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敛元元咬着下唇,低着头,站在原地默不作声,也不肯往前走。
赫连城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盘桓,许久他叹了口气。
敛元元听见他有些低沉道:“元元,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不是的!王爷,我很相信你的。”
敛元元连忙否定,还抬起头来看着他强调了一句。
赫连城便打铁趁热:“那你为何屡次欺骗我?你若需要钱,大可找连水去取,或者你自己去我密室取也可,但你却瞒着我,你不是说你其实并不抗拒我,可为什么还要欺骗我呢?若是再有上次那样的事,你让我如何是好?”
他的声音很轻,一点也不严厉,但敛元元却头垂得越来越低,她咬着唇,突然间有种小孩子做坏事被大人揭穿的感觉,十分心虚。
赫连城沉着脸叹了口气,倒也没再责问她,只平静道:“这钱是从哪里来的?元元,如今帝都风云莫测,君长宁一门心思盯着你,王府虽安全但并不是完美无缺,我只是想保护你的安危。”
他说的话敛元元自然明白,但关键是她没法说啊。
总不能告诉他,这是她大半夜偷偷跑到幽昙阁找黎清浣要的钱吧?赫连城要是知道她就是李杀人,再结合白日里君玉玦所说的珠胎暗结之类的话,她敢保证,摄政王今晚就能带人去踏平整个幽昙阁,并且把黎清浣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但除了这个真相,敛元元根本无法解释这钱的来历,她随便说一个借口一定会被赫连城查出来是假的。
敛元元心思急转,面上却只能沉默。
两个人在有些昏暗的月夜下静默无言。
不知这尴尬与心虚过了多久,赫连城终于再一声叹息。
“其实只要你在我身边,有许多事我都不愿去过多追究,可元元,我不是傻子,钟兄和向求欢一直没有回来,你的身上有他们两个人的定情之物,如今你又无缘无故多出了这么钱,这其中究竟是什么缘由我无从得知,但我想问你一句,你……和君玉玦真的没有关系吗?”
“嗯?”
敛元元突然愣住。
她疑惑道:“和君玉玦?”
怎么扯到君玉玦身上去了?她刚刚设想了许多种人物关系,但就是没想到赫连城提起的竟然是君玉玦。
而此时的摄政王还沉着眼眸,他叹息着有些无力道:“这钱,是不是君玉玦给你的?”
敛元元十分无语道:“当然不是,我和君玉玦能有什么关系?”
“今日去玉王府上,他待你,至少是有几分不同的。”
赫连城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看来的想法,亦或是听了什么奇怪的消息,他语调低沉,神色却有些幽暗,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几分笃定。
“君玉玦的武功并不低,往日里你潜入王府中,都说是独孤宫的人带着你一起,但我并没有听说过独孤宫除了钟兄还有什么绝世高手,他们是如何带你潜入王府,躲过众多暗卫眼线的?这帝都之中有这样能力的人,大约也就只一个君玉玦了。”
他这番分析,敛元元真想给他点个赞,然后说一句想象力真好。
你就是想黎清浣都比君玉玦靠谱些啊。
可此时此刻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敛元元也找不到合适的解释,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反驳他的想象。
赫连城见她只抿着唇没有做声,他眼中沉色更深,许久,才愈发沉重道:“元元,那个男人不适合你,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该找一个这样的人,你今日也见着了,他心中只有他的女儿,君家人都不是良人。”
他越说越离谱,敛元元听得唇角发颤,终于忍不住强调道:“王爷,我和君玉玦没有什么关系,真的没有。”
敛元元这个身份和君玉玦见都没见过几面,这都能联想起来,男人真可怕。
“那你这钱是从何而来?”
敛元元:“……”
她今晚说不清了。
“元元,我并不是要逼迫你,我只是不希望你未来不快乐。”
赫连城神色十分诚恳,他微微低头,注视她双眼,几乎带着些恳求道:“你相信我,好吗?”
敛元元带着脑壳子疼的心情与他对视,十分无力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好,既然你相信我,那这钱我帮你退给君玉玦,你若需要银钱,只管找连水便是。”
赫连城这话说得很认真,显然他是真想这么做。
敛元元忙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再次道:“这钱真不是君玉玦的,这是我自己的。”
说话就说话嘛,竟然还想拿她的钱,她这两万两可是骗了好久,啊不,说了好久才从黎清浣那儿拿来的,赫连城竟然想给君玉玦?这不是在玩她吗。
见她把银票护得严实,摄政王目光晦暗了些,但他到底不可能伸手去抢,便只能有些阴沉抿着唇,眉头皱起,那目光看得敛元元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