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邺已经走到大门口了,他的一只手正抓着扶玉的手腕。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回望庭下,只见苏祁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萧邺便道:“无需修书,完全是多此一举。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义父明日就会来柳州城了。”
说罢,萧邺补充了一句,“义父比我们知道的要早。”
听完萧邺这一番话,苏祁只觉得更加稀里糊涂了,义父不是回封地了吗?还有早知道什么?
摸着脑袋老半天,苏祁还是想不清楚,他抬首向门前看去,门前哪里还有萧邺的人影,早就消失地无影无终了。
夜色已深,但府宅之中灯火通明,扶玉一路上都被萧邺牵在手中,她被萧邺带进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这屋中的布置十分简洁,一看就是刚刚打扫出来的、没住过人的厢房。
一时之间,她无法判断出这处是否是萧邺的睡处,她不知今晚是能安然无恙度过,或者是波涛汹涌、浪潮难平?
就在扶玉心中百转千回之际,门外忽然有人来喊萧邺,扶玉打眼一瞧,是那位叫做苏祁的公子。
萧邺和苏祁原是在厢房门口低声说着什么,不一会,萧邺往厢房中的扶玉看了一眼,又对门口的婢女说了几句话后,他便和苏祁离开了。
萧邺一离开,守在厢房外头的婢女便鱼贯而入,扶玉知道她们是要让自己沐浴换衣,便温顺地任由她们安排去了。
进入下半夜后,四下更加万籁俱静,厢房外偶有婢女走动的脚步声,因着心中不大安稳,扶玉只将前卧的烛火灭了。
摇曳的温暖烛火下,扶玉坐在塌前安抚受了一夜惊吓的遂心。
见遂心终于弯着嘴角安稳入睡,她才轻缓呼吸,背靠在矮榻边上,眸子微阖。
她虽阖上眸子,但脑袋中思虑着许许多多的事情,半点也未入睡。
她想起了叫做苏祁的那个少年。
在苏祁一错不错地看向扶玉之时,扶玉也不着声色地侧眸打量苏祁,她一下子就把面前这个浑身上下满是少年气的公子,和先前在良宴楼门口撞到自己的男人对上了脸。
她想不到,这个公子,居然是绥远候的另一个义子。
不知为何,扶玉隐隐觉得绥远候还未下山,并且不会这么快来柳州,她或许需要这个公子的帮助,帮她把绥远候带来,带到自己和萧邺的面前。
同从前一样,她的心头十分不安,她现在就盼望着绥远候一来,摆出长辈的威仪将自己从萧邺手里头带出去。
扶玉的嗅觉虽不好,但听觉一向灵敏。等听到门外一阵又一阵问安声,扶玉就知道,萧邺回来了。
她忽然反应过来,这处极有可能是萧邺在此处的主卧。
那么,自己便很难有借口将他赶走了。
一阵“啪嗒——”的开门声传入扶玉耳中,她没有睁开眸子,一动不动地倚靠在塌上。
她能感觉到萧邺的一步步走近,连带着他最后一把拥住自己的力道都那么清晰。
这时候,和萧邺重逢的真实感更重了,但却让扶玉无法感受到高兴,恍惚之中,她再次置身在噩梦之中了,那个得不到尊重的噩梦之中。
尽管和苏祁商议完事情后,又多聊了几句扶玉之事后,夜色已经很深了,但萧邺仍旧一番沐浴梳洗之后才来见扶玉,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入睡习惯。
萧邺贴着扶玉的脸侧,鼻息轻轻喷在扶玉的耳际,他知道,她还未入睡,也知道,她不想搭理自己。
萧邺在心中嗤笑一声,就算她再无视自己,那又如何,他总算又重新把她捏在了手心,没什么能比把珍重之物攥在自己手中更牢靠,更让人安心了。
比起失去她,他宁愿承受她不爱他的患得患失。
他知道扶玉听得见自己说话,便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弹指一挥间,五年就这么过去了,你可曾念过我一次?”
得不到扶玉的回应,他的声音弱了下来。
一手扣住纤细袅娜的腰肢,一手摩挲思念了百转千回的娇靥,自顾自道:“可我每日都在想你,想你想得心口都疼了。”
听到此处,扶玉那藏在眼皮下的眸子微微一动,她怎么也想不到萧邺会在自己面前如此低声下气地说话。
她忍不住睁开眼瞧,确认眼前人是否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平阳侯世子萧邺。
一睁开眸子,扶玉就对上了目光如炬的眸子,眼前人确实是萧邺,是她多年前认识的那个。
好不容易见扶玉看向自己,萧邺有些急着道:“等我明日办完剿匪一事,你就随我回京城,我们成亲。”
萧邺觉得,自己不计前嫌,所有旧账都没有翻,同时还许出娶她的诺言,已经是相当地好脾气了,这个女人怎么也应该给个面子笑一下,然后欢天喜地嫁给自己。
她从前计较的不就是名分,如今自己直接将大饼送到她面前,她怎么也应该感恩戴德了。
这番话,宛若惊天雷石在扶玉耳畔响起,她被眼前有些癫|狂的男人吓着了,她原以为萧邺是要让自己和从前一样做个没名分的外室,如今照他的语气,好像又不仅于此了。
他似乎想让自己当他的妾室,或者是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