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皇四子弘历——行者不渡
时间:2022-02-19 15:29:06

  说到最后一句,那大汉眼中的神采逐渐消失,弘历却很难不被触动。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那这所谓的盗匪,其实也还是个可怜人,甚至,甚至他们分明因为义愤填膺,这才冲动之下犯了错,这不该……

  弘历猛然转了过去,看着张廷玉,然而在他开口之前,张廷玉像是已经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一样,抢先开口:“话虽如此,但你们的确是行了抢夺他人财物之事,就算是你们所言属实,杖刑也是在所难免。来人,去将人犯提到的刘家父子带来,一并审问!”

  有弘历弘昼两位皇子亲自降临,又有张廷玉这么个不好糊弄的帝王宠臣在此,刑部的人也不敢怠慢,很快就将刘家父子带来。

  而刘家儿子一见到满堂的大人,虽然还有心辩解,但说话的时候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张廷玉厉声一问,这刘家儿子顿时就什么都招了出来。

  “我说,我说,就是因为我,我家里没钱,还要养着这两个老不死的,我家里就更穷!”刘家儿子看见父亲的时候,表情十分凶狠,根本看不出一点儿儿子对于父亲的崇拜之意,有的只是对于拖累的厌恶之色,他再看一眼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大汉,骂道:“都是这几人多管闲事,我自己的老子老娘,我想打就打,关他们什么事!他们本来也是外面流落过来的,要不是前两年我家老子让他们去王老爷家里做活儿,她们早就都饿死了!哪里还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自己放着好日子不过,要来管我们家里的闲事,我看他们就是自找的!”

  这青年骂人的时候叫一个咬牙切齿,原本看着憨厚的一张脸,此时看起来却格外的面目可憎,弘历几乎被他气得发抖,站起来喝问:“你,你怎可对生你养你的父母如此凶狠!你还是人吗?”

  刘家儿子看看少年,只见这少年一身衣装光华夺目,头上的发冠都发着光,这一身装扮一看就知道绝非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孩子,他顿时什么话都不敢说,只是低下头去。

  张廷玉脸色也没有好看到那里去,他看看身边的另外两位刑部主官,对他们说道:“现在这案子已经很明了了,王阿虎等五人的确是抢夺了刘强的财产,但是他们抢来的钱财换了粮食之后,并没有私下分赃,而是将它们分给了刘强的父母,因此,他们所犯下来的强盗罪,应当按照最轻一档来惩罚,当罚判百杖,流百里。”

  弘历听得愣了一下:“先生?”

  张廷玉听见了弘历的声音,但却没有停下,而是对刑部官员说道:“但是王阿虎等五人先前已经受过杖刑,你们翻出记录来,将从前所施的杖刑也算在其中,等到他们伤势好些之后,再施以剩下的杖刑。”

  刑部官员连忙称是,而王阿虎等人也齐声道谢。

  弘历看着张廷玉,眼神有些复杂。

  没多久,师徒三人便从刑部离开。

  弘历一路沉默,沉默得甚至有些反常,弘昼担心地看看弘历,又看看张廷玉,试图用眼神求助。而张廷玉则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完全没有看见弘昼的眼神一样。

  但弘历走了一路,还是开口问道:“先生,你刚才那么说,是为了让王阿虎他们少受点责罚么?”

  张廷玉脚步没停,淡淡道:“是。”

  弘昼见弘历终于愿意说话,也连忙开口:“是啊四哥,这几个人在牢房里面已经受过私刑,若是再打上一百大板,根本就没命活到流放的那天!先生这么做,看似不近人情,一定要按照律法办案,实际上,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到王阿虎。”

  弘历咬了咬嘴唇,觉得这律法实在是过于苛刻了,但是他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很不甘心地问:“可是先生,那个刘强殴打父母,难道就能安然无恙么?”

  说到刘强,就连弘昼都有些生气了:“对啊,这个刘强才是最讨厌的,要不是因为他,其他人也不至于闹出事来,现在好了,这帮流民本来已经在京郊待了那么久,成了乡绅的佃户,被他这么一闹,所有人都知道,这乡绅收容流民,接下来啊,朝廷可有的查了!他给朝廷惹出来这么多事,要是能安然无恙,对于其他人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他不会安然无恙的,”张廷玉这时候脚步才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往前走,“刑部大人们自然有定论。”

  弘历忽然就有些好奇,他完全不了解这里的律法,直接就问张廷玉:“那先生,他也犯了律法么?打人也是犯罪的吧?”

  张廷玉点点头,眼中闪过厌恶神色:“不是,他是犯了忤逆不孝之罪,至于应该如何责罚,就要看刑部那边怎么说了。”

  三日之后,弘历一直关注的流民案终于有了定论,弘昼因为之前跟弘历对着来的缘故,最近这段时间显得十分殷勤,跑前跑后地收集信息,一得了信儿就往毓庆宫跑。

  “四哥四哥,那案子结了!现在王阿虎他们往云南流放,而刘强因为忤逆不孝之罪,也被打了板子,跟着一起流放呢!”弘昼跑来跟弘历说起这案子的结局,也跟着出了口气,“这刘强就是活该!他没想到吧,自己也要跟着被流放!”

  弘历的思绪则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他要是被流放了,那他的家里人怎么办呢?他父母年纪大了,连刘强都不在身边,岂不是要饿死了?”

  弘昼一愣,转而笑起来:“不会的,这些人全都是云南过来的流民,无论有没有犯事,都要跟着回到自己的家乡,对了,李大人不是回到云南去处理盐政案么?他们沿着李大人回去的路接着走,无论时间长短,总是能回去的。”

  在弘昼的话语当中,好像这样的结局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可弘历听着还是觉得很不是滋味儿,他有些发愁地叹了口气:“可是,可是为什么这些人都已经在京郊待了那么久,也找到了帮人耕田的工作,为什么一定要他们千里迢迢迁回原籍?”

  弘昼被问得一个卡壳儿,紧接着摸了摸自己的手背,说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因为这些人口的流动,都是归当地主官管理,而且人人都要交税,像他们这样,为了躲避交税而迁往其他地方的行为,其实也是违背律法的,也就是这次看在四哥您的面子上,大人们才不予追究,不然,哪里还要费这么大的劲儿,把人再迁回去?这不是给刑部的人添麻烦么?”

  弘历听得微微咋舌,觉得既荒诞又合理,这隔了上千年的时光,许多人处理问题的方式也依旧没有改变,若是不想做哪些麻烦的事情,就干脆完全不去处理,或者是把惹出问题的人解决掉,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想到这里,弘历还笑了起来,问弘昼:“那照你这么说,要不是我横插一脚,他们这次是不是直接把所有的流民抓起来,以盗匪的罪名直接打死?”

  弘昼没想那么多,顺着弘历的问话就答道:“那倒不会,毕竟其他人已经被乡绅买了去,不算流民,只要把那几个作乱的抓起来杀了就行,说实话,这次也是刑部的人动作太慢,才被我们留意到,又那么巧,这涉案的流民跟李大人的盐政案又有联系,都是从云南来的,这一下子就到了御前,这下,就算是刑部的人想要赶紧处理、也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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