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絮安也没有追问他原因,伸手揉了揉他长得快要遮住眉眼的头发,想着等下要要带他去剪个头发,“不喜欢就不要和他往来,人活一生,万不能委屈了自己。”
“嗯,姐,你不会觉得我很任性,还无理取闹。”顾宸安拉着她袖口,害怕不已。
“你只是讨厌一个人而已,又不是无理取闹。”或许是她不想纠结这个话题,牵着他的手加快脚步,“不是说要去买菜吗,要是我们去晚了,说不定真的买不到新鲜的了。”
“也对。”
“姐,晏大哥打篮球是不是很厉害。”
顾絮安想到他打篮球时,下意识撩起衣服露出八块腹肌,朝她遥遥点头一笑的画面,脸有些发烫,嘴里含糊不清道:“是挺厉害的。”
“那和大壮的哥哥比起来,谁要更厉害。”
“这个吗,得要等他们比试过才知道。”
校园祭那天,因为她要很晚才能回家,便麻烦晏文清派人接宸宸回家。
舞台后的化妆室内,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
“啊。”
扭过头,见到的是刚换好衣服的林阳阳被绊倒在地后,崴到的脚踝红肿一片。
别人一碰,便疼得钻入骨髓。
“阳阳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要说现在最急最担心的除了正主,便是舞台剧负责人张卫红。
“我没事的,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贝齿咬着下唇的林阳阳搭着林雪的胳膊想要站起来。
只是一动,便疼得她额间冷汗涔涔,脸色煞白如纸得完全不能令人相信她的说辞。
“你受伤了就好好休息,不要逞强。”张卫红安慰了她两句,便愁得揪着自己头发在不大的化妆室里乱走,耳边还传来了晚会主持人念的“现在有请,高一三班带来的舞蹈表演,一班和六班表演的舞台剧待续。”
“马上就要到我们表演了,阳阳现在又受伤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总不能临时说取消吧。”负责排练的张卫红此时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余眼见到一旁换好了大树装扮的顾絮安,突然眼前一亮地抓住她肩膀。
“顾同学,你能不能代替阳阳上台表演,因为这里就只有你是从头到尾都在参加排练的。”而且顾同学个高,还同饰演王子的晏文清是男女朋友关系,这不正是最适合女主的人选吗!
“我不行,你们还是找其他人。”只是想要让林阳阳眼睁睁看着多日努力毁于一旦的顾絮安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自己搭进去。
“顾同学,拜托了,你等下只要上去躺着什么都不做就行,很简单的。”
“顾同学就麻烦你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那么多天的努力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吧。”
拒绝无效的顾絮安被拉进更衣室的时候,正好暼到林阳阳还未收回的狰狞表情。
想来,她肯定恨不得要将她给千刀万剐了。
因为时间很赶,他们便和四班换了表演顺序。
“衣服是按照阳阳的尺寸定制的,穿在顾同学的身上可能会有些挤,顾同学试着吸一口气。”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束腰带便被他们用力一扯,紧得她差点儿呼吸不畅。
因为她是冷白皮,时间又紧,负责化妆的同学就只是为她涂了个口红,花了个眼影眉毛。
戴好金色卷发,穿着勒得险些喘不过气来的顾絮安被推出来的时候,正好同换好王子服饰,腰佩宝剑的晏文清四目相对。
一个身姿身姿挺拔俊朗,一个清媚入骨三分。
“衣服,有些紧了。”脸蛋涨红的顾絮安捂着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的胸口,试图让自己舒服一点。
“是有点。”只是一眼,轻咳一声做掩饰的晏文清扭过头不敢直视月亮。
而且他发现同桌越捂,露出的沟壑越发明显,冷白皮也跟着染上一层桃绯。
很快,便到一班和六班联合表演的睡美人上场。
提着天蓝色裙摆,戴着金色卷发,踩着平底鞋出场的顾絮安万分庆幸他们排练的是睡美人,不是美女与野兽,白雪公主,要不然她真的会直接撂挑子不干。
早早拿着爆米花,可乐占好位置的陈庐等人正一脸兴奋地看着舞台剧。
见到王子要亲吻睡美人的时候,惊呼出声地瞪大了眼。
“卧槽,老大该不会真的亲下去了吧!”
“我天…这…这…这真的是我们能看的吗!”
第18章
舞台上,正战战兢兢演好一个尸体的顾絮安以为他会借位的,谁知道他真的会亲!!!
