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提着行李箱出来的一大一小,眼前一亮的拨开拥挤人海走到他们面前。
“你们便是顾絮安,顾宸安对不对。”接人的时候,还是得要再问清楚一点比较好。
“嗯,你是安然小姐派人来接我们的王姐吗?”顾絮安见到她的胸前戴着一块【吉芙特】蛋糕店标志,穿着电话里说的红色v领荷叶袖上衣,下搭黑色喇叭裤的女人,便确认她就是安然小姐派来接他们的人。
“没错,我就是王姐,我前面还担心是不是来晚了导致你们走了,好在不是。”说到这个,王姐还拍着胸口庆幸了好一会儿。
王姐见着外面太阳过晒,他们姐弟二人又坐了那么久的火车,忙打开车门让他们进去:“我先带你们去吃饭,吃完饭后再去看房子。”
“好,麻烦王姐了。”顾絮安先将行李放进后备厢,这才进去。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反倒是你们姐弟两个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来江苏。”
“我能说,我是因为喜欢江苏才过来的吗。”最主要的,也是为了自己的懦弱买单。
“江苏风景秀丽,好吃的小吃数不胜数,你要这样说,我还真的反驳不了什么。”王姐一踩油门,打开广播听着播音员最近说的趣事,爽朗地笑着为他们介绍江苏特色小吃,哪里有名胜古迹可以看,还有哪里是特别注意专坑外来人的地方。
车子行驶过林荫大道,穿过两侧繁花洒落的银杏,紫薇长道,从偏远乡村驶进繁华都市。
最后停在一家门前种着一棵琼花的面馆前。
王姐将车子停在旁边,打开车门,对正在忙活的店老板要了两碗鸭血粉丝汤,一碟盐水鸭打包。
饭点刚过没多久,店里吃饭的人并不是很多,她要的东西很快就打包好了。
王姐回到车上,将买好的吃食递过去:“要我说,整个苏州美食做得最地道的就是李大叔家,你们先吃,等吃完了就应该到住的地方了。”
饿得不行的顾絮安接过后,不忘问一句正在开车的女人:“王姐你不吃吗?”
“我来接你们的时候已经吃过了,现在不饿。”王姐说完,听见手机响,因为在开车不方便接,便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说是公司现在有事要她过去一趟,听那语气格外急促,应该是很赶。
顾絮安刚将最后一口鸭血粉丝汤喝完,也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一栋掩于葱木花笼的蓝白色小洋房。
清风拂来,吹得一串挂在檐下的贝壳玻璃风铃叮铃铃作响。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要是有什么缺的记得打电话告诉我。”王姐将他们的行李箱提下来,将钥匙交给他们,又把自己的明信片留给他们才离开。
“好,谢谢王姐送我们过来,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着王姐开车离开后,顾絮安才提着行李箱推开身后的房门。
这栋小洋房里共有三层,一二层都租了出去,剩下三楼还空着,这里地理位置好,环境清幽秀美,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普通的三房一厅,一间用来做书房,另外两间是他们姐弟睡的,家具什么的一应齐全,最令她满意的是这地段离她上学的地方很近,旁边还有一个大型超市。
顾絮安将行李推进房间里,先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才站起身说:“我们先把家里打扫一下,等下出去置办一些要用的生活用品。”
站在一旁的顾宸安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心口堵得难受,更被巨大的恐慌笼罩,内里还藏着一丝伤感,指腹搓着衣角:“姐,我们以后就真的在这里住下,不回C市了吗?”你也是真的不要晏大哥了吗。
对于前者顾絮安能毫不犹豫地肯定,后者却显得犹豫。
她的沉默,也让顾宸安明白了她的答案。
“趁着太阳还没下山,我们先整理房间。”
在还没有开学的两个月中,顾絮安在【吉芙特】的分店当起了店长,因为王姐的人脉,顾宸安很快转学进了当地小学。
那天离开C市的伤心,不舍得也开始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小区里种的那棵桂花树也藏在了记忆最深处。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絮安看着端上来的红烧肉,光是闻到那股子味便油腻得想要吐,特别是越闻越恶心。
最后更是受不住那股子味跑到厕所,掐着嗓子眼吐了出来,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吐不出来。
不放心跟过来的李婶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漱口,担忧不已:“是不是今早上吃坏肚子了。”
“也许是吧。”顾絮安接过水喝了一口,前面弥漫到嗓子眼的恶心感才勉强被压下去。
