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不信,不过有时候想想,信它一回也没有什么。任何象征着美好幸福的,又怎么能叫封建迷信。”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她。
“趁着天黑之前,我们也去坐摩天轮吧。”前面那句话,更像是为引起后面做的铺垫。
眼帘半垂的顾絮安看着这只牵着她的大手,没有松开,就任由他牵着,也没有说一个好与不好。
买了票,走进那个粉刷得彩色梦幻的四方小箱子,当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静谧的小空间里好像还能听到彼此的心脏跳动。
鼓起了勇气的晏文清拿出准备好的棒棒糖花束走到她面前,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顾絮安,高中毕业后,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一个让我当你家人的机会。”
不敢与太阳直视的顾絮安敛眸垂睫,后退一步,抿着唇道:“这个答案,可否等高考结束后我再告诉你。”
虽然今天跟他出来的时候就能预测到他会表白,但是真正遇到的时候,还是会不知所措。
“我等你。”紧接着一个吻,轻飘飘地落在她额间。
离开游乐场后的两人看见有拍大头像的地方,晏文清毫不犹豫地拉着她走了进去。
“你幼不幼稚。”顾絮安看着他选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图案,顿时有种梦回杀马特时代。
“这怎么能叫幼稚,这叫留下我们共同的美好回忆。”
“同桌你要笑一下才行,要不然都不好看。”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本应该早早入睡养精蓄锐的顾絮安仍坐在书桌前,转动着手中黑笔在写信,信的收件人是晏文清。
晏文清在摩天轮上对她表白的那件事,直到现在她仍是耿耿于怀。
或许,她仍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抱着小熊的顾宸安推开门,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姐,那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马上就睡了,你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顾絮安将写好的信装进信封里,打开抽屉放进去。
“收拾好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告诉晏大哥,要这样悄悄走,晏大哥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姐姐生气的事情。”甚至,就连尤姐姐都不告诉。
“他没有做错什么,做错事情的自始至终都是我,有些事,等你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顾絮安将台灯关掉,转过身,“现在很晚了,你也要早点睡觉了。”
“嗯。”顾宸安出去之前,犹豫中开口:“姐,你喜欢过晏大哥吗。”
“小孩子家家,问这么多做什么。”
她想,大抵是喜欢过的。只不过那点喜欢她负担不起,也担心自己哪点做得不好辜负了他的喜欢。
自卑的人都有一个通病,便是患得患失。
哪怕太阳喜欢上她,她都会觉得是太阳想要从她身上图谋什么,或是太阳心血来潮的一丝怜悯。
第35章
高考当天,正嚼着包子,嘬着豆浆的晏文清见她出来后,把准备好的早餐递过去。
面包上还贴了一张爱心纸条,写着【考试加油】旁边画了一只俏皮可爱的小兔子。
“考试加油。”
“嗯,考试加油。”顾絮安接过豆浆,发现还是热的,一如他今天的笑容,灿烂得能令人打从心底发甜。
咬了一口面包,发现里面是她最爱的红豆馅,抬头看见的是那人滚动的喉结,一点没有刮干净的青色胡渣。
今天阳光正好,微风徐徐不燥,空气中弥漫着红豆面包甜香。
他们都是在本校进行高考的,等结束后正好一起做伴吃饭,难得的,陈庐几人将那头姹紫嫣红的爆炸头染回了黑色,校服得体的穿着。
吃完饭后也没有再打诨插科,而是拿出了接下来要考的科目课本看了起来。
哪怕是平日里再不想努力,讨厌学习的人,也会想要在这三年里的最后几天中,交出一份自认为完美,且对得起人生的试卷,也为这三年的高中生活画上一个完美句号。
等最后一科的交卷声响起,十多年寒窗苦读终是拉下序幕,几人欢喜几人愁皆在半月后见分晓。
拿着书本,草稿纸走出来的顾絮安见到倚着墙咬着棒棒糖的晏文清,鼓起勇气和他说:“今晚上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考试结束后不是说好了要和陈庐他们一起庆祝的吗。”晏文清将剥了糖衣的棒棒糖递到她嘴边,笑得痞气十足,“不过同桌好不容易邀请我一次,我怎么能拒绝。”
唇瓣翕动的顾絮安看着这颗递到嘴边的糖,没有如同之前那样伸手接过,而是就着他的手咬下。
高考结束后的他们不再是同学,老师眼里见不得光的早恋生,而是能光明正大牵着手出现在阳光底下的恋人。
晏文清被她动作弄得耳尖泛红,耳朵发烫,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等下要去吃火锅还是麻辣烫,或者水煮鱼,烤肉也不错。”
“去吃上一次陈庐他们说的那家猪肚鸡怎么样。”这也是她第一次主动牵起他的手,也传递给他一个【我愿意和你在一起】的讯息。
感受着掌心柔软的晏文清此刻笑得就像一个不知所措的二傻子,想要说些什么,又总会嘴笨得咬到舌头,只能傻傻地看着她。
不时捏一下她的手心,感受一下这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发生。
同桌主动牵他的手,是不是答应和他在一起了!!!
