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走至她身旁,拿起那支最好看的金玉蝴蝶发簪。
赵明檀抿起唇角,眸眼微不可见的一动,苏晋动作一顿,将簪子放下,又拿起另一支华贵无比的碧玉玲珑点翠簪。
“这支,更衬你。”
“还是夫君的眼光好。”赵明檀偏向于更贵的这支发簪,可她又放不下最好看的那支,才会犹豫不已。
苏晋笃定的语气将她心底的疑虑彻底打散。
赵明檀这次回门,挑选的珠钗饰物皆是苏晋在展玉堂提前置办的,装了满满几大匣子,当她看到抽屉里琳琅满目的钗环臂钏,心里抑制不住的欢喜。
这才打算佩戴苏晋赠送的配饰点缀自己,想着回去可理直气壮地告诉母亲。
看吧,这些都是夫君送她的,可贵重了。
话里之意便是,夫君可宝贝她了。
看着镜中芝兰玉树的苏晋,赵明檀一脸期待地道:“夫君帮我戴上吧。”
苏晋捏着发簪,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帮她戴上,可看着明檀梳理得溜光整齐的发鬓,又不知该如何着手,怕弄乱了她的头发。
这不就听到了明檀的诉求,避无可避,硬着头皮而上。
“好。”苏晋扬声应下,拿起发簪在明檀头上比了一下,对着后脑勺直接横斜了过去。
一插到底。
赵明檀看着镜中的自己,一下子愣住了。
他、他……发簪是这般佩戴的吗?若不是鬓间的那丁点翠色,她都找不到簪子藏在了何处。
簪子是要给人看的啊。
见她神情不对劲儿,苏晋出声道:“可是勾到了头发?我帮你取出来,重戴。”他也没想到女子的头发如此顺滑,没怎么使劲,簪子几乎就全部没入头发里。
说完,便要伸手拔簪。
赵明檀瞧见苏晋大开大合的动作,一下子回神,赶紧捂住脑袋:“不了不了,让香柳调一下角度即可。”
这一拔,肯定将她发髻扯乱了。他可是同她一样连凤冠都不会卸的人。
香柳赶忙上前:“大人,让奴婢来吧。少夫人额头有缕碎发似乎没梳好,奴婢顺便重理一番。”
苏晋缩手,负于背后,强装淡定地坐到桌旁喝茶,以此掩饰尴尬。
赵明檀看了一眼苏晋,又看了眼镜中没入发间的发簪,默叹,夫君也不是那般无所不能嘛。
一根小小的发簪就难倒了他。
瞧他那笨手的模样,赵明檀犯难了,以后如何给她画眉,如何给她涂抹口脂,不会将张飞的黑粗眉搬到她脸上,不会将她涂成血盆大口吧?
一想到那种惨不忍睹的画面,赵明檀不禁抖了抖。
话本中丈夫为妻画眉涂脂的缱绻美好,她怕是无福消受了。
还没等她消化那点子怅惘失落,转念想到苏晋之所以生疏,是因为从未与哪个女子交往过密,自然就没机会懂得这些。
如此一想,又觉欢快了。
苏晋倒不知她这番思虑,一边喝茶,一边想着以后得找机会多练习,再不能出现今日这般窘状。
……
半个时辰后,小两口带着丰厚的归宁礼回了忠恩伯府。
赵子安早已从吏部回来,同秦氏等候多时。女儿不过出嫁三天,两夫妻感觉就像过了三年之久,好在欣慰的是,同在盛京城,见面的相聚的机会还算多的。
就是不知女儿在苏家过得如何?苏晋可有欺负女儿?
当看到明檀满面红光地从马车下来时,两夫妻的忧虑消散了一半。真要过得不好,脸色定没有这般红润清透,也没有这般珠光宝气。
赵子安不太懂女子那些繁琐的饰物,然秦氏眼尖,一下就看出明檀佩戴的钗环耳坠以及皓腕上的手镯,绝不是女儿闺中所戴之物,也不是自己给女儿的添妆,肯定是苏家准备。
尤其是头上那根发簪,一看成色极好,怕是极为贵重。
若说财大气粗的聘礼是做给别人看的,但将人娶回去了,还能这般舍得下血本必是看重的。
再瞧女儿下马车时,苏晋小心扶着相护的样子,秦氏觉得那份看重又多了几分。
明檀回门,忠恩伯府将亲朋好友全邀请来了,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归宁宴。
原本赵子安不想大肆操办,毕竟女婿是内阁首辅,不想太过张扬。可秦氏不以为然,女儿的婚事盛大,归宁宴自然也得好生操持,绝不能寒碜简单,难道就因为女儿嫁的是首辅,女儿就该受委屈吗?
其它涉及朝堂公务的事,因同首辅成了连襟,自得慎重。可小小一场归宁宴也得顾东顾西的,秦氏说什么都不干,女儿该有的体面,娘家能撑起的绝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