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是扶玉五年来睡得最不安心的一夜,不知为何,她莫名担心萧邺半夜忽然进来。
但直到天亮,这间屋子都没有进来过人,仿佛她和他不曾重逢过似的。
直到见了守在门外的琴刀时,扶玉才有了真实感,她现在是在他的地盘上。
一见到琴刀,不及扶玉说话,琴刀便道:“世子今日有事,很早便出去了。”
昨日从竹溪那听说过萧邺要去剿匪,所以扶玉并不惊讶,她只问:“我能出去吗?”
“可以。”
琴刀如是说。
扶玉一愣,萧邺居然大发善心,肯让她出去了?她还以为会跟从前在平阳侯府时一样,只能在住处的院落中走动。
她正想说自己要回善德医馆,就听琴刀道:“世子说了,扶玉姑娘可以出去,但是不能离开府邸,活动范围是这座府宅。若是想离府,等他回来,他陪你。”
扶玉心道,果然。
这时候,遂心光着脚丫子从塌上下来,她初次到这陌生的地方,一觉醒来见不到娘亲,便急急忙忙到处寻人,直到看到扶玉之时,迈着小短腿一溜烟跑到扶玉面前。
遂心抱着母亲的小腿,“娘亲,我不想呆着这里了,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呢?我想和柳家小姐姐玩。”
慢悠悠的无辜说话声传入扶玉耳中,看着有些惺忪的女儿,扶玉揉了揉她的头发,蹲下身温声道:“遂心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饭,好吗?”
遂心虽然心心念念想着回去,但她的小脑袋记不住事,这会肚子又饿,被扶玉转移注意力后,暂且就将这事忘在了身后。
一口一口地给遂心喂下小米粥后,扶玉和遂心玩了一会,没多久就到了午后,她安抚着遂心睡下后,脑海中思绪万千。
若是按照竹溪所说,绥远候应该已经下山,并且来萧邺这处讨人了,但他迟迟没有出现,要么是根本还没有下山,要么是在下山路上出了意外,想到这,扶玉心中便惴惴不安。
她想,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应当把绥远候的下落弄明白,她才会安心。
琴刀原也是要跟着萧邺去剿匪的,但萧邺下死令要他守着扶玉,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守在厢房门外。
他想,比起和悍匪一较高下,让他留在这守着一个小妇人,真的是大材小用,他应该保护的是世子才对,世子才是会遇上刀光血影之人。
心中那么想,琴刀也如实对萧邺说了,说完之后便得了一记冷光。
虽然萧邺半句话未说,但琴刀明白,自己的话惹了世子的不悦,世子是相当看重扶玉姑娘,所以才会让自己留守此处。
琴刀明白,世子是怕扶玉姑娘再次消失不见,所以才命自己留下。
所以,自己所办之事是万分重要,松懈不得的。
扶玉一推开门,就看到了那张冷冰冰的脸,她淡淡地道:“我今早起来有些不舒服,能否让我出去看一下大夫?”
眼前女人面容白皙,红润透亮,琴刀瞧不出一点病容,但扶玉如此说,他一个粗人也不能不让她去瞧病,一时之间,琴刀很是左右为难。
见琴刀半晌没答话,扶玉微微蹙眉,她只得退步,试探着问道:“或者,琴刀公子能否让善德医馆的大夫来府上?”
想到扶玉这般好言好语地说话,这待遇是世子都得不到的,琴刀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他当即应下。
见他允了,扶玉便又提了一句,“我是女子,男大夫来瞧病多少有些不方便,你安排人到善德医馆求医时,记得找一位唤做‘竹溪’的医者,她是善德医馆唯一的女大夫了。”
扶玉的要求合情合理,琴刀没有理由不答应,他很快叫来人,安排人去了善德医馆,又向扶玉回禀这事,随后一动不动地站在厢房外。
另一边,萧邺按照计划行事,将土匪头子擒住后,剩下的小喽喽更是没有威胁力量,他顺顺利利地完成了剿匪一事。
将山寨围剿得水泄不通后,兵士将藏匿的山匪一一抓住,打算送往柳州府衙等候问审。
这时,正要送下山的男人堆中,有一个面容肮脏的女子缩头缩脑,慢慢地走在后头,看上去很是不愿意下山。
这女子,便是当日欺骗扶玉,使得扶玉落入陈克手中的弄月。
弄月知道,她若是落入官衙之中,一顿打骂定是少不了,如若活下半条命,也定会被发卖,是以她拖拖拉拉地不愿迈步子。
隔着远远的一段距离,弄月瞧见站在楼台上的萧邺,一看到萧邺,弄月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
她大声嚷嚷道:“萧世子,我是被悍匪抢上山的可怜人,从没犯过害人之事,还望你给我一条生路。”
弄月这会也不顾上装淑女礼仪,如同疯婆子一般大声嚷嚷了几句后,她就被底下的官兵用麻布捂住了嘴,她呜呜了两声,就被没耐性的官兵拖走了。
弄月依依不舍地回望萧邺所在的位置,高高在上的男人平淡地朝她看了一眼,而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苏祁饶有兴致地四处观望,见那女子久久将目光放在萧邺身上,便打趣道:“义兄,那位姑娘莫不是你的风流债?”
萧邺敛容走下楼梯,没有理会苏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