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从前在裴府长大,最爱喝的便是我烧的这一口鸡汤。”
裴夫人微微别过脸,恰好流露出那些许感伤来。
“不说往事了,如今既然遇见了王妃,便请王妃帮我个忙儿,将这鸡汤递予王爷就是。”
下人们做事极其麻利,卫扶余还没来得及应承手里头便被塞入沉甸甸的食盒。
栀初赶忙伸手接了过去,她心直口快,当下便道:“不是说这裴大夫人想叫自己女儿嫁给王爷吗?这献殷勤的好事她怎么白白送给王妃了?”
槐序撇撇嘴,道:“天下没有白掉馅饼的事情,王爷爱喝鸡汤,我们给她熬便是了,何苦喝她的!”
卫扶余伸手摁在食盒上,她轻轻摇摇头,道:“这汤我们必须送。”
“若是不送,他日裴夫人问起来,便是我有意怠慢,不尊长者。”
“再说,我也想尝尝让王爷称赞的鸡汤究竟是什么味道。”
卫扶余拍了拍两个丫鬟的肩膀,语气轻快。“你们两个再不走快点,定王可就练完剑了。”
两个丫鬟不敢耽误正事,纷纷住了嘴快步跟在卫扶余的身后。
定王府后花园桃林毗立,灼灼风华,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长条的桃枝低垂,遮住了视线,叫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卫扶余仰面,轻轻挑起一根枝条,霎时间眼前都清明了起来。
沈令闻墨色的锦袍在金色晨曦的光辉下闪射出一种奇特的光,袖口边的银丝线宛若灵敏的蛟龙,随着他小臂舒展,肆意游走。
他执一把长剑,身姿轻盈,翩若游龙,剑气凌然,行进间,桃花簌簌而落。
漫天桃叶落,难遮眼中情。
沈令闻剑端挑了一簇最大的桃花,笑容清浅。
“送给晏晏的。”
他本就生得极好,面如玉,发如墨,不笑时如冷山巍峨,可若是笑着将那狭长眼眸微微一勾,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意味。
艳红桃花落他发间,抚至眼尾,给这冷心人脸上又添三分妖冶。
因为习武练剑,他手臂系了襻膊,卫扶余抬头望去,便见他裸露在日光里的手臂微微曲起,线条优美,宛若刀刻一般。
见卫扶余视线落在他处,沈令闻的手缓缓垂下,意味不明道:“我有些乏了,不如请夫人代劳?”
卫扶余鬼使神差的抬了脚,触及温凉肌肤,她心神一震,竟生了些如梦初醒之感。
卫扶余指尖轻颤,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解了他襻膊,又是如何将那宽大袖口给放了下来。
她只记得她的指尖触及沈令闻的手臂,似乎还能感到到那隐藏在皮肉下的野性与勃发。
他此刻被日光蒸腾着,眉间的阴郁之气似乎在执剑的那一刻都消失殆尽。
卫扶余轻轻绕着沈令闻垂在胸前的一绺头发,忽地道:“世人皆言王爷有战神之勇,阿扶还未曾看过。”
“你看不得。”
沈令闻言简意赅:“要杀很多人。”
卫扶余“奥”了一声,从他怀中退了出来。
“王爷喝鸡汤吗?刚刚路上遇见了裴大夫人送来的。”
卫扶余轻轻舀了一碗汤,不得不说这裴大夫人熬汤的本事真是不错。浓厚的一碗汤,香气直直钻入人鼻中,冬日里热热的喝上一碗,不知该有多舒服。
卫扶余于是问道:“王爷在裴家住了多久?”
沈令闻理好衣裳,听见卫扶余这话,他脚步微微一顿,想了想说:“十六岁那里定王府出了变故,我去了漠北,其余时间,应该都在裴家吧。”
那感情应该很深喽。
卫扶余心里头有些泛酸,连香气扑鼻的鸡汤都有些索然无味了起来。
她抽出袖口的帕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拧着。
“那王爷应当同清梧表妹很相熟了。”
“清梧?”沈令闻仔细想了想,他本是想矢口否认,可话到了嘴边忽地就改了口风。
于是他睨了卫扶余一眼,道:“大约同你和那位江家大公子一样的关系吧。”
她同江晏清的关系?!
卫扶余睁圆了眼睛,一张柔软的脸上具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