哪怕这个吻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触即离,也令她下意识睁开了眼,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好在随着报幕说:“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巨大的红帷落下,席卷而来的黑暗也遮住了她慌张的不知所措。
“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没事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白嫩耳尖泛起一抹红的顾絮安刚从那张简易小床上跳下,纤细易折的手腕便被一块烫得像烙铁的手桎梏,也灼伤了她的皮肤。
“我先前换回我自己的衣服,有什么话,等下再说。”她的背影,还带着几分懦弱不敢面对的落荒而逃。
唇瓣抿着的晏文清收回被她甩开的手,指腹摩挲着先前触碰到体温,两指置于鼻尖,似乎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茉莉花香。
真是的!他到底在做什么!整得和bt一样!
捂住胸口跑回更衣室的顾絮安推开门,便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林阳阳正目光不善地等着她。
偌大的更衣室里只有他们两人,便说明不是巧合。
“顾絮安,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往日甜美温柔的声音像是指甲刮过玻璃般尖利刺耳。
“林同学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了,我又有什么好得意的。”眼眸半垂的顾絮安不理会她的突然发难,翻找着前面脱掉的衣服穿上,整个人早已冷得鸡皮疙瘩直冒。
“呵,你敢说不是你故意将没弄干的扫帚放在门边!害我故意摔倒的吗!”她越是淡定,指甲抓得膝盖起红的林阳阳便觉得她是在羞辱自己。
明明上辈子和晏文清表演舞台剧的人是她!他的公主也只能是她!
将假发摘下的顾絮安眼皮轻掀,红唇半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就算真的是她做的,傻子才会承认。
“呵,是不是你做的,你心里没有数吗,说不定你早就算计好了要取代我女主角的身份,要不然怎么会在我们排练的时候次次到场,我之前还真的是小看你了,顾絮安!”刺耳的声音仿佛能划破耳膜。
忽地,林阳阳想到了什么狞笑起来:“不过你要记住,小偷之所以是小偷,就是因为她品行下贱得为人所唾弃。既然是偷来的东西,又怎么会属于小偷。”
“说够了吗。”
“你什么意思!”原本以为她被自己戳中了心窝子心虚了的林阳阳对上她带着寒意的瞳孔,凝愣片刻。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说够了就别打扰我换衣服,你穿着棉衣戴着围巾自然不冷,但我冷。”再说她可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宽衣解带的癖好,哪怕是女孩子也不行。
走出礼堂的顾絮安自认做好了准备,但是面对迎面而来的呼啸寒风,还是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紧接着一条带着体温的黑绒毛巾正一圈一圈围住她的脖子,将她的大半张脸给埋在里面,只露出一双疑惑的瑞凤眼。
并不觉得这个举动超出了同学友谊的晏文清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大自在道:“大晚上的骑车冷,我送你。”
“谢谢。”眉眼弯弯将脸埋进围巾里的顾絮安对于他的好意,没有矫情的拒绝。
他说得对,大晚上的骑车确实太冷了,小区门口的路灯又恰好坏了,一个人回去确实不安全。
“你是我的同桌,和我说什么谢。”晏文清打开车门,一只手放在车顶,担心她会不小心撞到头。
“那我得要和老天爷说一声谢谢,谢谢他将你安排到我身边做我同桌。”明目张胆地偏爱,不知道就是这样。
坐在车后座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似乎都不想提起前面那个吻。
有时候有些事情只适合遗忘,不适合提起。
双手插着兜的晏文清照例送她到家门口才离开,转身间,听到了顾絮安的邀请。
“要不要进来坐坐。”
刚要张嘴拒绝,屋里的顾宸安却听见声音推开门钻了出来和他打招呼。
“姐,晏大哥你们回来了,外面那么的冷,你们快点进来烤火暖暖身体。”热情得就像是拉客的老鸹。
顾絮安揉了揉弟弟新剃的寸头,侧过身再次邀请:“狗蛋都那么说了,你就不要再拒绝了。”
“好,打扰了。”
屋里烧了炭,暖得只想要让人像只猫咪蜷缩在火边烤火什么都不干,或者是在火里煨个甜甜的烤红薯,小板栗。
顾絮安将书包放下,系着围裙,挽起袖子就往厨房走去,手上拿着一把葱花,一个鸡蛋问他们:“你们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个蛋炒饭。”
“要。”第一个捧场的自然是捧哏—顾宸安。
“同桌,你要不要吃?”
