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萧叙挥手叫她离开。
时语冰动了动唇,并无言语,只是默默转过身去。
“其实还有一件事,朕一直想问你。”
“什么?”她松开门把手,再次面对萧叙。这会儿她已经什么防备都没有了,好像一切就真的已经结束。
“五年前你离开皇宫,是为了弦月?”
“当然、”她险些脱口而出。
萧叙等着她回答。
“是”时语冰改口道。
萧叙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结果。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时语冰鼓足勇气,“那夜是不是你下令纵火紫宸殿?”
萧叙哂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时语冰离开书房,走在行宫狭窄的长廊上。她清楚地记得那个夜里,巧兮抱着年年躲到琴瑟殿里来,是她亲口说皇帝命人烧死贵妃和年年。
只是其中的真假,已经无从得知。她不应该再继续问下去,再过几日可以永远摆脱老狐狸,与弦月、年年一道回洛阳。
天冷至此,水路已经不大好走,只能走陆路。
萧叙展现了作为皇帝慷慨的一面,赠送他们一辆配有六匹高大骏马的华贵马车。车厢里装着几箱金银、衣物、还有年年要用的药材,一路上有各处皇家驿站照应。
四下无人时,老狐狸自嘲道,“放妃嫔和她的情、人离开,古往今来,朕是最仁慈的君王。”
时语冰反讽道,“陛下对贵妃,可比对我仁慈多了。至少弦月不是陛下的亲弟弟。”
萧叙被逗笑,“至少朕最终还是没有拆散你们。你还会回皇城么?”
“也许若干年以后。”时语冰回道。可是她心里知道,应该不会再冒险回来了。
“朕放你离开,并非是宽恕了你们,而是补偿。”
“我知道,是对我儿子险些丧命的补偿。”时语唇边泛起笑意,“陛下一直不肯放手,是因为将对韦如是的那份执念,转移到了我身上。其实爱你的女人那么多,你又何必执着于她?”
“并非如此、”萧叙欲言又止。
他大步离开,这是时语冰在离开行宫前最后一次见到萧叙。
出发那日积雪消融,天清气爽。
年年又似以往活蹦乱跳,他忧心着回到洛阳还能不能跟上书院同窗的功课,弦月笑着安慰他说不必担心。
车厢里十分宽敞,车夫甩着鞭子,马车缓缓向前,时语冰撩开车帘,见韦如是站在行宫塔楼的围墙边上,正俯视着他们。
保守年年的身世秘密,这样很好,既是对年年的保护,也是对韦如是的惩罚。
马车行了三个时辰后,弦月正靠着车厢小憩,年年枕在他腿上睡着了。
车厢装着的行礼中有一件长长窄窄的行礼尤其占地方。时语冰本想其挪动到边上去,发现竟是一个琴盒。
打开盖子,古琴争流正静静地躺在其中,是皇帝生母的遗物,萧叙尤其珍爱的物件。
当时她问他讨到这把琴,转手赠予弦月,他还发了好大一通火。
朱红色琴身擦拭得毫无一丝灰尘,指尖轻轻拂过斑驳琴身,心里毫无缘由地冒出一个念头,这琴是老狐狸给她的。
盖上琴盖,放回原处。
马车已经离开皇城郊外,走在官道上,将在傍晚时正好到达驿站。
***
时近傍晚,坐落于半山腰的行宫灯火通明,远远望过去如同一件精致昂贵的首饰悬挂于天地之间。
一辆自皇宫出来的马车,经过层层守卫,行过陡峭山路最终停在了行宫大门口。
“我要见陛下!”身着华服的女人急匆匆地从马车上下来。
侍卫们立即跪下行礼,“参见丽嫔娘娘!”
天色已晚,丽嫔不顾仪态奔走在长廊上,裙钗飞扬,似有特别要紧的事情。
司律在皇帝寝殿之外将其拦下,“丽嫔娘娘,陛下不想见任何人。”
“你给我滚开!”丽嫔疾言厉色,推开司律往里冲。
丽嫔大喘了一口气,脸上尽是势在必得的神色,“听闻陛下找到了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