有时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顾絮安又想到她已经很久没有来生理期了,那天晚上他们doi的时候也没有戴套,会不会是………
不可能的,说不定她就是在自己骗自己,天底下那么多的巧合,怎么就全部让她一个人占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明天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当她拿着手上的化验单,整个人都是傻的,生怕她是不是拿错了其他人的单子,或者是名字写错了。
因为上面说她已经怀了快有两个月的身孕,也就是说上一次怀侥幸心理的时候真的中枪了,但是现在距离开学还有不到一个星期。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将孩子打掉,而是将孩子生下来。
“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喊你好几声了你都没有回应。”拿了一盒冰激凌递给她的顾宸安见她宛如失了神一样,还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
“没有。”狂咽几大口唾沫的顾絮安嘴角扯动,露出一抹笑得比哭难看。
“是姐姐你生病了吗?还是医生说了什么。”
顾宸安作为她唯一的家人,顾絮安想着此事就算是要瞒着他,也注定瞒不了多久,说不定还会伤了姐弟二人的感情。
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日稀松平常:“我想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惊讶,更不要多想。”
“嗯,姐你说。”哪怕顾宸安自认为做好了准备,仍是被她接下来说的话给震惊得合不拢嘴,甚至有种在做梦的荒诞感。
“我怀孕了,孩子是你晏大哥的。”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完全不理会给其他人带上多大刺激。
震得一个踉跄直接往后倒去,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的顾宸安过了好半晌,才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珠子看着她:“姐!你说你怀孕了是真的吗!孩子还是晏大哥的!”
咬着唇的顾絮安没有说话,只是点头默认。
“姐,是不是晏大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所以你才会带着我跑来江苏!”要是这样,也就能说得清姐姐为什么要带他来江苏了!
“晏大哥这个王八蛋怎么能欺负姐姐,我们这就回C市将他打得满地找牙。”顾宸安被他的猜测气得就像是一头暴怒的小狮子,撸起袖子怒不可遏地就要去找他算账。
见状,顾絮安马上拉住他,连连摇头:“我怀孕的事情他并不知情,而且他也没有做错什么。做错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你姐姐一人。”
“我才不相信姐姐会做错。”反驳后他又想到,“姐,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是要将小侄女生出来,还是打掉。”
“他来到我的肚子里,就说明和我有缘分,在如何,也是一条小生命。”眼眸半垂的顾絮安伸手抚摸上如今平坦的肚皮,眼里露出一抹复杂。
“我打算休学一年。”
她不知道的是,她怀孕的事情已经被她最信任的弟弟给出卖了。
第37章
C市,晏家。
满是酒气熏天的房间里,胡子拉碴,头发留长到遮眼的晏文清听到手机响起的那一刻,就像是病死垂中惊坐起,拿过手机点开,手指发颤地期待着是那个人的来电。
随着电话接通,小小的圆筒后面传来了一声:“姐夫,是我,我是狗蛋。”
“狗蛋,你姐姐和你现在在哪里。”话里满是颤意,更像是濒临死亡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抹光。
“这个姐姐不让说,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姐姐怀孕了。”
“什么!你说什么!”
“嘘,你小点声,姐姐说过不能让我告诉任何人的,特别是你。”顾宸安看了眼手表,紧张道:“我姐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先不说了。”说完,马上将电话一挂。
电话那头的晏文清仍是傻愣愣地握着手机,直到过了许久,才发了疯一样走出这间画地为牢多日的房间,朝正在客厅说话的父母跑来。
“爸,妈,我希望你们能派人帮我去查一通电话的来源地。”只要查出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就能找到她的下落。
他们也不必像大海捞针一样到处找人,又徒捞了不知道多少失望。
“怎么了,好端端地让人查什么号码。”正在喝咖啡的晏母不解道,又见他跟个乞丐似的模样更是嫌弃。
“妈,安安怀孕了!”这句话,就像是一击惊雷降临,波连多处,威力巨大。
“什么!”
“你这个不孝子居然将安安肚子给搞大了!”
