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方才软软的女孩声音紧随其后:“会……会一点。”
长久的沉默。
过后,男人再问:“如何算作会一点?”
钟萦站在曲折的长廊之上,远处的楼阁忽然升起一团金色的光芒,直冲云霄,在上空炸裂开来。
金光像转瞬即逝的星星,没入云霄。
钟萦眼睛都被金色光芒照亮,也照出了她眼中的震惊。
高等法术,五六岁的小姑娘做到如此,已经是天赋异禀。
男人却并不满意:“这就是你所说的会一点?根本分毫不对!”
……疯了吧?
做成这样,还有哪里是不满意的?放在地府,怕是全三部九司,能做到如此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男人却不讲法术了,忽然问道:“何为清明?”
女孩回道:“谨遵灵魂。”
“何为公平?”
“不偏不倚。”
“为之奈何?”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所不惜。”
……
男人问话像是连珠炮,一个接着一个,却越来越严肃,越来越不满意,女孩越答道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声线越来越抖,越来越没有自信。
钟萦心中升起不解,也愈发地焦急。这些问题明明都是答对了的,法术的使用也早已超过同龄人,为什么得不到肯定?为什么还要这样严厉对待?她心中久久不能平复,再也不能忍受半刻,沿着长廊向着尽头的楼阁跑去。
楼中场景分毫不差地浮现在她眼前。
女孩身体还未长大,伏在地上只有小小的一个,头上的纱布和她身上的衣服融为一体,像个白团子,她委屈地喊道,就像是其他小孩受伤之后,向父母撒娇那样:“父亲……”
男人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是你父亲!”
女孩一顿,抽噎两声,只能将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又道:“师父……”
“闭嘴!”男人呵斥,女孩顿时停止发出一切声音,连哭声都只能强行忍下,默默咽回去。男人将一本书扔到她面前:“今日你就在这屋中,学不会《封魂决》前十招,休想再踏出这间房一步!”
说罢,他甩袖出门,一声巨响,大门紧闭,挡住了所有的光芒,只剩烛火。
女孩伏身许久,伸出手慢慢将书拿来,翻开其中一页,无声地落着眼泪,练习着法术。
钟萦奔跑的速度更快了。
长廊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存在,忽然变了方向,更加曲折,岔路无数,楼阁也更远了些,钟萦数次都走入死胡同,怎么也找不到正确的道路。
正当她着急得不知所措之时,那女孩对着书结了一个印,不知道是什么法术,钟萦忽然感觉脚下在震动,而那女孩也面露震惊,强行撑着,两秒之后,支撑不住,直直地向旁边倒去,晕过去了。
大门立即打开!
男人匆匆走进来,把女孩抱入怀中,冲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安慰,声音温柔的和方才截然不同:“别怕,师父来了。”
钟萦眼见两人就离开了楼阁,情急之下,唤出朱映,视野不断升高。
升到一定高度,她命令道:“停!”
然而她的口令没有起到作用,高度还在继续上升。钟萦猛然反应过来,朱映还好好地握在她的手里,带着她上升的,不是朱映笔,是脚下的长廊!
长廊突然垂直变形,钟萦没有站稳,跌倒在地,预想的坠落没有发生,反而是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上次坠楼的阴影仍然未散,钟萦惊魂未定,向下一看,她坐在了一棵树上。
阳光透过树冠,在地上投出一个巨大的阴影,斑驳摇曳。
花香从四面八方飘来,钟萦没来得及看清自己是什么,看到一只手向自己伸过来,将她摘下。
钟萦对这种花香再熟悉不过。她变成了一朵长在枝头的桂花。
她被少女紧紧握住,只能看到少女近在咫尺的掌纹,想要尽力抬头去看看她长什么样,但一朵花能有多大的动作,只能随着风摇摆两下,她拼尽全力,最多也只是看到了少女穿的什么衣服,除此以外什么都看不清。
女孩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钟萦眼前一黑,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她纂入掌心了,眼睛和耳朵都被遮住了,听不见也看不清,只能静静地等着四周会发生什么。
然后是一阵失重!
一个少年惊呼道:“当心!”