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喻劲也是这样告诉她的——“我并没有放弃你。”
没有放弃。
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在一起。
郁青继续吃碗里的菜。
“林秀莲得了癌症。”喻劲突然说,在郁青在他视野中抬起纤细雪白脖颈时补充,“食道管癌。前期。过年前查出来的,过年后动了手术,现在恢复很好,医生说只要好好调养,复发几率很小。”
“嗯。”
“她查出癌症时,进手术室时,我发现,即便我的确某种程度上憎恶过她,想过离开她,可我抹不掉母子之间的亲情,我其实很担心她。”喻劲垂下视线,睫毛浓密,他眼睛很好看,垂目时沉威般。
“那你为什么要放喻深走?”
喻深说“以后有机会回来的话”,意味着他以后不怎么回来。
林秀莲得病,虽说已经治好,可癌症毕竟不是小病,她应该很需要儿子在身边,喻劲也需要喻深来帮他分担。
喻劲撩起视线,抬起时又总有种睥睨和探视感:“你觉得我不应该让他走吗?”
“他留在国内,对你会好一些。”
“的确。”喻劲笑,明明手中的烟是薄荷糖,还用拿烟的姿势夹着它,“可留在国外,对他会好一些。”
郁青没有回答。
正如她回答不了自己的爱情,她也回答不了此刻喻劲的困境。
喻深接完电话从门外回来:“不好意思,聊久了点。”
人的印象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时候的郁青,认为喻深温柔善良,喻劲强势乖戾。
现在,喻深温柔但软弱,喻劲强势却负责。
人都是一体两面。
郁青能理解喻深。恰恰是温柔让他无法承担别人的期待、审视、哀求,尤其来自亲人的,又更易于痛苦和自责。
吃到八点,晚饭结束。喻深提出送郁青回去,郁青婉拒,自己打车。他们便陪在门口等。
大概是堵,车来得很慢。
喻劲说:“哥,你先回去,我跟郁青聊点事。”
喻深没多说什么。
郁青站在路边,一股烟味散到了她面前,说是试试戒烟的人此刻正在仰头吞云吐雾,身后是依然热闹的饭店,身前是车水马龙的市中心道。
尾号0486的白色本田,终于穿过层层红灯,从拐角处驶来。
忽然间,有人将她一把扯过,扯到温暖、熟悉、刚沾染上烟味的黑大衣里,将唇贴在她耳侧,诱惑地低声:“真想强吻你。”
有根钓鱼线抛出来,精准地捆在她椭圆形的鲜红心脏上,缠绕几圈。
紧接着,被人拉紧,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再紧接着,细线轻易而无声割进,不伤及里,不出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