苏州
最近的顾絮安发现总有人在偷偷地盯着她,只不过转过身的时候却没有看见对方,便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她觉得自己整天什么都不做也觉得很累,人更是哈欠连连,有时候沾床一睡,便是大半天。
回到家里,在玄关处换好拖鞋,将买来的菜放在厨房,便回房打开电风扇沉沉睡了过去。
在他睡着后,本在房间里写暑假作业的顾宸安也像一只在夜间出没的小老鼠偷偷钻了出来,穿好鞋子,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来到约定的地点,没有看见往常给他们送吃食的望伯,却看见了一个生得和一堵墙高的男人正戴着一顶鸭舌帽朝他这边走来。
颓废的痞气,留长的头发,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谁,嘴巴张得圆圆的,眼睛也瞪得圆圆的。
“姐…姐夫你怎么来了。”说完,还往自己身后看了好几眼,生怕姐姐会偷偷跟来,并发现他出卖她的小秘密。
“嘘,我偷偷来的,你可不能告诉你姐姐听,知道不。”男人单指贴上唇,示意他不要紧张。
这段日子里,他也想明白了顾絮安为什么会离开他的原因,更知道了心病只有心药能医,而他能做的就只有默默在暗处守护着他们母女二人,也给她能解开心结的时间。
无论多久他都能等下去,只要最后的终点站是她。
“你姐姐最近过得怎么样。”男人喉结滚动间吐出的只有哑意与难受,以及浓浓的想念。
“我姐姐过得很好,只不过有时候会偷偷看着某一处发呆,姐姐最近还写了日记………”
青藤白墙下的两人,一个说得聒噪,一个却听得格外认真。
说得嘴巴有些干的顾宸安急忙捂住嘴,有些尴尬地挠了下后脑勺:“姐夫,我说的会不会太多了,还特别无聊。”
“不会,而且关于你姐姐的事情怎么会无聊,要是你们有什么需要的,记得和姐夫说,知道不。”细想起来,他这个不称职的姐夫除了金钱上的帮助,也不能为他们姐弟二人做些什么。
“会的,反倒是姐夫到时候别嫌弃我要得多了才对。”顾宸安想着姐姐快要醒过来,他也到了要回去的时候,临分别时,抬起头问他,“姐夫,你喜欢我姐姐吗。”
闻言,晏文清有些好笑地揉着他的狗头:“你姐夫要是不喜欢你姐姐,难不成喜欢你这个乳臭未乾的小屁孩,还是像个假小子整天没有个正形的尤艾艾。”这都不能叫喜欢,天底下还有什么能叫喜欢。
一听,顾宸安气得将他手拍开,反驳起来:“我才不允许你说艾艾的坏话,还有艾艾哪里像假小子了。”
“啧。”晏文清见他如此维护尤艾艾的时候,嘴里也砸吧出了一点儿味来。
“你这小子,狗蛋,你告诉姐夫,你该不会喜欢上尤艾艾了吧。”
见他红着脸不说话的表情,玛德,还真的被他给猜中了。
转眼,便到了开学的日子,穿了一件白色棉麻长裙,戴着一顶小雏菊草帽的顾絮安刚走进校园,便收获到了很多目光,大部分都是惊艳。
美人谁都喜欢,何况是一个美好漂亮得像是从西方油画里走出的美人。
不少学长献殷勤地围在她旁边要为她介绍,熟悉学校,皆一一被她拒绝,还有些到处打听这么一位学妹是来自哪个学校的,到时候好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只不过昙花虽美,却只绽放在一瞬,就像那天夏日午后前来报到的白裙,黑发,红唇的学妹也只在那个午后出现。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跟学校那边递了休学一年的请假条回家的时候,有一个人目光狠戾地将今天和她搭讪的男人们给揍得半死,更威胁他们不许靠近她,否则他见到一次打一次。
随着休学申请批准下来,顾絮安也开始安心的在家里养胎,闲暇时会到【吉芙特】帮忙,毕竟她在如何,也不能光拿人家店里工资什么都不干。
顾宸安知道自己要当小叔子的时候,自告奋勇地将家务活全包,还踩着小板凳负责起了他们的一日三餐。
王姐给她找了一个伺候她生活起居的李婶,说是这样她也会轻松些
顾絮安看破不说破的将人留了下来,在如何这也是他们的一片好心,她又何必拒绝。
准备分娩的前半个月,她便住进了医院里,更在第三天凌晨三点的时候突然发动。
生孩子的痛苦,就像是将自己给劈成两半,然后又用针缝起,到了最后整个人更是痛得要晕过去。
直到一声婴儿啼哭响彻产房,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顾絮安也放任自己晕了过去。
在意识消散的时候,她隐约听到护士们说的:“男孩。”
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晏家人就来到了苏州,得知她发动后都偷偷来到了医院,只不过没有一个人敢进去看她,就连来看放在保温箱里的婴儿都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
晏母看着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的孙子,气得拿手直戳晏文清脑门:“你要是能稍微争气一点,我们现在都能进病房看安安了,哪里还要躲在外面偷偷地看我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