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远在府门外碰到急匆匆走出来的庄时闵,他正要差人去宫里太医。
“太医?府上出什么事了?”
“是婳儿,昨日不知道她是怎么了,突然感染了风寒,现下浑身烫得很,人都开始说胡话了,这城里的普通的大夫根本不管用。”
婳儿病了?!造孽呀。我昨天都干了一些什么事。衣服脏了便脏了吧,她自己睡醒后会去沐浴,我偏要帮她洗澡,还磨磨蹭蹭的,想东想西的,耽误了不少时间,最后还惹得她生了一肚子闲气。
净远越想越悔恨,便赶忙返身上马,对镇国公说:“我速度快,我去请太医。”
片刻后,他便带着太医返回了镇国公府。
望着庄婳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净远懊悔不已。
太医为庄婳诊断后,开了几贴退烧和治风寒的方子,又嘱咐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送走太医后,净远本想守着庄婳退烧的,可是毕竟他一个外男不好长时间杵在人家女孩子的闺房里,于是他只能勉强按耐住担心,随庄时闵走到了前厅。
为了不在人前露出焦虑的神色,他只得先行告辞离开了镇国公府。
净远慢慢骑行在回寺庙的路上,忽然就明白了庄婳在他心中的位置。
原来她生病,我会这么担忧,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是心尖尖上的那个人了。
他猛地想起前些天庄婳教给他的——不要在敌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软肋。
好吧,她确实是他的软肋,以后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的软肋。
作者有话说:
香艳的美人洗浴场面,变成了一场尴尬到死的闹剧!这是为啥呢,为啥呢……
第十五章 ——
太子懂得物理降温?!
“什么?庄婳病了,镇国公请太医给她诊治?!”
萧文澜听完探子来报,慌忙快步走出了太子府。
路上,他回想起探子传递来的信息,不觉蹙紧了眉头。
为什么是净远去请的太医呢?他怎么知道庄婳病了的?
庄时闵和刘氏听说太子殿下到了,慌忙出门迎接。萧文澜看着门前乌压压跪倒一片的众人,不耐的摆了摆手,抬腿想率先进了府。
“太子殿下?您今天来是……”
“庄婳不是病了吗?本王来探望太子妃。前面带路。”
卧槽,这消息传得够快的,上午太医才看过,中午太子便来了。镇国公里人面面相觑,陪在萧文澜身旁赶忙都进去了。
坐在庄婳的床沿上,萧文澜望着她面色潮红、轻声哼哼,扭过头问庄时闵。
“镇国公,婳儿为什么突然就病倒了,太子怎么说?”
“禀太子殿下,太医说婳儿是染了风寒。可是,她昨天一直在房里,没有出府。”
庄时闵见萧文澜俯低身子,凑近女儿查看。卧槽,男女大防,他太逾距了。
“烦请太子殿下远离床榻,小心过了病气。”
萧文澜不予理会,反而抬手覆上了庄婳的额头,确实很烫。
庄婳迷迷糊糊中感应到额头被覆上的微凉,舒服的翘起嘴角笑了,一把抓住这个微凉的物什,覆在了脸颊上,脖颈上。
房里的众人倒吸一口气,庄婳这也太大胆了,怎么能主动抓着男人的手随意摸她自己身体呢?
萧文澜没有料到庄婳会主动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脸上迅速飞起一抹红晕。
“冰袋。快多拿些冰袋给我。舒服。”这个时候,庄婳喃喃低语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房里响了起来。
冰袋是什么?萧文澜猛地反应了过来。难道身体很烫的时候,用棉布包着冰块覆盖着,可以帮助身体降温?
