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卫扶余的步伐坚定了几分、她大步迈过栅栏,面不改色地从一个个刑房穿过。
倒是跟在她身后的周砚面上有了几分惊叹。
果然他家王爷看上的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同样是公主,怎么那位来了此处就险些吓破了胆儿呢?
水牢逼仄,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臭味。她淡粉色的绣花鞋几乎是一踏到这儿的地面就被染成了黑灰色,就连衣裙也不可避免的染了灰。
她咬了咬下唇,心情不免有些不好。
她想转头问周砚沈令闻究竟在何处,谁知却看见尽头的巷子处拖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周砚毫不嫌恶地蹲下身子,只问了句,“死了没?”
旁边的人笑了笑:“放心吧,周参将,兄弟们下手都有分寸。”
卫扶余隐隐觉得那被半死不活拖在地上的那个人有些熟悉,她想走近了去看,可浓重的血腥气逼得她无法上前。
血,在他身下几乎流成了一小摊水,滴滴答答的,又黏稠又恶心。
一只沾满血的手忽地就抓住了她的脚腕。
“明昭将军,你也在天上啊?”
“明昭将军,我还以为你会化为厉鬼来找我呢。不过你不要杀我,这一切都是——”
癫狂的声音还未说完便停了气,卫扶余只感觉脚腕处一松,天旋地转将她便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看,这儿脏。”
卫扶余乖乖闭上了眼睛。
他们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开口:“我都一天没看见你了,是你带我来的。”
卫扶余揪着自己的衣裙,刚刚那一幕快的让她几乎无法反应,直到现在盯着地下仅剩的一汪血水,她才感到害怕。
她胃中几欲翻滚,只是她还来不及顾上这感觉,便听沈令闻斥责道:“谁带她来这个地方的?”
周砚默默伸出自己的脑袋:“不是王爷午间的吩咐吗?”
沈令闻眉头轻轻跳了跳,似乎是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看来王爷这是……气消了?”
沈令闻冷冷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有些多嘴。
“你既看出来了为何还不知变通?”沈令闻冷哼一声,随手指了一处空的牢房,“本王瞧着你也是想在此处安家了吧?”
“属下不敢!”周砚半跪着,“是王妃想要全心全意了解王爷,这才让属下……”
周砚疯狂向卫扶余使眼色,怕她看不清,他还十分贴心的往她那处移了移。
“全心全意?”
“了解我?”
沈令闻侧过身子,清冷的佛珠挂在他手间,倒成了这肮脏水牢中的唯一一点光辉。
他似是在思忖,那双狭长幽深的眼眸淡淡地看着卫扶余,不放过她一点变化起伏。
卫扶余知晓他又是不信了,又是在试探,又是在猜测了。
于是她直接挽住他的手,将那白玉菩提揣到自己的袖口里。
“王爷的心里隔着一道墙,既不许我进,难道看看也不成了吗?”
卫扶余的手掌慢慢贴在他的胸膛上,呼吸温热。
“而且我都说了我爱慕王爷,自然是巴不得时时刻刻贴着王爷的。”
她说前半句话的时候神色认真,一双眼睛里闪着令人心动的眸光。
可是听到后一句,沈令闻那颗起伏的心又落了下去。
他知道卫扶余又在说谎了,因为这个没良心的小骗子永远也不会喜欢他。
还想骗他敞开自己的心来。
她的罗裙不再整洁,一点也不像是高高在上的京城贵女。她的衣角沾了沈令闻最憎恶的血渍,然而此时此刻这血渍却令她与这水牢要融为一体。
否则她真如不染凡尘的九天玄女一般飘飘零降临人世。
这样也好,这样的卫扶余,他才能握的住。
沈令闻牵住她的手,末了不忘添了句,“跟紧我。”
有他这句话卫扶余霎时间便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