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 已经错失了避开人群的最佳时机。
车内传来一声叹息,“看来是要被堵在这里片刻了。”
探三闻言,立马配合地又收了收马绳, 马车方才虽然慢但好歹还是向前走着的, 现在却是彻底停了下来。
李挽见状问道,“可会耽搁侯爷的事?”
虞景深摇摇头, 面上没什么表情, 李挽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是事实果真如此还是只是为了宽慰她,正待要再问时,外边的争吵声已然越来越大。
说是争吵声, 倒不如说是一方在哭诉一方在训斥更为合适些。
李挽细细听了一会儿, 猜测应是哪家府中的马车出行时不小心撞了行人,现那行人和马车主人起了冲突。
借着帘子缝隙也能看见,那行人是个老妇和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 那老妇现在正躺在地上□□,少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跪在马车前苦苦求诉, “求求贵人给些银子吧, 我祖母若是不去医馆, 怕是撑不过去了!”
旁边路人都停下脚步指指点点,这明显是那贵人的马车撞了那老妇,现在少女为祖母要个赔偿的银两却需要如此卑微。
为贵人赶马车的车夫是个一脸蛮横的胖子,见状,脸上的肉抖了抖,一脸不屑,“这分明是你们向着我们府中的马车上撞了过来,我还没问你们要赔偿呢,你倒要反过来讹上一把!”
这话一出口,旁边路人比方才还气愤几分,纷纷指责那车夫目中无人。
此时,少女跪在地上已经哭得快要背过气去。
马车内,虞景深似是预料到李挽要说什么,先开口阻止住了,“再看看。”
说完,还倒了杯温茶递到李挽面前,另一只手指尖隔着空气轻轻点了点李挽的眉间,“别皱着眉头。”
这一下明明没有碰到,李挽却莫名觉得眉头被他所指的地方有些酥痒,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虞景深余光看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外面,那车夫越来越猖狂,竟直接跳下来要去将那少女拉开。
少女虽穿着粗布烂衫,但面容干净,腰肢纤细,颇有几分姿色,此时被那膀大腰粗的车夫一衬,更显娇弱。
眼看着那少女被车夫逼得没有了退路,旁边终于有人站了出来,“你们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边说边要去拉那少女起来,“姑娘,你且站起身来,我这里尚且有些银两,且先送你祖母去医馆吧。”
那少女连连道谢,却仍是不肯站起身来,只固执地继续哀求那车夫。
正僵持期间,马车中的人似是已经不耐烦了,一个鬓边带着串珠绢花的丫鬟探出头来,呵斥道,“怎么还不走?”
听声音,应正是方才发出娇喝的那丫鬟。
那丫鬟年龄不大,性子却是不小,瞪了地上那少女一眼,转过头对那车夫道,“快些走,仔细耽搁了小姐的事,若是再有人拦着,只管动手,出了事府里担着。”
后面这话明显是为了警告那少女的。
那车夫方才豪横,在那丫鬟面前却是一点脾气也没,连连应道,“阿珠姑娘别生气,这就走,这就走。”
说这话时,手下已是要去拉那少女的胳膊。
却不想那少女眼中决绝一闪,竟躲过了车夫的手,一头向着马车上撞去。
人虽没晕过去,只额头上瞬间便沁出血珠子来。
许是围观路人的声响比方才还大,刚刚那丫鬟又从帘子里探出头来,手里拿着块银子扔到了那女子身上,嫌弃道,“罢了罢了,我家小姐看你可怜,赏你的,快些滚吧!”
人群中这会儿不知是谁扔了个鸡蛋过去,在那丫鬟脸边碎开,那丫鬟吓了一跳,眼睛搜寻一圈,正要破口大骂,又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扔了过去,甚至连鞋子都有一只。
场面比方才已是乱上不知多少倍。
看了这许久,李挽也已经看出些门道来,不过仍是有几分疑问,“侯爷怎会一开始便知晓那少女不对?”
她是后面见那少女全然不顾自己的祖母才察觉出不对劲,可虞景深明显一副早就知情的模样。
虞景深略过自己是看清了少女祖母根本未撞上马车便直接倒地的事,本想说自己以前插手过此类事情最后却屡屡发现被骗,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甚妥当。
这样倒显得自己很蠢似的。
于是便自然改口道,“楚遇以前遇见过多次,只是每次都发现原是被骗了,徒惹麻烦。”
见李挽赞同的点点头,虞景深立马趁机继续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这般看似柔弱的少女越是心思深沉。”
李挽觉得这话未免有些以偏概全了,可当着眼前这场景却也不好反驳。
这时,外面的喧嚣终于小了些许,马车中的小姐像是也耐不住了,不顾丫鬟的阻拦从车中钻了出来,一身红裳瞬间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