国家规定女方法定结婚年龄在18岁,男方20,他还有一年也就20岁了,是不是说明他们在大学期间就能领证,只有这样,他才能将她拴在身边,免得她被外面不如他的野花野草给迷了眼。
正夹了一筷子牛肉的顾絮安见他笑得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越发愧疚得不敢面对他,唯有借用袅袅冒起的白雾遮住了泛起微红的眼睛。
甚至,她产生了一丝动摇的心软。
吃完饭后,脸上笑意稍稍有些收敛的晏文清依依不舍要将她送回去的时候,顾絮安突然拉住他手腕,对他摇头。
晏文清从她眼中看出了她的意思,仍是不太确定地出声询问:“我们今晚上不回去吗?”
“你前面不是答应过今晚上要陪我一天的吗,我已经和狗蛋说过了,今晚上我们不回家。”仰头对他露出笑意的顾絮安强势地与他十指紧扣,拉着他的手往霓虹灯亮的广场走去。
晏文清见她那么主动,嘴角的笑意就差没有裂开到后脑勺。
等天快黑的时候,看见顾絮安突然拉着他的手来到一间外面挂着【有房】的宾馆时,整个人完全傻眼了,一股热气从脚心升起直窜天灵盖,耳根,脸红得能冒气。
理智上要阻止她,并告诫她这是不对的,身体却与理智背道相驰的杵在原地。
“好端端,怎么来了宾馆?”在她接过房卡的时候,晏文清整个人红得就跟火锅汤里的丸子,十根脚趾头像是觉醒了自己意识在扣地。
他看着像是满身痞气的不良少年头子,性子却是完全与之相反的纯情,甚至是有些可爱。
“我想要做什么,你等下就知道了。”顾絮安扬起手上的历史书,营造出她只是想要让他补课,不要让他满脑子涩涩。
总是涩涩的话,会被杀掉的哦。
哪怕真的是要补习,但是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时候,晏文清的脑海里总不自觉地浮现出之前陈庐他们拉着他看的碟子。
特别是听到卫生间里传出的水声,更令他这个正值血气方刚的半大少年听得欲壑难填。
在外面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度日如年般煎熬,难捱。
随着浴室的门被推开,脸蛋被热水熏得像一颗汁水充盈饱满水蜜桃的顾絮安将头发散下,用一条浴巾裹住纤浓有度的身体走了出来。
红唇咬得糜烂嫣红地看着眼睛不敢与她对视的男人,便知道有些事开了个头,就没有回头路。
“安安,你的衣服是不是弄脏了,你等下,我现在就出去给你买。”因为打死他,他都不敢相信一向腼腆的同桌会在突然间变得那么生猛。
“我的衣服没脏,你就站在原地也不许动。”顾絮安见他像个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直接过来解开他腰间皮带,大有霸王硬上弓。
还没上手,便被弹出来的,面目狰狞的大家伙吓得不轻。
四目相对间,她能很清楚地看见他眼底压抑的庞大yuwang,挣扎的野兽试图挣脱理智朝她扑来,不自觉将口水咽下,两只手害怕得有些小幅度地抖。
“安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双手捂住胸口一直往床头退的晏文清见后路全被堵死了,就像是一个被恶霸调戏的良家妇女般看起来可口。
“我知道,还有我们已经成年了。”顾絮安看着这比她手臂还要粗的丑八怪,咬了咬牙,抬起臀往下压。
“你…你别这样……”
突如其来的攻势,明显令两只雏鸟都不知所措。
第一次被霸王硬上弓的晏文清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个想法,那就是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将她欺负到哭,欺负到她的眼睛里,叫出来的名字也只有他一个人,身上全部沾满他的味道。
初尝禁果的少年总是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何况面对的还是自己心爱之人。
到了后半夜,被压在床边的顾絮安哭得嗓子都哑了,一度要被传递到尾椎骨的快感给彻底淹没,两条腿就像小鸡爪一样无力打颤。
她觉得,自己就是来赎罪的。
好在他再过分,也不敢真的放纵自己到天亮,最后几次见她实在累得不行,还是用她的手纾解。
完事后,抱着她来到浴室,为她洗掉身上的痕迹。
暧昧的暖黄灯光下,呈现在眼中的是盛放着朵朵娇艳红梅的皑皑雪地,特别是当这些红梅还是由他亲手栽上,又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个还要来得有成就感。
“我,我不行了。”迷迷糊糊中醒来的顾絮安发现自己正被放在浴缸里,瞬间被吓得不轻。
“我知道,我只是帮你清洗一下身体,别怕,我不会再做什么的。”
帮她清洗干净后,晏文清才将她抱了出去,他还独自在里面待了许久,正好省了她找理由将他支开。
