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偏僻,乃弹丸之地,数十年来对祁国俯首称臣,相安无事。
南边有赵子义镇守,宋祁玉一点都不担心南楚生变,于是心不在焉地听着群臣奏议此事。
宋祁玉度秒如年,但又不好拂了众大臣的兴头,只好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他们议论。
外面天色已晚,此时已星垂万里。宋祁玉耐着性子,暗暗地给太监总管高衍使了个眼色,打发他去凤祥宫告诉皇后一声。
宋祁玉的一举一动落入阎润堂的眼底,他只是淡淡一笑,嘴角的皱纹跟着微微扬起。
“阁老,你为何而笑?”
南楚内乱是一件严肃的事,讨论得异常激烈的大臣却见阎润堂笑了起来,心中有些诧异。
“各位同僚,大家不必为此挂怀。赵将军守着南境,定能保我南境子民平安。南楚内乱一事,暂且静观其变。”
阎润堂瞧了瞧宋祁玉的神色,悠闲地捋了捋胡子继续说:“皇上,老夫年纪大了,胃脾气虚,若是没有按时回去吃饭,老夫那发妻又要念叨我一晚上了,还请皇上允许我先行告退。”
宋祁玉眼神一亮,二话不说便迅速挥了挥手让阎润堂离开。
众大臣个个跟人精似的,一下子明白了阎润堂的用意,他们刚才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因为突然传来南楚内乱的消息,一下子忘记了今天的册封大典。
他们一想起来便再也不敢耽误宋祁玉,纷纷告退。
大臣们还未散尽,宋祁玉已经健步如飞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殿外的高斩看见宋祁玉出来,连忙跟上前来。
宫人们见宋祁玉行色匆匆,一向对他颇为惧怕,吓得纷纷回避。
宋祁玉瞧见他们的反应,心中微微诧异,行至凤祥宫便放缓了脚步。
“阿七,他们为何见到朕吓成这样?”
高斩淡淡一笑,:“想必您为了见皇后娘娘过于心急了些,才让他们有所误会。”
宋祁玉睨了他一眼,高斩的目光撞上他的眼神,只好硬生生地收住了笑容。
没想到高斩倒学会打趣他了,不过宋祁玉今日心情好,没有同他计较,他确实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赵子衿。
凤祥宫早有奴才传了消息过来,圣驾已至,赵子衿携众人出来相迎行礼。
宋祁玉不喜欢她拘礼,见她如此阵仗出来相迎,微微皱了皱眉。
他快步走到赵子衿面前,旁若无人地拉起她的手往里面走。
赵子衿脚步一顿,冲他使了使眼色,宋祁玉这才发现众人还跪着。
“免了免了。”
“我说过,你不必对我行礼,从前如何,往后也如何。”宋祁玉紧握她的手继续说,“入秋之后天气转凉,你以后别在外头等我。你在此站多久了,手为何这么凉?”
“刚出来。”
宋祁玉搓了搓她的手,拉着她进了屋,他见桌上摆好的整整齐齐的各样菜式,回头说:“以后若是饿了,你自己先吃,不必等我。”
“知了。”
宋祁玉此前特地吩咐御膳房准备了长寿面,奴才们见宋祁玉进了凤祥宫,这才呈了上来。
宋祁玉脸上浮着笑意,:“咱们先吃这碗长寿面。”
他们共吃一碗长寿面,这长寿面清汤寡水,宋祁玉却吃得格外有滋有味。
烛光落在宋祁玉的脸上,他的眼底有光,整个人神采奕奕,他脸上满足的神色,在她心间暖暖地化开。
吃完赵子衿问:“这里头有什么讲究吗?”
“这长寿面,五年前就该吃了。”宋祁玉放下筷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底尽是期待,他脸上带着笑意,但却突然严肃问,“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日是册封大典,是八月初九。”
“五年前的八月初九呢?”
“啊——”
她忽然想起来了,忍不住扑哧一笑,在赵子衿的记忆里,五年前的八月初九,正是他们成亲之日,没想到宋祁玉这么用心。
“我可是特地让太卜令占卜了这个日子,正好是大吉之日,所以便将你的册封大典安排在了今日。”
宋祁玉收住了脸上的欣喜之色,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指腹习惯性缓缓地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眼底渐渐泛起几缕复杂的神色。
“阿衿,我让你等了我这么多年,往后余生,我会倍加珍惜你,好好还你这份情。”他缓缓说,“从前,我对你妄加猜忌,是我不好……”
赵子衿听他这么说,连忙捂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