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剩的料子,随便做了几样糊弄人的。”
即便她如此说,周砚仍然是欢欢喜喜的接了过去。他三下两下一块糕点下肚,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过王妃娘娘,咱们王爷也就是嘴上说说。”
“心疼您是真,盼着您来也是真。”
林间蝉鸣不止,清风划过面颊,留下阵阵清香。忽听一阵异动,周砚警备地护在他们身前,过了片刻,他长呼一口气,将口中那块糕点吞入腹中。
“是护送嘉定公主的车驾。”
朴素的马车自林中走向大路,破败的粗布帘子蒙着窗户,随着马车晃动,车中人容颜依稀可见。
“王爷为何要放虎归山?”卫扶余蹙眉,陷入深思,“嘉定入乌孙为王后,必然是昌王府的助力。王爷堂而皇之地杀了昌王妃,本就树敌,为何还要放嘉定一马?”
周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又狠狠塞了一块糕点堵住了自己的嘴。
马车缓缓至卫扶余面前停下,纤细的手指撩开车帘,露出嘉定发黄蜕皮的一张脸。
她消瘦的厉害,原先清艳无双的面庞如今瘦的只有皮象,像是包着一层假面的骷髅。她两只眼珠子幅度极小的转了转,随即对卫扶余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定王妃,你没想到我能活着回来吧?”
卫扶余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当日你下药害我,也没想到我会成为定王妃吧?”
嘉定嗤笑一声,她身子往前倾了倾,理出半个身子来,
卫扶余这时候才看见她怀里抱着的一个四方小盒。
见她视线落在这上面,嘉定挑挑眉,意有所指。“这是我母亲的骨灰。”
“定王恐路上不便,特意为我准备的,好让我将母亲一同带往乌孙,长久陪伴。”
说到最后,嘉定居然摸着盒子笑了出来,“原以为定王残酷无情,可是他却肯放我一马,想来,对我也是有情义的。”
“那就祝嘉定公主平安抵达乌孙。”
卫扶余转身欲走,又被嘉定一把拉住。
嘉定伸手,险些握不住卫扶余身上的衣裳。她的衣袍是江南上好的丝绸,触手如玉,光滑细腻。
再观自己,粗布裹身,犹如乡间妇人。
她心里的不平疯狂滋长,便说:“卫扶余,你不过就是运气好。”
“皇室无公主,若非你没羞没臊缠着定王,他如何会要你?”
“若非我去了乌孙,陛下如何会封你做公主嫁到雍州?”
“你不过自持美貌,他日红颜枯老,似你等以貌取人的玩意,定然会被定王辜负。”
卫扶余挑挑眉,她几乎都不想将视线浪费在嘉定公主的脸上。她回头看着嘉定,只觉得她一张脸上写满精明算计与不甘。
“多谢公主对我容貌的赞扬。”卫扶余颌首,点了点自己莹白红润的面颊,视线轻轻落在嘉定公主的脸上。
“其次,嘉定公主您是没有眼睛还是没有耳朵?定王遭昌王追杀跌落山崖之时,是我衣不解带照顾的。”
卫扶余猛地阖上帘子,不愿意同他再多废话一句,她直接走到领队的士兵面前,吩咐道:“赶紧送她去乌孙,一刻也别耽搁。”
说完她便觉得晦气,快步走到营帐中,心里头却还是因为嘉定公主的这几句话不痛快。
于是,给沈令闻送饭的时候她便自然而然地没有给她好脸色。
“今日是怎么了?”沈令闻靠着墙边笑意明朗。
“可是热着了?”他快步走过来,双手自然而熟络地搂着她腰身,语气亲昵。
卫扶余重重地放下食盒,抬眼问他,“你为何要送嘉定回去?”
沈令闻掀起眼眸,心中了然,然而面上却还是挂着一副顽劣笑容,手指缠着她发丝。
卫扶余伸手,掐了掐他。
他弯腰避开,俯身下唇角轻轻碰了碰她的眉心。
“晏晏,你如今胆子愈发大了。”
卫扶余轻哼一声,昂着脑袋道:“如今是定王妃了,自然和从前不一样了。”
“是是是,如今是王妃娘娘了,再也不用怕着我了。”
沈令闻躬身,下巴靠在她的颈侧。
“如今该是王妃管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