伸手烤火的晏文清对上她被灯光柔和下来的视线,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低下头不敢与她直视:“麻烦你了。”
“哪里有什么麻烦,我也是自己想吃,你们两个等我一下,等下就能吃饭了。”
听到厨房传来的铿铿切菜声,刷刷洗锅的声音。
拧开铁罐子,将橘子糖递过去的顾宸安见他频频往厨房看去,打趣起来:“晏大哥,你怎么一直在偷偷看我姐,是不是终于觉得我姐姐长得好看了。”
“你姐长得本来就好看。”今晚上她穿着公主裙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恍惚间以为她是真的公主,而他是前来救赎她的王子。
王子与公主,本就是一对。
“算你有眼光,我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比我姐姐还好看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姐姐以后会给我找什么类型的姐夫。”像姐姐这样的,就应该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人。
闻言,手指半屈的晏文清心神微动地问他:“狗蛋喜欢什么样的人做你姐夫。”话里,藏着一丝小坎坷。
“对我姐姐好,对我好,比如晏大哥这样的就很不错。”家里最好还得有钱,这样姐姐就不用每到周末还要出去打工,早上吃饭的时候都只舍得吃馒头。
正在炒饭的顾絮安见到旁边多切出的葱花,颠勺,起锅,将炒好的蛋炒饭端出来。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那么热闹。”
“这是男子汉之间的秘密,才不能告诉姐姐听。”顾宸安见厨房里还有一碗没端出来,立刻自告奋勇地去端。
“好,那么小男子汉的蛋炒饭里要不要加辣椒。”
“要!”
因为那一个吻,导致晏文清在坠入梦乡后,又梦到了噩梦的前缀。
周边的东西全然是陌生的,新奇的,更像是经济高速十年后的C市。
这里是?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是顺着黑暗里的唯一一缕亮光往前走去。
随后她看见了五官完全张开,却变得格外陌生的顾絮安正穿着一件短到及膝的黑色低胸小吊带,在昏暗的灯光下涂着猩红的指甲油,一头柔顺黑发染烫成了栗色波浪卷,红唇烈焰,脸上画着艳靡得不符合她的妆容。
左肩上纹了一朵妖艳糜烂的黑玫瑰,胸前纹着一串他看不懂的英文符号,明明是青春活力的年龄,无端给他一种死气沉沉的蚁蛀枯木,围绕在她周身是似有若无的堕落,糜烂。
屋里很空,很暗,地上堆积着大量喝完没有扔的啤酒罐,桌上的烟灰缸满了也没有人倒,厨房里买的新鲜蔬菜放烂了都没有人丢,堆积成小山的泡面则是他们的一日三餐。
她真的是顾絮安吗?哪怕这张脸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他仍是不能将二者联想到一起。
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涂完十根脚趾头,随后慵懒地靠着沙发,拿着手机点开微信里的消息一个个回复。
仗着她看不见自己的晏文清凑到屏幕旁,看见那些备注着【债主】的头像正在屏幕那头疯狂跳动,中间还伴随着KTV,皇朝会所,清妖夜总会,星期八酒吧等群聊。
还没等他想明白她现在是在做什么工作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留着及肩长发,胡子拉碴,白得近乎病态的男人朝她走来。
男人挨着沙发上的顾絮安坐下,双手抱着她腰,尖细下巴搭在她瘦削如兰的肩膀。
还没等晏文清猜测他们两人是不是男女朋友的时候,抱着顾絮安的男人也出了声,震得他整个人如坠深渊的头皮发麻,灵魂在叫嚣着毁灭。
“姐,我饿了。”
“厨房里有泡面,自己泡。”放下手机的顾絮安将他过长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一张同她有着五分相似,却显得阴戾,病态的脸。
褪去了幼时稚气的顾宸安改靠变成躺枕在她膝盖,空洞无神的圆眼对上她的视线才焕发了一点色彩,像只猫儿握住她手蹭了蹭,“我不想吃泡面,我想要姐姐多陪我一下。”
“我也想多陪你一会,不过马上就要到上班的时间了。”话里,带着无限悲冷的厌恶,对自身的自暴自弃。
“姐,你又要出去吗。”
“我不出去上班,哪来的钱交房租,吃饭。”敛下憎恶的顾絮安低下头,温柔亲吻着男人额间,“听话,我今晚上会早点回来的,好不好。”
“等姐姐赚了钱,我们就离开这里,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即使这个愿望小得近乎虚无,她还是想要以此为目标奋斗。
一个敷衍的贴额吻又怎能满足得了睡醒的饕餮。
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