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离央的修为,要捉住沧澜宗后山的兔妖,应当是轻而易举之事,她为何要让自己在此布下这些有禁锢之效的阵法?
想不明白,姬扶夜便暂且放下心中杂思,专心布置下眼前的阵法。
相处这些时日,他能肯定,离央做事定然都有她的原因。
无形的灵力从离央身周涌出,片刻之后,金色的禁制笼罩在沧澜宗后山上空,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掩去痕迹。
次日,午时将至,今日便是沧澜宗立宗两千年的庆典,掌门大殿外的广场上早已布好席位。
随着日光偏移,前来赴宴的各方修士陆续到了广场上。
有资格参加沧澜宗两千年庆典的修士身份自然不会太低,场上大多数人之间都是熟脸,同熟识的人寒暄几句后,来客便各自落座。
月持翎与天筠入席坐在丹琼书院的席位,见他的目光游弋,似乎在寻什么人,天筠皱了皱眉:“你在找人?”
月持翎盯着殿内往来的人,口中道:“我在看那位扶夜公子可曾在此处。”
“我方才问过沧澜宗的杂役,他住的院子,昨晚空无一人。”月持翎将折扇在手中敲了敲。
姬扶夜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院中,他会去了何处?
天筠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何时对一个没有关系的陌生人,有了这样大的兴趣。”
月持翎笑了起来:“那自然是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位扶夜公子身边,应当会有好戏看。”
他满脸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戏谑。
天筠拿起酒盏轻抿一口,不再同他多说。
*
午时将至,阳光在此时便微有些刺目,姬扶夜额上滑落一滴汗,他体内灵力已经快要耗尽,这是最后一道阵纹,若是灵力不足,这最后一个阵法便会崩解开,又需重头再来。
最后一笔落下,眼见阵纹成形,姬扶夜紧绷的神经一松,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手中的灵髓化为粉末,三十七道层层叠加的阵法,正好耗尽了离央交给他的三块灵髓中的灵气。
丹田隐隐发热,姬扶夜并不觉得意外,他这一日一夜不眠不休绘制阵法,吸取灵髓中灵气转化为体内灵力,又不停将之耗尽,已经达到足以突破境界的程度。
盘腿坐在地上,姬扶夜任天地灵气涌入体内,今日他应该就能筑基了。
离央也在这一刻睁开了双眼,她轻盈地落在姬扶夜身边,淡淡说了一句:“还不错。”
能花一日夜的功夫筑基,姬扶夜的天赋在离央这里,也能称得上一句不错了。
不再关注姬扶夜,她将目光投向后山深处的密林之中,随即抬手一拂。
一阵令人为之胆寒的力量掠入密林,惊起一阵劲风,树枝颤动,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枝叶窸窣之声。
月桂树上显出女子窈窕的身形,她手足皆为锁链困缚,缓缓睁开双眼,赤红瞳孔剔透如宝石,神情间显出几分威严。
“何方宵小,胆敢在沧澜宗作乱!”抱月厉声喝道。
她运转体内妖力,白发飞扬,手足上的锁链一瞬间延伸变长,她的身形如水波一般漾开,消失在原地。
不过片刻,抱月便出现在密林外,手脚上的锁链延伸至身后密林深处。
她被澹台奕困在沧澜宗后山的月桂树中作为护宗神兽,拥有大乘修为的抱月动用妖力之时,足以离开密林深处。
打量四周,却不曾发现任何异状,方才那股力量是从何而来?抱月微微蹙起眉。
便在这时,她脚下忽然有阵纹忽然亮起,心中一惊,抱月飞身退后,这是?!
有人在这沧澜宗后山布下阵法,她竟全然不曾察觉?
抱月心中有些不安,这意味着来人的修为可能远胜于她。
身体浮在空中,抱月向下望去,看清阵纹那一刻,她的脸色忽而变得煞白,这是……
她心如擂鼓,不,不可能……
即便心中反复告诉自己不可能,抱月却不再停留,当即转身向密林中逃去。
但离央怎么可能让她离开。
无数的风刃出现在她身周,抱月只能向后退去,她能感知到,这些风刃若是落在她身上,顷刻便会叫她皮开肉绽,伤可见骨。
但躲避着四面八方而来的风刃,她便被强行逼入了阵法之中。
她被迫落在地面,低头惊惶地看着那些阵纹,方才不过一眼,她就认出了这些阵法。
她怎么会忘?地面这些阵法,与当日在天河之畔,她亲手布下,用来禁锢自己主人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