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到了头,忘记了五年来的全部事情。
现在想想,命运也仿若在戏弄自己。
先是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才刚刚适应时,又让自己忘记了以往习得的经验,从头又来了一遍。
直到这十多年后,重新又到了京城。
如梦一般。
以往关于这棵银杏树朦朦胧胧的印象,她一直以为是前世里去过的某处地方,只是细想时偏生又是完全空白,后来便不了了之了。
旁边虞景深见她神情有些怔楞,眼底似乎想要泛起湿意,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他眼底满是担心,李挽却转过头来冲他笑了笑。
桃花眼中那点越来越明显的湿意如同点缀在星空的星辰,随着李挽摇头的动作微微颤动。
在这双眼睛中,虞景深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眼神,泛着柔意,夹杂着担忧。
——完全陌生的自己。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比刚刚不小心碰到李挽手腕时跳得还快。
他忽然伸出手来覆盖在了那双眼睛上,声音轻飘飘地,“别动。”
李挽因为不解而眨动的睫毛扫在他的手心上,酥酥痒痒,虞景深深吸了几口气方冷静了下来,暗暗嘲笑自己真是魔怔了。
只想快些回到家中的李挽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各种乱七八糟的心思绞成一团的虞景深也未能注意到李挽的变化,就这样一路沉默到了相府门口,李挽下了马车转身道别时,虞景深才想起来忘了何事。
“张家的事已经解决了。”
这几日没听到张家的消息,李挽愣了下才明白过来虞景深所说的是什么。
这事本就棘手,李挽猜测虞景深应在背后费了不少心思。
看见少年眼睛一瞬间比刚刚还要更亮,虞景深只觉得自己嘴角也被少年带动忍不住向上扯了扯,“快回去吧。”
前边探三余光瞥见自家侯爷努力压住的笑意,这才知晓为何前几日为何要专门派出几个暗卫到张家耗尽心力寻找一个丫鬟,原来还是为着李四公子啊。
啧啧!
李府中,本来只看见六子一个人回来而有些忧心的云如梦,在听六子说李挽同镇北侯爷一起回时才放宽了心。
她看向正坐在一旁明面上是在悠闲喝茶,实际上这一会儿眼神已经不知晓向外飘了多少回的李贺之,感叹道,“安平郡主心善,这教导出来的儿子也如此心善,这镇北侯府可真是难得了。”
说起来,她以往对镇北侯府中实际上还稍微带了些偏见。
以往虞心悦多次在她面前若有若无说过侯府和虞府明明该是一家,偏偏不知为何郡主从不和虞府中主动来往,连虞府中送东西过去,侯府中也都是冷冷淡淡的。
连带着云如梦也对着镇北侯府留下了个高傲不易相处的印象。
她这里连连感慨,李贺之却觉得有些不舒服,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云如梦见了,微微蹙起眉头,开口问道,“夫君在想什么?可是还在为朝中事忧心?”
李贺之闻言摇摇头,似是在自言自语,“我只是觉得这镇北侯爷是不是太热心了些?”
先是在挽儿归家的宴会上赠了重礼,又约了挽儿同去庙会,这次明明府中也派人去接挽儿,镇北侯爷竟然还特意喊了挽儿一起回来……
没成想云如梦听了他这话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夫君这是在朝堂在待久了,看什么都想向着复杂的方向思虑,咱们挽儿这般好,侯爷又没个兄弟姐妹,和咱们挽儿交好这不是合情合理么?”
李贺之却还是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个缘由。
正思索间,春桃从外面进来,她还未开口,云如梦已是先问道,“可是挽儿回来了?”
从相府门口到主院这段路李挽已是走过不少次,这次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连地上砖缝里挤出来的一点点绿色都让她感到新奇。
云如梦如同上次一样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一边念叨着又瘦了,一边让人快些将饭菜送上桌来。
李挽看着眼前已经因为岁月而变得沉稳的女子因着自己今日多用了几夹菜而欣喜。
如同十几年前落在自己额头上的湿湿的亲吻一样,无需多言,便能感受到浓浓的爱意。
一旁的男子虽已至中年眉眼却仍不失儒雅,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时不时便装作不经意一样将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李挽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幸运过。
幸运到让她感觉像是生活在梦中,未曾奢望的东西全部成了现实。
原来,她从未偷窃过别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