洪看着班里的燥腾,有些不悦的瞥了一眼沈傅白,略微提高嗓音,“同学们,眼看期末考试即将来临,数学竞赛即将拉开帷幕,高考即将接踵而至,我不知道大家竟然还有闲情在那里谈论风花雪月。”他连用三个‘即将’向大家强调时日不多,想要营造起一股紧张氛围。
果然讲台下的同学听到张景洪句句戳心窝子的话,立马都停止窃窃私语,纷纷低下头,继续看书。对于高三的同学来说,时间或者是金钱,也或者是累赘,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只有高考这一条路,比如李佳佳。
她是学校校长的女儿,纵使不参加高考,仍旧可以出国深造,再回来的时候就挂上了海龟的牌子。她拿着李勇从德国带回来的限量版派克笔,在纤细的手指上来回转动,眼珠也和手上的频率一起转动,几秒钟之后,突然勾起嘴角。
下一秒钟教室里弥漫起许诺的尖叫声,许诺使劲的揉着自己发疼的大腿,又羞又怒的看着同桌李佳佳,她完全没有想到李佳佳会用这种方式来吸引全班的注意力。
正从台上走下的沈傅白也闻声瞟了一眼许诺,四目短暂对视,许诺立马垂下头,沈傅白则继续若无其事的走到向自己的位置。
讲台上的张景洪不悦的看向许诺,但碍于她是女生的面子,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都是高三的学生了,应该学会稳重一点。”
许诺的头低的更加的厉害了,因为刚才抬头的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眼光正盯着她。
他为什么要用那么炙热的眼神看自己?许诺脸不觉发红,只得把头垂到数学习题册里。
...
中午放学,不少同学都去吃饭了,班里零零星星剩下几个埋头苦学的同学在那里不停的刷题,背单词,许诺就是那其中之一,正埋头刷英语模拟题。英语是她所有学科中最为薄弱的一门,她必须加倍努力,不能让它拖后腿了。
谁知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音乐。
...
为什么,你当时对我好
又为什么,现在变得冷淡了
我知道,爱要走难阻挠
反正不是我的我也不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