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直到韦如是真正进殿那一刻,皇帝的视线才从她身上移开。
见她在未央殿,韦如是心里应该是不舒服的,但时语冰管不了那么多,来得正好,她匆匆行了一礼便借机告退了。
远离未央殿,时语冰才有空理一理苏瑶之事,她是将军夫人,当年是堂堂正正走出教坊,即使被人发现,也不过是嘲笑出身罢了,最多落得个被休的下场,但是看她如此情深,想那李将军待她也是真心的。
反观自己的处境,时语冰何曾想过会在深宫之中遇见熟人,若曾出身教坊一事被捅了出来,那可是重罪,皇帝绝对不会饶她性命。
这事还是要趁早解决,先写信给刑部尚书,正好婉儿也认识苏瑶,定能帮着解释清楚她如今的处境。
可是这也不成!若是被容王知道,他那雷霆手段绝对会悄无声息地处置苏瑶。
辗转反侧了一夜,时语冰清晨用膳时精神不济。
“娘娘,宫外李沼将军的夫人求见。”夕儿急急地进来禀告,琴瑟殿向来门庭冷清,现在终于有人贵人上门了,她欢喜极了。
这是个好兆头,就怕她不来,接着悄无声息地将她的事捅了出去。
“快请将军夫人进来。”
有了她的同意,今日苏瑶才能进宫。
人到了琴瑟殿,时语冰将夕儿也打发了出去,二人关起殿门来说话。
“贤妃娘娘救救我!”苏瑶双膝一曲就跪下了,她昨夜已经打听清楚时语冰的身份,知道她就是那位得了圣宠的贤妃。苏瑶一夜未眠,如同时语冰一样,哪里想得到当年身陷教坊的两人,会在这皇宫内苑里相逢。她立即明白这是个天大的机遇,只要利用得好,夫君就能从牢狱里出来!
苏瑶很聪明,并未直呼她从前的名字冰儿。
“快快起来,你我相识一场,这里没有旁人,何必行此大礼。”时语冰知道苏瑶为人和善,想着能好声好气地将事情解决了。
苏瑶眼眸含泪,自从李沼出了事,她到处奔走求托人写折子求情,只是权贵之中鲜少有雪中送炭的,每一家皆将她拒之门外,昨夜她也是豁出去了。
虽然惊险,倒也让她有了绝处逢生的希望,一开口倒是未先道明来意,只是从当日离开教坊说起。
“......总之他替我赎了身,托人给了我良籍和一个新的身份。骗他家里人我是无意中救了他的农夫之女,八抬大轿我娶进了门。头两年相安无事,公婆待我不错,我也安心时候公婆,甚至再未碰过琵琶。可是自从我丈夫去了边疆,婆母因为我无所出而越发看我不顺眼,不知从何处那听到了风声,一番调查下来,知道我的出身,要将我赶出家门,我心里很慌,赶忙写信给李沼。他担心我出事,便违反军令从边疆回了来。他一离开,手下的士兵乱了方寸,输了一场战役,此事很快就被捅到皇帝面前,他如今被囚禁在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苏瑶抓着时语冰的手声泪俱下地哭诉,说着便又要跪下,“我没有孩子,若再失去李沼,我也活不成了,贤妃娘娘身居高位,求你帮李沼在皇帝面前求求情吧,我一定会报答娘娘大恩。”
字里行间,没有以身世作要挟的意思,时语冰觉得此事她自己就能解决,只要将李沼从刑部大牢救出来。
“若是按律例判,李沼会如何?”
苏瑶已经哭花了妆,执着时语冰的手牢牢不放,“若李沼只是个小兵,此举该被视作逃兵,会被砍头。他身为将军,战事之中离开战场,刑部轻则判斩首,重则五马分尸。”
“......”时语冰这才知道李沼的罪如此之重。
“臣妇只求皇帝陛下能饶他一命,其他不论是流放还是关牢狱,臣妇都认了。”
老狐狸虽然对付她的招数多,但不像是固执到极致的人,况且李沼他事出有因,并非真正的逃兵。
“本宫会向皇帝求情。”时语冰答应下来,“只不过......”
“臣妇能认识贤妃娘娘这位贵人,真真三生有幸!”苏瑶立即道。
是个聪明人,知道两人之间的厉害关系,拿捏得刚刚好,时语冰的心落了地。
苏瑶走后,时语冰等午膳一过,便去了御书房。有了贤妃这个身份,门口的宫人甚至并未去回禀皇帝,直接开门放她进去了。
时语冰带着目的而来,没了昨日那般的抗拒。
皇帝正坐在御案前,在奏折上写完最后几个字,将笔搁回了砚台上,活络了几下臂膀。
“臣妾为陛下揉揉?”她正好打蛇随棍上。
皇帝轻应了声,往后靠到御座上。
“陛下,方才李沼将军的夫人来找臣妾。”她开门见山地说。
皇帝闭起了双眸养神,显然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原来她出身不高,因为曾对李沼有救命之恩才成了她的妻子,可她这些年无所出,李家趁着李沼在外打仗,要强行将她赶出家门。李沼正是因为忧心妻子才从边疆赶了回来。”
这番话时语冰说得也艰难,可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求情,李沼离开战场是不争的事实。
皇帝又应了一声,显然在认真听她说话。
“所以臣妾觉得,这内情皇上该知道。臣妾忽然之间得了殊宠,宫里其他人皆对臣妾避而远之,唯有这位将军夫人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