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翡雪声音发颤,她温热的泪水落入他的脖颈,瑾殊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抖:“她们都死了,那几个人,是因为我......”
她说到底也是个娇软的女子,何曾见过死人?这模样,刚才怕是被吓得不轻。
瑾殊沉了眉眼,有些后悔自己等在外面,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他轻轻拍拍她的背脊安抚着:“她们是自己想不开,被人利用了。阿翡不必自责。”
她哭得更加伤心了,惧怕之外更添懊恼,哽咽道:“死无对证,我连个公道都给不了她们......陛下,我这个皇后,是不是很没用?”
瑾殊眸色越发幽暗,阴鸷和暴戾一闪而过,替她拭去泪珠,安慰道:“阿翡是朕的皇后,怎会呢?此处有风,回去吧,朕今日,哪儿都不去了。”
不是下定决心,要坚强起来,成为他期待的皇后的吗?自己怎么现在扑在陛下怀里哭呢?翡雪真的生气自己没用,勉强收了泪,挤出一丝笑来,乖顺地点头:“好。”
翡雪整个人蔫蔫的,强打起精神陪他用午膳时,她也几乎也没怎么吃东西。
瑾殊倒也并不勉强,撤了膳,牵着她出来透气。帝后二人倚在廊下,瑾殊就将她捉到自己腿上坐着,看水缸里的锦鲤浮上来又沉下去。
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他破天荒地与她讲起了自己儿时的趣事,讲他小时是如何调皮,被长兄责罚;讲他是如何在上书房捉弄太傅,最后却自己灰头土脸被打了手心。
翡雪尽量不去想今日那几人的惨状,瑾殊却瞧得出来,她时不时地会有些愣神,虽想要在自己面前强颜欢笑,可她面上心事重重,眸中那怅然若失的意味,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如今还好好地在呢,他们就敢往皇后身上打主意了?是他最近太好说话了么,还是秦太后和晋王之流,以为他真的不会下狠手么?难道还留着他们,等过两年自己死了,让他们再来欺负他的女人么?
瑾殊怒火中烧,在翡雪面前却面色如常,半分也瞧不出。
将她鬓边碎发别到耳后,在她额间轻啄了一下,他问:“阿翡可是乏了?午憩一会儿吧,朕守着你。”
经此一遭,翡雪心气有些涣散,仿佛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浑身不自在,只觉乏累地很。她轻轻嗯了一声,任由他抱着进了寝殿。
午后静谧,冬阳正暖。
卸去钗环,翡雪更衣躺下,闭着双目,小手却攥住瑾殊的袍袖不肯松开。瑾殊索性和衣半卧在床头,一下下地抚摸她的额发。良久,翡雪的呼吸才平缓轻浅了些,终于入睡了。
待她睡熟了,瑾殊慢慢抽出了手,揉了揉山根起身。走出了寝殿的时候,轻轻带上了门。
偏殿里,齐福、杜尚宫和吴妈妈都候在那里。
秦太后虽然假惺惺的,但她有句话说对了,宫人的命,也是命。
人人都知,皇帝阴鸷嗜杀,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于是仇敌们就给他安上了冷血残酷,暴虐狠绝的名头,又有更多不明就里的人听风是雨,人云亦云。可他们却忽略了,萧瑾殊并非滥杀无辜之人,他从不无缘无故杀人,草菅人命,更是他眼中容不下的砂子。
齐福和杜尚宫都知道,后宫出了人命官司,此事在陛下这里,就不可能这样轻轻揭过去。更何况,他们还将皇后娘娘也算计了进去,这回的下场定然是倒八辈子血霉,罪无可赦的了。趁着陛下方才安抚皇后的间隙,该做的事,齐福和杜尚宫不消吩咐,就都已经做了。
见皇帝进来,几人连忙见礼。瑾殊颔首,沉着脸到主位上坐定,冷声问:“招了吗?”
齐福摇了摇头,沉吟道:“吴妈妈记下的那几个,都进了慎刑司。有一个咬舌自尽的,其他人半死不活,却是半个字也不招。”
此事直接针对皇后,秦太后自然也知道是冒险之举,当她走出这一步棋的时候,定然也是有把握,不会把她自己搭进去才做的。当年先皇后去世后,秦贵妃就成了名义上的后宫之主。她把持着后宫这么多年,也算是恩威并重。宫人之中,有些对她死忠的,倒也不足为奇。
第75章 晋江独家 母妃
这是想抹掉所有的线索, 然后再撺掇着晋王在朝中的党羽,借题发挥,将这火从后宫引到前朝去了?
瑾殊冷冷哂笑, 指尖捻动得越发用力,眉宇间涌动的杀意, 已是浓得化不开了。
随意往椅背上一靠, 他揉了揉眉心, 冷声道:“齐福,去养心殿,取了朕收着的那枚白玉梅花簪来。”
齐福心中一惊, 微张了嘴,讶异不已。
那白玉梅花簪,是陛下生母,梅妃娘娘的遗物。陛下将它悉心收好,却又束之高阁,已经好些年不曾拿出来了。
只愣了一瞬,齐福躬了躬身,无声退下。一路小心翼翼,当他双手将那尘封已久的锦盒呈到萧瑾殊面前之后, 齐福就默然立到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瑾殊眼眶潮湿, 咬着唇。伸向锦盒的手在微微颤抖。
白玉温润无暇,质地极好。簪子雕工细腻, 造型恰是一根斜斜逸出的梅花, 簪尾处有淡淡的俏色,被巧妙地雕琢成绽放的花朵,典雅活泼, 别致又生动。
他想要伸手去触碰,可又犹豫地停在了半空中。发簪映照到他的瞳仁中,遮不住他眼中痛色。
终是握住拳头,收回手。瑾殊强压心中瘀滞,闭上微红的眼。
脑海中尘封已久记忆浮现在眼前,飘飞的思绪,将他拉到了六岁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