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翻着桓玦床头的记录本子, 一边手舞足蹈的和他比划开学来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
他们这个“实验”班聚齐了普通学生和alpha学生, 热闹可不少,蔺星挑着说的每件事情听起来都能让桓玦笑眯了眼睛。
在赵医生的牵头下, 和桓玦有着同样病情的GA基因缺乏症患者,已经陆陆续续都和alpha志愿者见过面。
可能有些事情真的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兜兜转转绕不开这个缘分, 之前试验过那么多药物和治疗手段的疾病,在彼此接触后都有了好转的迹象,尤其是很多患病的小朋友,只知道每个月来和志愿者哥哥姐姐们玩一会儿,他们的身体就没有那么痛了。
不用吃药,也不用做手术,更不用刺激小患者们原本就很脆弱的免疫系统, 只是这么近距离接触,呆在同一个空间之内,就可以发挥“特效药”的功能。
而且, 就韩费他们这些志愿者来说, 和这些小患者接触之后, 对他们自己的情绪和状态控制也有很大的帮助,或者说,他们也越来越趋近于普通人的状态, GA基因带来的失控感好像离自己也越来越远了。
只是短暂的相处,就可以有这么奇妙的化学反应。
可这么一个简单到让人有些想笑的治疗方式,却是等了三十年,才在一个意外分化的alpha这里突发奇想,找出来的。
蔺星是第一个在赵医生这里登记的志愿者,倒不是为别的,只是她比较信任赵医生,在alpha和GA基因缺乏症患者刚出现的时候,有很多人立刻就想到了性/接触,甚至有过一些名为实验又写作违背当事人性自由行为的事情。
所以,她希望可以把这个治疗的引导权力交给理智的、专业的医生来,而不是让一些人奇奇怪怪的就拐去了别的地方。
尤其是GA基因缺乏症的平均寿命很短,最早一批被强迫实验的患者,还只是孩子而已,一切荒诞的仿佛什么弹窗黄色小广告占据了大脑,让蔺星除了赵医生根本不信别的。
她不希望一件可以看到希望的事情,被一些污糟事情染上,继而伤害到患者或alpha志愿者本身。
蔺星有的时候也挺过刚易折的,她对很多事情的容忍度都很低,一旦过界就很容易情绪爆炸,拒绝甚至反抗,只不过她平时不会把这种情绪外露给别人,来找桓玦的时候倒没有那么费力掩饰。
快乐要直白的分享,低落也不需要掩饰。
“想摸摸耳朵。”搬着凳子坐在床边,蔺星和没电了一样趴在桓玦手边,把耳朵凑过去,仿佛摸摸耳朵,万事不愁。
有些人的心思天生就很通透,哪怕桓玦这种外出机会很少的患者,在听了蔺星讲了不少学校的趣事之后,也能品出几分普通学生之间内部的竞争,alpha融入的不适应等等问题。
等蔺星讲累了,趴在床边要摸耳朵了,桓玦才边捏着她的耳朵,边陪她说话,“又是新同学又是节目组拍摄,你尽力就好,尽力就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我有的时候都在想,现在做的就真的好吗?”
蔺星的声音闷闷的,根本看不出在别人面前游刃有余,活力满满的样子。
实际上,班级里的同学现在已经处的很好了,大家甚至默契的把班会后的小聚活动保留,瞒着镜头和其他人不断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同学之间本就是最容易培养感情的,再加上他们这个共同的小秘密,让他们彼此迅速升温,甚至比一般的班级还要团结。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节目组也和蔺星透过信,说第一期节目很快就要剪辑上线了,他们都很有信心。
“但在我知道的故事里,正义一般都很难战胜协议,英雄经常被恶棍揍得很惨啊!”
“想想看,什么商鞅变法下场是什么?什么王安石?”
蔺星总和同学说改变就在当下,他们可以的,但实际上在桓玦面前,就会冒出算了,这个世界毁灭吧,让餐餐记得帮她把被子拉好,就这样吧!
“你从哪里看的儿童邪典?”桓玦拽了拽蔺星的耳垂,问她在哪里看到的这些跑偏故事。
“可能我自己的心理预期低一些,等事情真正成功之后,惊喜就会来的更多吧?”蔺星在桓玦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其实特别担心,害怕节目播出之后,大家都被讨厌了。”
普通的女同学因为过分优秀的学业,极度刻苦的努力,甚至不怎么在乎外貌偶尔油到闪光的刘海,都会被观众指责这些女生看着就有心机,就有野心,这么努力这么拼有什么用?
普通的男同学因为温吞善良的处事方式,有共情有体谅的性格,会真诚敬佩优秀的女同学,和更强悍的alpha左右,而被观众指责娘娘腔没志气,对女人软骨头对alpha谄媚的做条狗。
至于alpha?那更简单了,想都不用想会引起什么怪物恐慌,甚至很多观众说不定还会觉得这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培养了一批危害公共安全的奇怪存在,就应该踢出人籍。
桓玦和蔺星两个一路摸爬滚打,遇到过很善良的人,也遇到过很坏心的人,再加上她多年的陪聊经历和打工生活,知道自己完全可以用最坏的想象去推测一些事情。
“有没有可能,恐慌和排斥来自于对公平的不安?”桓玦没有否认蔺星的话,反而换了一个角度来看问题。
是的,公平,一个需要极大成本维护,但真正实现后受益无穷的规则。
就算是小学生,都能从课本上学到公平并不意味着每个人都相同,而是尊重彼此给予机会,不侵害和剥夺任何人的权利,也不会让任何人躲避自己的义务。
不管是普通的同学,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