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妍眸子微闪,语气有些难过:“洛英,是你先对不住我的。”
哟呵!
什么叫倒打一耙,她今儿算是开眼了。
“那我倒是要请教请教了,宁姑娘,是我被绑时候没好好配合,还是我就不该等您绑,应该识趣的自己上马车,这才叫不辜负您呐。”
她都被气糊涂了,抓起桌上茶就往嘴巴里倒。等吃进去才发现是最不爱喝的煮羊奶。又咸又腥,吐也来不及了,只能皱着眉头咽进去。
“难喝吧。”
宁妍轻声道:“我也不爱喝。”
“远嫁近七年,老汗王死了,我跟了他的儿子,做了大妃。可这又怎么样?我一样要喝这难喝的奶茶,啃食干硬的肉条,浑身沾满牲畜的腥膻味,穿着粗鄙的毛皮长袄。”
“可最让我难过的是——我的身边,永远都只能躺着一个不爱的男人。”
她是那样的伤感,说到最后,眼睛有晶莹闪过。
洛英一下子就气短了。
喏喏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宁妍笑中带泪,转过头,微笑着看着洛英,目中满是落寞:
“洛英,从我远嫁北魏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和延秀之间的缘分,就此斩断再无可能。我何尝不知他身侧终会有人陪伴,也会儿女绕膝。这个女人,可以是任何一个,唯独不能是你。”
“我能接受他出于世俗观念而成亲,也绝不能接受他爱上了另一个女人。特别,还是你,我曾经欣赏过,喜欢过的女人。”
洛英快被她这一套理论给惊呆了。
“我不懂。”
“你当然不会懂。”宁妍快速的接过她的话:“因为你没有体会过漫漫长夜,在一个男人身下只能靠幻想着另一张脸才能艰难熬过。如果延秀身旁的人,是别人,那么对我来说就是模糊的,是空白。可是一旦是你,就有了具象。”
“洛英,我曾经视你为姐妹,所以,你更不能嫁给我爱的男人。”
说完这句后,宁妍从怀中摸出一个尖锐的物件,猛地向她胸口扎来。
洛英下意识躲避,等看清楚后才发现,原来是一支金簪。
那金簪的样式与李延秀的那根不太一样,这是一支样式简单的梅花头,但底部磨的很是尖锐。毫不怀疑,如果用力刺入胸口,非死即伤。
洛英也变了面色:“你要杀我?”
从宁妍出现到现在,尽管心里头有怨,她也没想到宁妍会当真下手。
“杀你?”
宁妍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颇为无辜:“怎么会?”
她晃了晃手中金簪,在火光反射下,发出刺目的光:
“我只是,想用这个给你做个记号罢了。洛英,乱世当道,女子太漂亮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笑的残忍又天真,眼神里终于流露出癫狂。扑上去后,趁着洛英没反应过来,扬起手便在她左脸上狠狠一划。
随着洛英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金簪落地,带着几滴殷红的血滴。
她站起身,看着躺在地上因为疼痛而蜷缩起身子的洛英,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又恢复了进门时的高贵:
“一条伤疤,换一条命。总有一日,你会感谢我的。”
似乎不忍看这场面,她紧了紧脖间狐皮,抬脚快速的离开了这满是血腥的帐篷。
洛英快要疼晕过去了。
她捂着脸颊,能感受到温热的鲜血汩汩流出。伤口处像是被火焰炙烤一样,疼得钻心。
我的脸毁了,纵使回去,我也没法嫁给李延秀了。
洛英拼命的瞪着发酸的眼睛,不敢让眼泪流下,以免刺激到伤口。又咬牙挪开手,从裙摆撕下一块儿布条,开始擦拭脸上的血迹。
兴许是得了宁妍的吩咐,没有一个人进来。
洛英忍着疼,堵着伤口,过了许久,终于不再流血后。她四处里寻出一只装满水的木盆,从倒影里,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大大的眼睛泛着一圈浅浅的红,鼻子和下巴都沾染着血渍。最为刺目的是,左脸颊从上到下,斜斜的裂开一条深深的口子,犹如婴儿嘴一般,泛着惨白。
第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