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慕炼月不堪承继香火宗庙的事一旦被宣扬开来,便是她膝下有慕芷遥,与慕芷岐两个女君,能传承宗庙社稷。
先帝也还是会从几个宗亲里另择贤能,来配这太女之位,连赵家也未必能始终追随左右,供她差遣。
许攸衣眼底暗色徒生,而那时,自己才出世,虽年纪尚幼,却是实打实的先帝血脉。
依着凰朝皇族先祖的圣令,慕炼月根本没有资格坐上帝位。
枉她还以为慕炼月是因着顾忌是先帝血脉,才没下死手,免得传出去,损了她的帝王声誉。
这般想来,自己能安然活着到现在,只怕是爹爹不知从哪得知了这个隐秘,拿捏着,叫慕炼月不敢轻举妄动,以致如今她都不敢怎么与自己撕破脸,只能在一些小事上找补回来。
毕竟,朝野受制,世家忍气吞声,不敢叫板,并非真的势弱,只是师出无名,人人自危,才成的一盘散沙。
不然谁不想恢复昔日荣光,踩在皇族头上。
许攸衣心微微发沉,她的身份并无实证,若慕炼月倒了,只怕会引得各方觊觎,致使战火再起,百姓遭难。
她不仅不能宣扬,还得替慕炼月遮掩,免得旁的耳目发觉,动摇朝纲。
真是叫人气闷!
“怪不得什么?”
桃夭奇怪的看她,怎么许攸衣不见半丝笑意,反倒……脸色有些难看?
“没什么,此事眼下不宜宣扬,你只要继续祸乱宫闱,当你的祸水就好。”
瑞凤眼敛尽光华,显得有些沉郁,许攸衣拂袖站起,不顾桃夭叫唤,径自离去。
...
“所以,许女君这是愿意与我交易了?”
宋三郎倒茶的动作一顿,笑意从眼角扩散,格外明媚。
“告诉我,只要你知道的,有关慕炼月的一切。”
竹亭里,一身广袖束腰衫裙的女子,眉目沉静,迎风而立,转头看他,“我自会斟酌你的条件。”
“许女君真是做的一笔好买卖”,宋三郎微微一笑,站起将茶递上,“不过,宋三郎只在乎结果,还望许女君能说到做到。”
“自然。”
许攸衣唇角微弯,抬手去接,不想宋三郎竟然错开,直直递到了她唇边,“许女君,这点诚意,你不至于不给吧。”
听得他话中有异,许攸衣轻嗤一声,就着他手,微抿了口,茶香苦涩,入口更是难以言说的滋味。
许攸衣微蹙了眉心,抬眼看他。
宋三郎淡淡一笑,“许女君,肯赏脸,宋三郎很荣幸。”
许攸衣直起身,没再言语。
两人相对而立,竹叶声里,格外静谧。
不远处,被侍儿引来的容色,见二人相谈甚欢的场面,瞬间色变。
第77章 竹林处在寺庙后山,因着……
“郎君”, 侍儿安静的候在一旁,愣是等到许攸衣离开,才出声催促, “我家郎君等你过去呢。”
容色抬眼,果然宋三郎两手依在腹前, 笑意温良的瞧着自己这方向,十分好整以暇的站在竹亭里。
那模样像是专门候着, 料到他早早到了此处, 看完了方才的光景。
哼, 容色心里轻嗤, 来时的路上, 他一想到幼时,是宋三郎推他入的江中, 害他漂泊流离至今,便满心满眼的想着怎么找补, 才能弥补回他这些年所遭受的苦难与灾祸。
可没曾想,时至今日, 宋三郎的习性一如当初, 事事都想着占个好处,只要他喜欢的,便不计一切代价的要与他争抢, 哪怕如今自己的身份, 他还不曾知晓。
容色桃花眼微眯, 一片片簌簌落下的竹叶乘风而起,凌乱的飞舞在偌大的竹林间,将二人视线搅出了几分波澜。
“容郎君怎么不过来?”
宋三郎眼眸划过丝异色,笑了声, 深绿色的发带飘在衣襟前,抚弄着丝锦华缎,显得格外清逸矜贵。
“那夜,多亏容郎君,不然宋三郎哪能好好的在这,容郎君不必与我见外。”
“三郎君多虑,容色岂会与你见外”,风声呼啸在林间,容色脑海里浮现血腥杀戮,他微微摩挲了下指腹,金线的光芒晃过丝暗影,那是先前宫人被绞死时留下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