他是太子,自幼跟在皇上身边接见各国使臣,知道海外一些小国里有黄头发、蓝眼睛的蛮夷喜欢用一些古怪方子治病。
“去,快去找一些大冰块,用棉布包上送进来。”萧文澜对着身边的众人喊了起来。
刘氏虽然不懂得太子在这大冷天里为什么要用冰块,却还是赶紧让管家从府里的地窖最深处取来夏天保存的冰块。
当裹着冰块的薄棉布覆在了庄婳头上后,眼见着她的眉目舒展了开来,脸色慢慢的也不再是病态的潮红了。
果然有用。萧文澜喜不自胜的望着她——“传太医,复诊。”
片刻后,老太医就到了。他听闻是太子殿下在镇国公里传唤他,吓得脚不沾地的飞跑了过来。
“奇迹。老夫本以为至少要熬过今夜,方能退烧。没想到她已经不烫了。”太医搭过庄婳脉象后,便上下打量了起来。
“民间如果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很可能会烧坏脑子,甚至会抽搐致死。镇国公的小娘子吉人天相呐。”太医捋着长胡子,望向萧文澜和庄时闵,一脸的感叹。
听到这里,庄时闵赶忙拜倒在地,大声说道:“老臣代小女谢过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
他一跪倒,刘氏、庄毅和府里的下人便都跟着跪倒在地上。
萧文澜虚扶了庄时闵一把,本想摇头否认的。可是他转念一想,日后叫婳儿多欠他一些人情也是好的,便默认了功劳下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敷冰块会如此迅速的为病人降温。
少顷,萧文澜看到庄婳已无大碍,便领着侍卫离开了。
第二日辰时二刻,庄婳便自己坐了起来,虽然全身还有一些酸疼,但是神志已经清醒了。
听闻女儿醒了,刘氏赶忙推门走了进来,对着女儿一番摸头摸脚的查看。
“哎呦,昨天你吓死娘了。幸亏太子过来看你,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就让你当场退烧了。”
萧文澜过来看过我?还帮我治病?怎么可能,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族太子,哪里有这个本事。庄婳挑眉一笑,根本不信她娘说的话。
“娘是说真的。你昨天真是大胆,抓着太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还喊什么冰块。太子便命人拿布包着冰块给你敷脸,果然你就退烧了。”
卧槽,太子果然是太子,真聪明呐。我随口一说的胡言乱语,他都能秒懂,用后世的物理降温法给我退烧。
庄婳暗暗思忖后,越发觉得萧文澜不可小觑,退婚之事任重而道远呐。
等娘走后,她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发呆,便拿过枕头下面的玉佛坠子摩挲把玩了起来。
“婳儿,好些了吗?”净远一觉察出玉佛里有动静,便赶忙试探着出声询问。
庄婳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她可是还记得昨日与某人结下的仇。
净远听到她肯出声答应,便知道她应该已无大碍,于是赶忙说:“我过来看你,顺道带些我亲自上山挖的野山参来给你补补?”
“你别来,省得让我看着生气。”庄婳赌气按灭了玉佛。
净远当然不会傻到听从了庄婳的命令。他下朝后快步走出宫,赶回了寺里,径直去殿后的库房里取了三根野参,用盒子装好后骑上快马赶过来镇国府。
“夫人,婳儿好些了吗?我过来看看她。”净远对迎出来的刘氏说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在庄婳的家人面前就不再使用贫僧之类的客气话,直呼起了婳儿。
刘氏倒是习以为常,也没觉得有什么。她知道这段日子,女儿和国师走得近。
她记得夫君说过,这个温文有礼的大和尚颇得皇上恩宠,是个有本事的,和他多些来往,日后对庄家是大有裨益的。
当然,她还是有警惕性的。一早便吩咐过下人,绝对不能对外透露国师经常上门来找庄婳的消息,毕竟女儿可是准太子妃,人言可畏呐。
不用丫鬟领路,净远自个人进了庄婳的院子,他站在门外敲门。
庄婳不理他,径直翻了个身,背对着门躺在床上。
净远只得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他把装着野参的盒子放在桌上后,便快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像给小猫顺毛似的,他隔着被褥一下一下的摸着庄婳的脊背。
“婳儿,前天是我不好,我错怪你了。别生气了?”
见庄婳不搭理他,净远干脆脱了鞋履,爬进了床的里侧。
“干什么,下去。谁让你上床的?臭不要脸。”庄婳用手推他。
“哎呀,婳儿骂得对。是我不知羞耻,是我臭不要脸。”净远死皮赖脸凑过来。
“妖僧,又来占我便宜。前日还没摸够、看够呀。”庄婳气急败坏了起来。
净远望着她笑了。这个笑容硬是让庄婳挪不开眼,仿佛满园子的春花盛开般灿烂。
四目对视之间,房里静默了下来。
净远搂住庄婳,将她带入怀里,便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别,我感染的是风寒,会传染你的。”庄婳在他的怀里挣扎了一下。
“不怕,病了才好,有我帮你分担。”净远干脆低头含住她的唇珠,探舌进来,卷裹着她,轻轻啃咬、吸吮……舌尖相缠带出一股股电流,撞入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紧闭着双眼,意识陷入了迷蒙之中,似乎被一股原始的神秘力量托上了云端,有绚烂迷离的火花丝丝缕缕地自身周腾空而起。
长长的一吻过后,她像只慵懒的小猫般依偎在净远的怀里,摸捏着他饱满结实的胸肌。
“你们做和尚的是不是人人像你这般好的功夫?”