当满身寒气的晏文清出来后,顾絮安便将那杯加了安眠药的水递给他,看着他仰头饮下,突然觉得鼻子涩涩得难受,爬上床搂着他腰,小脸蹭了蹭他,哑着声道:“现在还早,再睡一下。”
“嗯,对不起,我前面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有,睡吧。”
等确定他真的睡着后,原本睡着的顾絮安突然睁开了眼,拖着酸软无力的四肢穿好衣服离开,桌上留着一封写给他的信。
或许这样,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场缠绵,就当做感谢他这三年来对他们姐弟二人的照顾,也希望他能忘掉她,找个和他门当户对的姑娘重新开始。
回到小区,将钥匙交给物业管理员,让她对外挂上出租的牌子。
推开门,见到的是背着书包,拉着行李箱的顾宸安见她回来后,喊了声:“姐。”
“嗯,我们该出发了。”顾絮安见到乖巧得盯着鞋尖不说话的狗蛋,觉得她还真的是又残忍又自私。
不过,也是时候要同这里道别了,虽然中间发生了其他意外,好在最后的道路没有改变。
“姐,晏大哥对我们那么好的,为什么我们离开这里都不告诉他。”等车的时候,顾宸安仍是频频往后看。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人总会分离的。”
“这些道理我虽然不懂,可我知道姐姐心里是有晏哥哥的,为什么你们两个明明相互喜欢,就是不能在一起。”他虽然有很多东西不懂,却知道一点,就是两个相爱的人,就应该在一起。
“因为你姐姐懦弱又自私,所以配不上那么好的晏哥哥,知道吗。”
她的回答遭到了顾宸安气鼓鼓地反驳:“谁说姐姐不好了,姐姐可是天底下对狗蛋最好的人,也是狗蛋最最最喜欢的人。”
眼里弥漫苦涩的顾絮安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说话,要不然,她担心眼泪会从眼眶掉落。
“开往青州的火车还有十分钟到达,现在请旅客到检票口检票。”当提醒检票的声音响彻火车站,也提醒他们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上火车之前,顾絮安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美丽的C市。
对它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再见C市,再见晏文清。”
第36章
满脸餍足的晏文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到了下午四点,身边也没有了与他缠绵一晚上的顾絮安。
原本以为她是饿了出去吃东西了,刚打算起身进浴室洗个澡,眼睛扫过放在桌面上的一封信,瞬间瞳孔欲裂,不可置信地取过那封信展开,一目十行扫过,攥着纸张边缘的骨节用力攥至泛白,手背青筋直冒。
假的,这肯定是假的!
安安昨晚上还和他诉说着关于未来的美好期望,怎么会在转眼间就走了,说不定这就是一场恶作剧,就是为了骗他。
对,没错,这肯定就是一场恶作剧。
但是当他猩红着眼,瞳孔布满血丝来到顾家的时候,看见的是门外挂着【出租】,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感觉到的是无尽寒意,恐惧从脚底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心脏被针扎得细细密密地疼。
住在对面的男人刚下班回来,见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外,好心道:“他们姐弟两个天刚亮就出发了,你要找他们的话,现在应该来不及了。”
听到声音的晏文清机械性回头,像是看见了一丝希望,用那双猩红欲裂的眼睛盯着他:“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我不清楚,也许他们只是暂时离开,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了。”
若是暂时,又怎会挂上房屋出租。
通讯还不发达的年代,一个人要是想躲,就像是泥鳅入海,遍寻不到踪迹。
*
中间转过一趟车,才在第二天中午来到苏州的顾宸安,顾絮安两人已经难受得不行,肚子饿得唱起了空城计。
刚拉着行李走出火车站,便看见一个自称王姐的年轻女人正举着一块写着【接顾家姐弟二人】的纸牌站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寻找着谁是她要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