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要出家——天下无病
时间:2022-02-19 16:42:07

  从此以后,她便没了家。

  她捏紧帕子,不愿回想那段时光,苍白笑道:“父亲是个好官。”

  良久的沉寂后,崔慕礼道:“伯父高义,怀瑜甚为敬佩。”

  怀瑜是崔慕礼的字,唯在极为正式的场合才会自称。

  *

  崔夕珺回府后,被崔士硕招进书房足足一个时辰,紧跟着便被罚禁闭祠堂两月。

  旁人只闻她在花朝宴上与庆阳郡主起了冲突,具体原因却不甚清楚,就连崔夕宁都跑来向谢渺打听。

  前世是崔夕宁与崔夕珺去参加花朝宴,谢渺不知内情;今生调了个,谢渺同崔夕珺去参加花朝宴,崔夕宁反倒成了局外人。

  谢渺没有告诉崔夕宁实话,含糊其辞地敷衍了几句。崔慕礼既然在外封锁消息,未让崔夕珺喜欢周三公子的消息流出,她也懒得去蹚浑水。

  然而崔夕珺喜欢周念南这事,倒让她有些惊讶。但想想就明白,周念南不论外貌或是家世,都属京城拔尖,多的是人想嫁给她。

  他应该去娶门当户对的妻子。

  谢渺将周念南三番两次的求亲当做心血来潮,算不得数。

  花朝宴过去月余,庆阳郡主竟然亲自上崔府登门道歉,出人意料的是,道歉对象并非还在祠堂禁闭的崔夕珺,而是名声欠佳的表小姐谢渺。

  天知道崔慕礼使了什么手段,能叫这位天之娇女折下身骨,来向她这般“蚍蜉”道歉。

  庆阳郡主一改高傲姿态,言辞诚恳,似真心反悔,“萤火之烛,亦能与日月争辉。谢大人生前砥砺清节,造福罗城,请原谅庆阳浅薄,对他出言不逊。”

  转瞬即逝的鄙薄却没逃过谢渺的眼。

  谢渺亦是虚与委蛇,心底思忖,这位庆阳郡主倒是个能屈能伸的狠辣角色,要是让她知道周念南向自己求过亲——

  谢渺打了个哆嗦,恨不得立马就地成佛。

  *

  成佛是不可能成佛的,因为崔慕礼不许。然他近期公务繁忙,抽空处理完庆阳郡主的事后,便几乎宿在衙署内。

  时隔多年,红河谷灾银案重新有了线索,兹事体大,整个刑部与大理寺都费足功夫去再次梳理案情。

  深夜,崔慕礼正在案前翻看当年章见虎与姚天罡被关押时的狱史记录,在翻看到某处时,指尖陡然一顿。

  春三到五月,姚天罡被关押时,身患轻症……

  烛光侧映出他的脸,神情不可捉摸。

  子时三更,锣声刚响,留值的同僚打着哈欠,一脸惺忪地来敲门,称罗尚书有召。

  崔慕礼用了已凉的半盏茶,整理好衣冠,敲响罗必禹的书房。

  罗必禹坐在书案后,身材精瘦,外貌极其普通,唯独一双眼含锐光,仿佛能将人心看透。

  他问:“红河谷灾银案,你可有什么发现?”

  前面说过,崔慕礼是个极为谨慎之人,不到十成把握,绝不会贸然邀功。

  崔慕礼恭敬道:“此案牵扯诸多,下官正在梳理案情,目前暂未发觉异常。”

  话显然是往好听了说,梳理案情,梳理什么案情?崔慕礼一个五品郎中,上峰只丢了点细碎茹毛的杂事给他,最重要的证据他根本沾不到。

  罗必禹脸色摆臭,倒没有说出不中听的话,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发黄的信件,丢到案上,道:“过来,将这些信一字一句地看,仔仔细细地读。”

  这些正是当年姚天罡与神秘人的通信,前段时间被大理寺卿抢先一步夺回去研究,前几日才落到罗必禹的手里。

  罗必禹将大理寺卿于俊峰骂了几万遍,研究研究,研究个屁,当年就是他主办此案,也没见他抓到真凶!

  哼,等案子办结,他定要去圣上面前参那老匹夫个“玩忽职守,办事不利”之罪!

  如此重要的证据,崔慕礼自然不会笨到带出书房,而是在一旁的小案上,就着油灯,仔细研读。

  罗必禹用眼角瞥了他一眼,心道还算识相,便低头琢磨别的去了。

  鸡鸣破晓,书房里的二人仍在埋头做事,不知过去多久,罗必禹往紫檀太师椅一靠,闭上眼,小憩片刻后,哑声开口:“崔家小子。”

  崔慕礼一夜未眠,却不显憔悴,仍是雅人清致,“大人。”

  罗必禹问:“看出门道没?”

  “一共九封信件,无署名,无日期。但下官以此对比当初护银军的驻扎记载,从天气、环境等细节入手,发现竟有意外重合,以此推算,写信那人应当每驻扎一处,便向姚天罡书信一封。”小案上,崔慕礼已将信件依次摆好,道:“从而,下官亦发现古怪之处。”

  罗必禹问:“什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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