“当然不是。我是弃儿,小时候体弱,师父才让我跟着他多练练的。”
庄婳建议他向皇上进言,让武教头教习僧人练武,加强身体锻炼。
净远想起那日在幻境中所看到的,后世那些被逼上战场的瘦弱同门,对庄婳的建议深以为然。
……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净远向皇上进言。
皇上听后龙颜大悦,对净远好一通褒奖,命刘公公传旨下到各州县,令府衙派遣武功好的衙役,并招募江湖中的侠客当教头,前往所有的寺庙教习僧人武术,还宣布从下年开始每年举办一届武僧大赛,拔的头筹者可为其寺庙免除当年的徭役赋税。
一时之间,所有的寺庙里每日都看得到僧人在生龙活虎的比试着、演练着。
“师哥,你这是要累死我们呀。”晚课后,最受净远宠爱的小师弟揉着酸疼的胳膊、大腿,抱怨了起来,刚刚他被逼着对打,又被教头摔了个四仰八叉。
“你不懂。练武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净远乐呵呵说,双手帮着小师弟揉捏按摩。
他心想,即便日后不必上阵杀敌,有这么多武僧看护寺庙,也能保得师父的基业百年无忧。
第十六章 ——
臭……被龙王的口水喷了一身;
过了重阳节,天气一天天冷了下来。
历来秋天都是干旱的,今年与往年相比更是如此。
这日早朝,韩太史率先上奏:“皇上,多个州县连日来频频上报,农田干裂。据臣夜观星象,恐怕今年我们会遭遇历史上罕见的秋冬春连旱。皇上,为了阻止旱情加重,请您下令让国师开坛设法,为百姓求雨。”
既然本朝有了国师,那自然得让他将人间的灾害上达天听,禀告天神知晓呀。
于是,众臣纷纷站出来附议。
皇上望向左侧第一排,站在沈均身旁的净远。
净远感受到了皇上投射过来的探问目光,只得走出队列。
“臣即刻回寺准备一应法器。”
求雨?净远表面上镇定自若的应允了,实际上心里暗暗叫苦。
这些人是在开玩笑吧,说求雨就下雨,他们当我是神仙呐。
走出皇宫,净远便着急忙慌的躲到没人处,按亮了玉佛坠子。
“国师,何事?”
“净远你下早朝了?”
听到他俩的声音,净远稍稍安心了一些。虽然他不是神仙,可他背后的这两位可是真的神仙呐,说不定有办法求来雨水。
“连日干旱,韩太史奏请皇上让我开坛设法,为百姓求雨。”
“那你就去求雨呗。多大点事嘛。”庄婳听后,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净远:这位美女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吗?
“婳儿,我是个凡人,怎么求得来雨!”他只好低声下气的回答。
“好办。徒儿你今晚便给敖广写封求雨书,我让人给送过去。”鸿钧老祖接茬,应允了下来。
“师父,你明明知道我和那老龙王关系不好,还非要我去找他帮忙。”庄婳急吼吼的说道。
庄婳心说让她去求那条老龙,还不如直接去找雨神呢。
鸿钧老祖是故意的。他当然知道庄婳和老龙王一直不对付。
可是他偏偏要庄婳去求龙王布云施雨,就是为了修睦他们的关系,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吧。
净远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为什么他们求个雨和玩儿似的。
这一下,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他和庄婳的云泥之别,这可不是寻常的门不当户不对,这是横亘在人与神之间的鸿沟呀。
“那我还用得着准备求雨的法器吗?”他弱弱的插了一句嘴。
“必须的。你装装样子也是要装的。这可是国师塑造伟大形象的机会呐。”庄婳接着说,“等那条老龙过来了,我会通知你,然后你给我暗示,我指挥敖广。”
在神级实力的无情碾压下,净远除了依命形事,也没有其他的可以表达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便在太极殿前的广场上指挥宫人开始搭建祭坛。
历时两天,高大的祭坛按照他的要求垒了起来,依循着九五至尊之数,长九尺,宽三尺,高九尺。
皇上亲自坐镇在祭坛前方的空地上,文武百官则纷纷围观在祭坛两侧。
这么多人的广场上却鸦雀无声,气氛莫名的肃穆。毕竟,等会儿他们要欣赏到的是人与神沟通的神圣时刻,旷世难遇的千古奇观呐。
午时三刻整,烈日当空,净远踩着点走进了场子,他身披袈裟,手拿权杖,朝着皇上微微颔首后,便双手合十念诵着经文,一级级的赤脚走上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