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贵妃敲了敲戒尺:“专心些,都多大人了,还需母妃跟着你打转。”
周淮岑嘿嘿一笑:“母妃累了,便去歇着。”
“不累,不及你读书辛苦。”梅贵妃没好气道,“若不是你在文华殿不专心读书,尽惹李学士生气,又向你父皇哭诉学业又多又重,要求提前下学,我至于让你回来用功么?”
文华殿是皇子们进学的地方。皇子们的功课由朝中德高望重的官员,或是翰林院的学士教授,课程安排得满当当,卯入申出,不得片刻松懈。
周淮岑顶嘴道:“父皇都同意了,说明父皇也认可我。每天读那么多书,都快累死了。”
梅贵妃气得举起戒尺,就要往周淮岑身上招呼。结果,周淮岑双手撑在桌案,轻松跳到桌案,一脚踩在策论上,躲了过去。
看着书上乌漆嘛黑的脚印,梅贵妃更气了。
“你给我过来。”
“不,母妃先扔戒尺。”
白日被那帮迂腐老头用戒尺修理,回来好不容易喘口气,又被母妃拿戒尺追着打。
他又不是傻子。
梅贵妃举着戒尺:“你给我过不过来?”
周淮岑边躲边道:“母妃扔不扔戒尺?”
几个来回,周淮岑在桌上反复横跳,又将策论踩了几脚,气得梅贵妃额头突突直跳。
也不顾及什么贵妃之仪,梅贵妃骂道:“小兔崽子,翻了天了。”
梅贵妃正要命宫人将周淮岑按住,就听得殿外内侍禀告道:“娘娘,檀姑娘到了。”
周淮岑喜出望外,两眼发光,犹如看到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檀表妹来了,还不快请。”
赵明檀踏入殿内,对上周淮岑过分殷切的视线,微微一愣,待看见凌乱的桌案,随即了然。
她笑盈盈地福礼:“明檀给姨母、岑表哥请安!”
不待梅贵妃开口,周淮岑三两步上前,拽着赵明檀的胳膊就要往外走:“檀表妹,许久未见。最近,我得了个新鲜玩意儿,带你去瞧瞧。”
赵明檀偏首,问道:“什么?”
周淮岑神秘兮兮道:“急什么,去了便知。”
赵明檀扭头看向梅贵妃。
梅贵妃放下戒尺,恢复贵妃应有的端庄姿态,笑了笑:“去吧,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估计是想让你看他……”
周淮岑一下子拔高声音:“母妃!”
“行行行,给你放个假。”梅贵妃白了周淮岑一眼,说:“可别耽搁太久,等一会儿,我同明檀还有话说。”
周淮岑:“知道了。”
出了钟粹宫,赵明檀低眉看见自己被周淮岑拽着的手,微不可察地抽了出来。周淮岑本就只是拿赵明檀当挡箭牌,实在不愿闷在屋里读书,注意力也就没在这上面。
周淮岑虚岁十八,比明檀大不了几年。因未成年,未开府,仍住在宫里。
周淮岑住的地方叫毓庆宫,离钟粹宫有一定距离,两人边走边聊,不多会便到了。
赵明檀这才发现周淮岑让她看的竟是一只西域波斯猫,鸳鸯眼,毛发纯白,甚是可爱。听着软绵轻弱的喵喵声,心都快萌化了。
周淮岑拎着小猫的后颈,将它从笼子里提拎出来,一把抱在臂弯,抬手顺着小猫的毛,得意道:“如何?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八哥也想买,我没让他。”周淮岑嘴里的八哥是八皇子周淮益。
赵明檀羽睫轻颤,看着小小的毛团子,一些不好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
前世,周淮岑怕她在东宫呆的闷,便送了她一只小白猫,正是眼前这只。小白猫确实给她带来了欢声笑语,只是后面被太子摔死了,当着她的面。
好像是周淮岑跟太子起了什么争执,太子气不过,又得知那只猫是周淮岑所赠,便摔死泄愤。
那只小猫摔死的惨状,仍旧历历在目。
后来,周淮岑问及小白猫,她说:“吃了被药过的死老鼠,死了。”
当时,周淮岑没有说什么。但她知道,他肯定猜到了。
东宫怎会有死老鼠?
赵明檀慢慢伸出手,试着摸了摸小猫。
一摸它的脑袋和下巴,小猫就舒服地眯起眼睛,颇为享受。
“它很喜欢你。”周淮岑笑眯了眼,说,“表妹向来不缺金银首饰这类的物件,成婚在即,若我送这些,只是泯与众人。不如就将这只小猫送与你,逗趣解闷,贺表妹新婚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